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是奶奶不知道你的身份,纔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奶奶從小就喜歡你,如果她知道你就是她的親孫女,她也不會這樣的事情。”
管靜儀急切的解釋道。
顧晚緩緩的將她推開,嘴角緩慢的扯開了一個冷笑。
“我的媽媽只有一個……那個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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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也不是我的……家。”
原先心中的那道裂縫更加的寬闊,她對於安家的恨意更加的複雜。她內心不願意相信自己真的就是安家的人,也不願意有這樣的家人。
這些曾經傷害過自己的家人。
這些給了安蔚然權利傷害自己的人。
“不是這樣的,盈盈,這就是你的家啊!”
安邊榮和安洛軒聽到了臥室中的聲音,連忙跑了進來,就看到管靜儀哭的像是淚人一般,而顧晚一直用着防備的姿勢對待他們。
“邊榮,盈盈她不相信我們是她的親人……怎麼辦?”管靜儀捂着胸口,悶痛,“早知道,我就守着她一個人,安家就守着她一個寶貝,就算她失蹤了,我就守着她,等着她回來,而不是爲了安慰自己,收養一個和她相似的小女孩。”
以至於到現在,她一定覺得自己的家已經被人佔有了吧。
“別哭,你身體不好。她只是驟然失去了養母,纔會這麼……”
“是母親,不是養母。”顧晚聽到安邊榮的話,一雙無神紅腫的杏眸看着他,“我只有一個母親。”
她對安家的排斥不是一點兩點。
甚至比之前認親還要更加的排斥,像是將他們全部都排除到她的世界之外。
“好,是母親。”安邊榮順着她的話,一顆心已經沉到了谷底。
顧晚深吸了一口氣,“我要離開。”
她從牀上起來,還穿着單薄的睡衣,卻沒有一點兒換衣服的想法。因爲安家根本就沒有她的衣服,那開着的衣帽間裏裝滿了各類的時裝,也不是她的。
她不接受安家任何的東西。
“你要去哪兒?”安洛軒攔在她的面前,臉上滿是心疼,手指微微顫抖想要抱着顧晚,卻又怕自己嚇着她。只能隱忍的握着拳頭,看着她蒼白的面孔,難過。
她要去哪兒?
她也不知道了。
翠玉園麼?
可是媽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她在翠玉園佈置的房間,她再也用不上了。
景秀園麼?
那裏從來就不屬於她。
所以,她能去哪裏?顧晚的腦海中排除了一個又一個的答案。最後發現,她根本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甚至整個a市,都找不到一個可以稱之爲家的地方。
但……
她也不想待在這裏,看着她討厭的面孔。
她好像是無所畏懼,也不用去隱藏自己真實情緒,臉上浮現的一抹厭惡,讓管靜儀的心一抽。
她厭惡自己,厭惡安家。
這樣的認知,太過於戳心了。
“你想去哪兒,我陪你去。”安洛軒拉住了她垂落在一側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冰冷,像是一塊冰塊一樣,上面的寒意傳入到自己的手中。他忍不住握緊,想要用自己手心的溫度,去暖她身體裏面已經漸漸冷卻的血液。
顧晚淡淡的扯了一抹笑,像是朋友間的談話一般,但是她的眼中沒有溫度,“其實,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吧,所以在甜品店纔會說那樣的話。”
“我現在很慶幸,那天的認親宴搞砸了。這樣,我就不會和你們安家人有一點的牽扯。但是以那樣的方式搞砸的宴會,我卻一點都不開心。”
因爲那天,她知道了母親的死亡。
是媽媽也在阻止她回到安家麼?她一定不希望自己養大的女兒,認別人爲父母的,對麼?
“你的身體裏流着的是和我一樣血液!”
“那我就還給你們啊。”顧晚臉上明妹的笑容,有些滲人和冷淡,她漫不經心的悲傷,才更加讓在場的三個人難受,“你們不是想要我捐贈骨髓給安蔚然麼?剛好有這個機會,我也不想活了,你們想抽多少就抽多少。”
“當做,你們生我一場的報酬吧。”她說每一句話,都會扯動舌頭上的傷口。
“盈盈……盈盈你別這麼說,我們不會要你捐獻骨髓了,不會了……那是媽媽一時糊塗,我再也不會強求你做什麼……”管靜儀的心好疼,好疼……
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刮刀一層一層的颳着她的血肉。
像是有人拿着錘子在她心上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捶着。
兩個男人被顧晚的話震驚了。
安邊榮的眼睛也忍不住紅了,安洛軒除了震動之外更多的是憤怒。
“你一定要自己的生命來威脅我們麼?如果你恨我們,可以活着。不管用什麼方式折磨我們,我們都可以接受,而不是用最壞的方式,來懲罰自己。”
顧晚吸了吸氣,將眼角的一滴淚擦去。
“你們以爲我在威脅你?我爲什麼要威脅你們?是,我恨你們,厭惡你們,你們說的沒錯啊。”顧晚蒼白的臉上笑容綻放,“但是……已經忽視了二十年的女兒,你們爲什麼不選擇繼續無視下去?”她情緒略微的激動,嘴角流下了鮮血,是舌頭上的傷口被磨破了。
她寧願冒着自己再次受傷的可能性,也要和他們徹底的劃清界限。
“讓開!”
顧晚將牀上的紫檀木箱子抱住,雙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厲聲喝道。
安洛軒固執的站在她面前,“你現在需要冷靜下來,難道你不記得自己拼了命也要保住的孩子麼?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想要放棄自己……”
“你現在一定很理解失去母親的痛苦吧,那麼未出世的他呢?”
安洛軒換了一個角度勸說道,“晚晚,想想這個世上還有那麼多美好的東西吧,天不會塌下來的,哥哥會護着你的……就像是小時候那樣,牽着你的手,再也不會丟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