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程橙說了讓蘇小珍好好休息,但是她每天也是最早到十字繡店的。
剛開門不久,蹲下來整理貨架的時候就聽到了腳步聲,她立馬站起來,溫和地笑着說:“歡迎光臨……”
話音剛落,她的視線落在來人脖子上的大片星月紋身時,頓時僵住了。
一些強迫自己早已忘卻的片段在腦海裏不停地回閃。
粗重的喘氣聲,破碎的銀|哦聲交纏,無法推拒的力量,劇烈的疼痛,棱角鮮明的下頜骨,冷色的月光照耀着的星月圖案。
都只是在腦海裏閃過了一個畫面,抓都抓不住。
蘇小珍臉色蒼白。
男人一頭板寸,濃眉兇相,始終皺着眉頭,人高馬大的,脖子上又紋有一大片紋身,早就習慣被人當成勞改犯。
也不是第一次把弱雞的小兔子嚇傻。
蘇小珍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甩掉腦海裏那些模糊不清又令人恐懼的片段,低頭攥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問:“是,是要買,買東西嗎?”
她有點想哭。
早知道就陪林鑰去晨運然後再來開店了。
這個男人也不知道是好人還是壞人……
秦佐垂眸看她,這個女人也太小只了,不過經過近半年前那件事,他對這種小個子女人都有一種排斥的心理。
冷冷地說:“我找人,找祁時。”
蘇小珍愣了一下。
他說話的語氣那麼兇,她更害怕了,眼眶溼潤潤的。
可是又生怕他是要找祁時麻煩,不想直接讓他們見面,於是握緊拳頭說:“先,先生,你先留個號碼吧……我讓祁時聯繫你……”
秦佐看着小兔子嚇得都要哭了,不由得皺眉。
小兔子就是小兔子,膽子小得要死。
他繼續說:“我沒時間,現在就要見他。”
蘇小珍着急了,說話也急了一點,擡頭看了一眼,又被他兇狠帶戾氣的眼神嚇到了,趕緊撇過臉:“你要不就說明來意!要不就,就留下電話!他,他很忙的!”
秦佐看到她這麼擔心:“你是他女朋友?”
“我不是!”蘇小珍聽到這句話很不高興,重複道,“我纔不是,你不要這樣說。”
秦佐輕扯了一下嘴角,不去八卦這些有的沒的,不耐煩地對她伸出了手。
蘇小珍嚇得後退了一步,緊張道:“怎,怎麼了……”
“紙筆。”他皺眉,“不是要寫電話。”
“哦……哦哦……”蘇小珍有點懵,趕緊回頭去收銀臺,慌亂地翻出了紙和筆,再拿過來小心翼翼地遞給了秦佐,“給,給你。”
男人小麥色的大手伸出來的時候,她的手指已經只捏出了紙張的邊緣,生怕就不小心碰到他。
秦佐嗤笑了一聲。
他是會喫人還是怎麼樣?
不過恰巧他也最煩這種戰戰兢兢的小兔子,於是並沒有耽誤時間,接過紙筆之後寫下了一串號碼,遞迴給她。
蘇小珍走到收銀臺,掀起眼皮偷偷看他時,才發現人跟着自己走到收銀臺這裏了,嚇了一跳,捂着胸口震驚看他,顫抖着說:“你你,你跟着我做什麼?”
秦佐看着她突然就紅掉的眼眶,眉頭再一次皺起了川字。
怎麼又要哭?
他說:“快打,我在這裏等,趕時間。”
蘇小珍本來想把號碼發給程橙,再一想,又怕程橙擔心她,於是另外從通訊錄裏調出了祁時,就要發短信告訴他,她兩手拿手機,還用兩根手指打字,有一只手還吊着的,動作不是很靈敏。
她還沒打到幾個字,手裏突然一空,手機被人搶走了。
震驚擡頭,就看到男人已經把號碼撥了出去,在她手裏那麼大的手機,在他耳邊就像個小玩具。
蘇小珍覺得這個男人簡直糟糕透了,居然搶手機,她抖着聲音說:“你把手機還給我!”
秦佐垂眸看了她一眼:“你太磨嘰了。”
蘇小珍:“……”
怎麼這樣!?
然而她根本就不敢做出反擊,只死死地盯着他手裏的手機,希望祁時沒接到這個電話。
可是事與願違,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她聽到男人開口:“我是秦佐,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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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之後,電話掛斷了。
秦佐把手機放在收銀臺上。
蘇小珍目瞪口呆。
這麼快說完了?
他瞟了她一眼,突然覺得她呆若木雞的樣子很好笑,微勾了脣角,走出了十字繡店。
具有威脅力的人離開了,她瞬間渾身脫力,坐在收銀臺的椅子上,軟着手拿起手機給祁時發短信。
她不太喜歡打電話,打電話讓她覺得很緊張,蘇小珍喜歡發短信。
[祁時,那個男人看起來很像個壞人,你跟他見面要小心。小珍]
短信很快就回復過來了。
[沒事,是我找他的。祁時]
蘇小珍這才放心下來。
那個男人又不說是祁時找他的,如果他說了的話自己也不會怕成這樣……
回想起自己剛纔三番兩次差點嚇哭,蘇小珍就想捂臉。
她怎麼那麼膽小!還愛哭!
她什麼時候才能像程橙一樣堅強又大方!
–
此時。
在祁時的公寓裏。
“堅強”又“大方”的程橙蜷起了自己的腳指頭嗚嗚地哭。
祁時哭笑不得:“上點藥。”
“腳指頭腫掉了嗚嗚嗚!”程橙躺在沙發上把臉埋在抱枕裏面哭,“那個椅子怎麼會在沙發前面?我都看不到!”
祁時:“……”
他想起昨晚是某個小孕婦自己把實木小椅子放在沙發前面墊腳的,頓時無話可說。
早上以爲她還要睡一會,祁時出來給她煮早餐,也沒想到她難得就那麼早起牀,還不小心一腳就踢到了實木椅子上。
聽到她嚎叫的時候,祁時在廚房都嚇得一激靈。
結果就看見她癱在沙發上,擡起自己的一只腳哭。
當時看到那個場面很擔心,現在回想起來有點好笑,又想教育她,於是故意面無表情開口說:“不是叫你穿鞋了?”
程橙哭得更大聲了,委屈地說:“我的腳趾頭都腫了,你還要教訓我。”
祁時無奈:“我這不是教訓,是教育,現在受傷了不教育什麼時候教育?”
他抓住她的腳,小心翼翼的給她敷腳趾頭。
白嫩嫩的小腳丫子此時大腳趾有點發紫,是腫了一點。
像個粉紫色的小氣球,看起來怪可愛的。
程橙不服氣,悶悶地說:“我是你老婆,又不是你女兒。”
祁時但笑不語。
敷了一會兒之後,他小心翼翼地給她上了點藥膏,拿繃帶纏了起來,腳趾頭纏上繃帶之後看起來更圓了。
程橙擡腳看了一眼,簡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我這還能穿鞋嗎?”
“能穿拖鞋。”
祁時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回去換衣服。
程橙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爲自己的木乃伊腳趾頭默哀。
過了一會祁時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程橙嘟了嘟嘴。:“你要出去了?”
祁時:“嗯。”
他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帶她出去了。
一方面他和秦佐要談的問題不太適合孕婦聽,另外一方面……
他的視線落在了她纏的纏成球的腳趾頭上面。
原本還在想要找什麼理由不帶她出去,現在都不用找了。
他去書房拿了幾本適合孕婦看的書放在茶几上,隨口說:“我出去見個朋友,很快就回來,你自己在家裏看看書,煮了玉米和紫薯,自己記得喫,有事給我打電話。”
程橙乖巧點頭,對着祁時嘟了嘟嘴,點了點自己的嘴脣。
祁時愣了一下。
隨後滿心糾結地走過去。
親了一下她的臉。
然後趕緊出門。
他出門之後,程橙躺在沙發上躺了30秒,隨後一骨碌地爬起來,赤腳站在地上,試了一下,拖鞋現在承受不住她的木乃伊腳指頭了,於是光着腳,翹着她的大腳趾頭,小碎步走去把零食都拿了出來放在茶几上,想了想把廚房裏的玉米和紫薯也拿了出來,熟練的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
然後倒在沙發上一邊喫薯片一邊看電視。
看什麼書?
看90年代毀三觀的狗血小三電視劇不香嗎?
電視裏男人慷慨激昂地說:“你失去的只是一條腿,紫菱失去的卻是整個愛情啊!”
程橙一口薯片頓時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