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妹是誰？”
“白家六小姐，白允兒。”
“她怎麼了？”
“她……她在白瑩瑩手上，我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她了，她才十二歲，什麼都不懂，求郡主救救她。”
白明靜在低聲祈求，淚眼婆娑，眼底全是絕望。
錦顏眉頭皺了幾分，又道，“你應該知道你上回做的事情，若是成功的話，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
白明靜神情忽然垮下去。
她當然知道意味着什麼，可是那是她不得不做的事情。
想到這裏，她苦笑了聲，“我……我可以以死謝罪。”
“死有什麼好玩兒的。”
錦顏散漫地說了句，又道，“你腿是怎麼回事？”
“因爲陷害郡主的事情沒成功，她將我推入枯井，摔斷了。”
她呆滯地回了句，雙手擱在膝蓋上，抓緊，滿身的恨意！
“爲何白家人都聽她的話？”
“因爲祖父喜歡她，她素來會做這種表面功夫，幾個姐妹中就她最得祖父喜歡，再加上父親和幾個叔伯都不成器，祖父年紀也大了，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於是愈發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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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般對你們，就沒人敢反抗麼？”
“反抗什麼呢？府上的人都聽她的話，再說了，外人都覺得她團結姐妹，賢良淑德，才華橫溢，又與九皇子走得近，自然就不敢反抗，若是沒成功，免不了要遭受報復，若是自己也就算了，卻偏偏要連累到旁人。”
看上去白明靜想必是反抗過，只是結果不太如人意。
如今她妹妹在白瑩瑩手上，讓她不得不聽從對方的差遣。
“那你憑什麼覺得我要幫你？”
錦顏端了茶盞，杯蓋碰着杯身，發出清脆的聲音來，她只輕輕抿了一口，眸光落在白明靜身上時，帶着幾分戲謔和涼意。
她很同情白明靜的遭遇，但那又如何？
如果不是她，那日在皇宮自己就不會那麼狼狽，若是真與蕭逸發生了點什麼，她怕是會更難受。
人啊，終歸是最看重自己的感受。
“我可以做白瑩瑩手上的刀，就能做郡主手上的刀，白家的事情您未必有我清楚，若是我幫您對付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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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輸了！”
錦顏提醒了句。
如果不是她輸了，也淪落不到現在的地步。
白明靜臉色忽然變得灰白，可是很快又充斥着不甘。
“我知道，但人總會成長的，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未必會輸。我輸在自己背景不夠，也輸在當初天真單純。”
又道，“郡主想必沒有那麼多時間參與白家的事情裏來，您精力寶貴，這等骯髒的事情，我來做就好，只需要您爲我提供幫助。”
錦顏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能得到什麼？”
“白瑩瑩就是一條毒蛇，被她盯上的人，她能費盡心機去對付，在對方猝不及防的時候突然衝出來咬一口，誰都防不住，爲郡主除了這樣的人，就是對你最大的報恩。”
“而且事成之後，我的命就是郡主的，那日宮宴上的事情，是我的錯，郡主要殺要剮，我都毫無怨言。”
看來她是真的恨透了白瑩瑩。
錦顏打了個哈欠，喫飽了就困得很。
“如此，就按你說的做吧。我會派個暗衛在暗中保護你，但同時你的一舉一動我也會知道。”
說完後，她起身出去。
纔回到錦王府就聽人來報，說是白家小姐不小心從窗臺上掉下去，現如今正昏迷不醒。
錦顏頓了頓，但也沒說別的。
白明靜這是爲了給今天的事情一個交代，否則她妹妹那邊怕是要被白瑩瑩報復。
他人的命運，她不想幹涉太多。
幾日後的詩會上，錦顏再次見到白瑩瑩。
彼時，她正被一羣人圍着安慰。
“放心吧，你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醒過來的。”
“對啊，你也真是善良，菩薩看你這麼誠心，肯定會保佑她早點醒過來的。”
“這也不是你的錯，快，別自責。”
“……”
大家七嘴八舌的都是寬慰她的話，錦顏眉梢挑了挑，轉身準備去別的地方。
“嘉譽郡主……”
白瑩瑩的聲音傳來，顫顫巍巍。
她在錦顏面前行了禮，又一副柔弱小白兔的樣子。
“不知那日郡主和姐姐說過什麼，她怎麼那麼想不開。”
哦，興師問罪來了。
那日離開前白明靜問過她能不能跳下去，當時錦顏就說了，跳下去對她不會有什麼影響，只是她自己，非死即傷。
白瑩瑩看重的名聲，恰好是錦顏最不看重的。
只要自己舒服就行，這些身外之物，她早就看開了。
“你這是何意？”
不等錦顏說話，海棠就沒好氣地質問了句。
白瑩瑩身體抖了抖，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又慌忙道，“我……我只是擔心姐姐醒不過來，想問清楚當時的情況。”
“你這會子問這話，分明就覺得是我家郡主逼着她跳樓的。”
海棠也是個不客氣的，黑着臉冷聲回。
白瑩瑩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她身子單薄，穿了件粉色白毛滾邊的短襖，下面是白色長裙，臉上妝容淺淡，哭過的眼睛像是被水潤過一樣，鼻頭微微發紅，惹人憐愛。
“她只是太擔心家裏的姐姐了。”
邊上有人忍不住爲她說了句。
看向錦顏的目光也變得不善了幾分。
又有人接話道，“是啊，不過是太善良了，郡主就饒了她吧，這大冷天的。”
錦顏一臉無辜。
“我……讓她跪的嗎？”
衆人皆是一愣。
錦顏又垂眸看向白瑩瑩，皺眉道，“你若是真擔心你姐姐，現在就該全城找名醫去醫治，等她好了再問清楚這件事，而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來參加詩會。”
說着她又猛地彎腰。
白瑩瑩猝不及防對上錦顏那張漂亮得不像話的臉，頓時愣住，“你幹嘛？”
“沒幹嘛，我就是看看，白小姐臉上的妝還挺好看的，嘖，水粉是最近新出的吧，聽聞很是貼合，耳朵上的耳墜也是石榴花的呢，這打扮，費了一番心思。”
她聲音不大不小，反正大家夥兒都能聽到。
白瑩瑩臉色猛地白了幾分，眼底露出窘迫來。
誰能想到錦顏竟當衆揭底。
正慌亂的時候，她見着那邊蕭逸正往這裏走，眼神暗了暗，眼眶便又紅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