起初妹妹不願意，後來還是看着厲煜城胡亂往臉上抹，才拉開他的手。
小聲說：“不是這樣的…”
“那你幫我。”
深怕女兒不答應，讓這件事在關係上造成裂痕，厲煜城垂着眉眼，姿態語氣放得又低又輕。
好好一邊給他抹，一邊細心解釋：“剛剛順序錯了…腮紅要後面上的。”
“好吧，我不瞭解，都聽好好老師的。”
他摟着妹妹的腰，任對方坐在腿上，爲自己面對面地化妝。
短短几分鐘，他從那雙漂亮的杏眼裏，發現很多情緒。
有專注，有仔細，有喜愛….發覺這些後，刷子在臉上塗塗蹭蹭的不適感，好像也不那麼明顯了。
“你喜歡什麼顏色？”好好指着眼影盤問。
反正什麼顏色都不能接受，厲煜城乾脆沒去看，“你喜歡哪個？”
“橘色的。”
“好，”厲煜城笑的十分寵溺，捏了下女兒的臉說：“我也喜歡橘色。”
大概是沒想到爸爸會跟她喜歡一個顏色，好好肉眼可見的開心，拿着小刷子沾了沾眼影盤，小心翼翼地往厲煜城眼皮上抹。
“你要閉眼哦！”
刷子剛碰到，厲煜城的眼皮就很敏感的顫動，眼前的光線再次一黑，一只小肉手突然搭在了上來，
好好語重心長的跟他說：“爸爸，眼睫毛不要動，我要塗到外面去了。”
“知道了。”
厲煜城極力剋制着，他開始催眠自己睡覺，將視線強行停留在黑暗的正前方。
大腦放空，儘量不去想任何事，就這樣逼迫了自己幾秒，得到了妹妹的一聲誇讚。
“真棒！”
感受到手底下的眼球不再亂轉，好好把手放下來，又開始小心謹慎地給刷眼影。
半分鐘後，他聽到一聲很冗長的吐氣音，突然就忍不住笑了。
“這麼緊張？”
“我怕戳到你的眼睛。”好好小聲解釋。
爲了放鬆神經，厲煜城還刻意撓了撓妹妹的腰，兩人抱做一團，笑得歪倒在牀上。
銀鈴般的笑聲從樓上傳開，知道事情過了，倪嘉這才喊兩人下來。
“以前沒這麼愛哭。”她跟佟姨無奈地說道。
“哭是一種表達方式，”佟姨笑着說：“小孩期待高，稍有偏差就會覺得失望，正常。”
“嗯，”倪嘉將剪好的紅囍平攤在桌上，望着有些出神，“好不容易盼來的，期待是要高些。”
姐姐不斷剪錯，還在一直堅持，倪嘉有時候很佩服她的耐心，“喝杯牛奶，休息一會兒。”
最後一剪刀落下，倪好謹慎地展開紅紙，看到一個完整的喜字後，顴骨揚的高高的。
“看！”她高興地展示給倪嘉，並且表示感謝，“謝謝，媽咪~”
紅紙是倪嘉替她瞄的，單喜，用鉛筆標好輪廓，倪好照着剪就可以。
雖然受過幫助，但倪好還是很開心，她捏着紅紙準備往樓上跑，擡眼在樓梯口看見兩人。
瞧見厲煜城的妝容，她的眼睛先是睜大一瞬，隨後很快彎成兩道月牙，無聲地揚着嘴笑。
“天。”倪嘉驚歎了句，立馬低頭將嘴閉上，撐着桌面強忍笑。
橘色眼影，粉色腮紅，還有…紅豔豔的脣，這妝容和高鑫當初的對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連佟姨都看不下去了，擱下剪刀，臉埋在胳膊裏笑…
最先出聲的是倪好，她換氣間沒收住音，餐廳突然爆出一聲笑，緊接着一個兩個就都破功了。
笑聲會傳染，好好見他們笑，摟着厲煜城的脖子也開始傻笑。
樓上樓下笑做一團，厲煜城蹭了蹭鼻子，連照鏡子的勇氣都沒有，心一橫，乾脆抱着妹妹下樓。
嘴脣乾巴巴的，感覺臉也會僵住，看着笑彎了腰的倪嘉，厲煜城竟然也覺得生氣。
反而被屋裏的氣氛帶動，問倪嘉要不要也化一個。
“謝謝！”倪嘉在胸前比了個叉，“我剛卸完妝，臉上還塗着睡眠面膜呢，今晚就免了。”
厲煜城盯着她看了會兒，倪嘉就有點受不住，頭撇過去笑，“你別看我，受不了。”
“看來化妝技術有待加強。”厲煜城委婉地颳了下妹妹的鼻子。
好好倒是很爲自己的妝容買單，不吝嗇地誇讚道：“我覺得你可漂亮了！”
怕透過櫥櫃的玻璃看見自己，厲煜城垂眼，無奈地說了句謝謝。
倪好將剪好的紅紙送給妹妹，好好收到後“哇”了一聲，注意力立馬被轉移。
掙扎着要從厲煜城的身上下來，連連誇姐姐厲害，她牽着倪好往客廳去，兩人商討着要將紅紙貼在哪裏。
“是你的。”倪好說，“你說了算。”
她剪這個字就是要討妹妹歡喜，現在目的達成了，她也感到開心，嘴角一直咧着。
“這是你剪成功的第一個喜字嗎？”
“嗯。”倪好信誓旦旦：“雙喜太難了，以後學會了再給你剪。”
小孩子很享受在別人心裏排第一的優越感，好好很開心地擁住姐姐。
“這個就很好！謝謝！”
“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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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的名頭，讓這個禮物變得特殊，好好突然就改變主意，把紅紙捂在心口，笑得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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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貼了，我要收在小抽屜裏！”
佟奶奶說剪紅喜就是爲了彰顯過年熱鬧，不貼出來的話，熱鬧就看不見。
倪好思忖了下說：“好，那我再給你剪。”
看到兩小只在客廳眉飛色舞地說小話，厲煜城終於鬆了口氣，眼下有更令他頭痛的事。
“這個，”他指着自己的臉，問還在笑的倪嘉，“怎麼辦？”
“emmmm….”倪嘉一邊想，一邊往後退，等厲煜城反應過來去抓，已經來不及了。
照片留在了倪嘉的手機裏，厲煜城死死盯着那部手機，眼見着對方塞進口袋。
“刪了。”
“不。”
他勾着手，朝廚房靠近：“快點。”
“這是妹妹的作品，”倪嘉反手抓到鍋鏟，立馬舉到身前掩護，“我誓死保護！”
什麼死不死的，當厲煜城透過不鏽鋼材質，看見自己那張鬼畫符一樣的臉時，纔是真的要死了。
“快點告訴我…”他低着頭，聲音聽上去無奈極了：“這玩意怎麼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