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言微蜷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想起厲司程忽然暈倒在面前的場景，她也是心有餘悸。
還不待她迴應，羅賓便走近她身邊，小聲說道：
“這本來吧，也不該麻煩您的，但您是知道的，厲總不喜歡陌生人進家裏，這事，咱又是瞞着夫人和小姐的，老宅那邊也不好調人過來，所以……”
他把所有的路堵死之後，就一臉“只能是你了”的表情看着葉舒言。
“我知道了，我今晚會在別墅照顧他的。”
人家是爲了她才遭的這罪，她自然不能不管。
牀上的男人狀似無所謂，但其實早豎起了耳朵，聽見這答案，脣角幾不可查地揚了一下。
看見自家老闆暗暗投過來那個讚許的眼神，羅賓知道，今年的年終獎鐵定能翻倍。
把人送回別墅，羅賓就很識趣地離開了。
站在大門外，看着無比熟悉的地方，葉舒言有些走神。
自打離開的那一刻，她就從來沒想過還會再回到這個地方。
落後一步的厲司程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千思萬念想要的人終於回到屬於他們的家了。
他走近她身邊，溫柔低語，“我們進去吧。”
葉舒言回了神，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進了屋。
往裏一看，這裏的一切彷彿都沒有什麼變化。
就連鞋櫃上從前她擺放的那只水晶鑰匙收納小玩偶都還在。
水晶小狗狗對着門的方向張大嘴巴，笑得眼睛眯彎，彷彿正在歡迎着它的主人回家。
葉舒言微微出神，片刻後，待她斂下情緒想從鞋櫃裏取一雙一次性拖鞋時，一旁的男人已經把一雙鞋子放到她腳邊了。
葉舒言低頭一看，發現那雙白色拖鞋竟是她從前在家時穿的那雙。
這……怎麼還沒扔？
她下意識地擡頭看向男人。
厲司程卻神情自若，溫聲道：“換上吧。”
葉舒言沒有說什麼，換了鞋進屋。
她看看時間已經將近6點了。
“你上樓休息一會吧，我給你做晚飯。”
陳嫂不在，只能她這個來照顧人的動手了。
厲司程張了張嘴，似乎本來想說什麼的，聽見她這話，便點了點頭，“好。”
葉舒言放下包包朝廚房走去。
“言言。”
身後傳來叫喚，葉舒言轉身看向他。
厲司程眉目溫柔地對她笑了笑，“可以給我做意面嗎？”
葉舒言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神情，最後抿了抿脣。
“可以的。”
她說完就轉身進了廚房。
厲司程深深看了她一會，隨後轉身上了樓，但他也沒休息，洗了個澡，換了身居家服就又下來了。
下樓後，他悄步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近就看到廚房裏繫着圍裙在忙碌的女人。
厲司程靠近的腳步不覺停頓了下來，癡癡地望着她。
曾經的她應該也是經常這樣爲他下廚的吧？
可惜這樣溫馨美好的畫面，他卻是第一次看見。
曾經的他，究竟都錯過了些什麼？
葉舒言轉身去冰箱拿食材，忽地就看見了廚房外的身影，不由一愣。
她以爲他是餓了。
“稍等一下，很快就有得吃了。”
厲司程彎脣笑了笑，走進廚房，“需要我幫忙嗎？”
葉舒言拿着雞蛋的手一頓，看着眼前金尊玉貴的大少爺，發出疑問：“你會下廚？”
“我可以打下手。”他興致勃勃地走近她身邊。
“不用了，你出去坐着吧。”
十分鐘後，葉舒言就將做好的意面端上了桌。
看着坐在對面的的女人，厲司程眸光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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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人是真實的，終於不再是他的幻覺了。
女人一如從前，坐在這張飯桌上，從來都是低垂着腦袋靜靜地喫着自己的餐食，不會主動擡頭與他說話。
可即便是如此，厲司程也覺得這一刻，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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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着自己面前的意面，吃了一口。
那是一種久違的味道。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意面一直是你做給我喫的。”
聞言，葉舒言低垂的眼睫動了一下，卻沒擡頭，依舊默默吃面，沒搭話。
“言言，對不起，從前的我一直都忽略了你對我的好。”
對面傳來低沉的一聲道歉，葉舒言終於擡頭看了過去，與滿臉歉意愧疚的男人對視。
“都是過去的事情，沒必要道歉，也無需再提了。”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再次坐在這張桌上喫飯，她就已經覺得心情壓抑不暢了，她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情，更不想被從前的負面情緒干擾。
她今天來這的目的，只是照顧他一晚上而已。
明天過後，她不會再出現在這裏。
這個曾經帶給她無數羞辱和傷痛的地方，她並不想待。
暖橙的燈光灑在她低垂的臉上，厲司程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見她不願多談，他便也不敢再說了。
八點半，葉舒言掐着點提醒他吃藥。
厲司程聽話地吃了藥，看着一臉睏倦卻坐在大廳看電影的女人，“上去洗個澡，休息吧。”
“洗澡？”
“你的衣物全都在原來的位置。”厲司程輕聲說道。
葉舒言心口一顫，有些怔腫地看着他。
片刻後，她神態恢復如常，淡聲道：“不用了，就一晚上而已，我明天回到家再洗。”
那些本來就不是她的衣物。
“你上去休息吧，不用管我。”她說完又將視線放回到電視屏幕上。
厲司程看着她，不由低笑問，“所以今晚你是打算……你在下面，我在上面？”
葉舒言回他一個“有問題嗎”的表情。
“那如果我晚上睡着出了什麼狀況，你怎麼知道？”
“這……”
葉舒言一頓，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厲司程嘆口氣，走過去從她手中接過遙控器，把電視關掉。
“上去睡。”
他聲音溫柔，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堅決。
“別忘了，你可是答應了羅賓要照顧我的。”
葉舒言本是想着兩人如今身份不同了，該要有些避忌，但他剛剛的話也不無道理，她今晚本就是要照顧他的，離遠了確實不方便照看。
“好。”
最終，她還是跟着他上了樓，踏進那個……曾經她睡過無數個夜晚的地方。
進了臥室，這裏的一切熟悉得能一下子勾起她的無數個回憶。
從前厲司程不怎麼回來，回來也只是洗個澡睡覺，所以臥室多半都是她在使用，裏面的一切用品和物件都是按她的喜好擺佈的。
葉舒言忍不住環顧了一下臥室，這裏的一切依舊，竟一絲一毫的改變都沒有。
唯一變動的是——
葉舒言目光落在了牀頭櫃上的兩個相冊上。
這是……
她走近一看，不覺一臉驚愕。
只見牀頭櫃上擺着兩個相冊，而兩個相冊裏的主人公——
都是她。
其中一個相冊裏的照片，她拿着肉串抵在脣上，對着鏡頭wink。
這個照片她有些印象，但總覺得……照片好像哪裏怪怪的。
至於另外一個相冊裏的，是她趴在望江嘉府家中陽臺往外看江景的照片。
這張照片她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拍過這樣的一張照片。
太奇怪了。
葉舒言正打算俯身下去看清楚些，忽然，一只大手從旁邊伸過來一把將兩個相冊反扣住。
不讓她看？
葉舒言愣了一下，疑惑地回頭看向出現在身側的男人。
然後，她就看見厲司程……罕見地臉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