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並不是返回前廳的路,倪嘉腳步慢下來,小心揣測着厲煜城的情緒。
“這是去哪?”
厲煜城沒吭聲,加快步子,收緊手中的力道。
在接連穿過好幾間無人的空房後,最終在走廊末端,挑了間封閉性相對好的休息室。
關門,落鎖,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片刻遲疑。
房內黑漆漆的,透過月光隱約能看見幾張沙發,還有一些很有格調的花藝佈置。
這應該是一間小型會客室,或者聊天喝下午茶的地方,不知道厲煜城,這是要帶她進來做什麼。
“這樣亂闖不太好吧…”
她說的很小聲,因爲厲煜城撐在她上方,呼吸很重,像在極力在剋制脾氣一樣。
她有點害怕吵醒這頭隱忍待發的獅子。
“他和你說什麼了?”
“他愛你?”
“求你嫁給他?”
“讓你離開我?”
厲煜城的語速很快,每問一句捏在她肩膀上的力道,便會更重一點,問到後面聲音有些打顫。
“我是不是讓你離他遠點?”
“爲什麼不聽話?”
“你能不能跟以前一樣…”
她被抓着摟進懷裏死死抱着,感受着對方身體帶來的細微顫動。
厲煜城卻不繼續往下說了,只是湍急地呼吸着,手上的力道變得愈發的緊,一副很害怕失去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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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什麼?”她對接下來的話好奇極了,試圖引導厲煜城開口。
厲煜城在頭頂蹭了蹭,音量很低,帶着一絲難以發覺的請求:“回吧,女兒還在家。”
“不行,我還有事沒做。”
“回吧,”厲煜城摸了下她的後腦勺,聲音聽上去有點空,“別待在這了。”
倪嘉沒說話,厲煜城便知道她不肯走,兩人沉默地抱着,門外偶爾有酒保談論着經過。
他們會小聲談八卦,講自己晚宴上看到的所見所聞,然後爭論哪家名媛長相最驚豔。
“聽說少爺在後邊求婚了。”
“求婚?跟誰求,那些名媛不是都在前廳麼?”
“有人看到倪小姐過去了。”
“哪位倪小姐?今天不是兩位都來了麼?”
“當然是二小姐,”酒保的聲音壓低了,變得有些模糊:“就是那位厲氏總裁的前妻。”
“她不是有小孩了嗎?”
“誰知道呢!不過我在前廳見到本人了,很漂亮,根本不像生過。”
“再好看老爺也不會同意吧?”
“不知道,不過夫人好像是默許的,就後草坪那些花,我前天還看她指揮工人往那搬呢!”
“我怎麼聽說厲總戴了婚戒?”
“有嗎?”
“那倪小姐呢?”
“她好像沒有。”
“這兩人現在到底什麼關係?”
“誰知道呢,”兩個酒保的聲音越來越遠:“有錢人玩的就是花。”
一套價值幾億的豪宅,隔音竟然這麼差,倪嘉趴在那聽完了全程,這會兒尷尬的氣都不敢出。
厲煜城自然也聽見了,就是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我的妝…”她小聲道:“都蹭花了。”
隱約間倪嘉聞到一股,很甜膩的女士香水味,她掀開斗篷,拽着厲煜城的胳膊,細細嗅了回。
這絕對不屬於對方的氣味,那是從哪裏蹭的?
她看向厲煜城,卻只能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你剛剛見誰了?”
在昏暗的環境裏,厲煜城平靜地睨着她,一雙眼珠顯得尤爲亮,對方不答也不應,彷彿就在等她追問。
“這是女士香水。”
“我記得沈初瑤就喜歡用那麼甜的後調。”
話說到這裏,倪嘉的語氣幾乎變得篤定,“你見她了。”
“是。”厲煜城坦誠道。
得是多近的距離,纔會沾染上香水味?
倪嘉繞到厲煜城身側,摟住另一只胳膊抱了一會兒,然後放開,再傾身過去聞。
這條衣袖果然蹭上了她的香水味…這麼說….
倪嘉後退兩大步,貼着牆,儘可能與厲煜城拉開距離,不願再挨着。
“看來你也沒閒着。”
“我找你,她攔我。”厲煜城言簡意賅地,用六個字解釋完。
“她攔你做什麼?”倪嘉眉頭微微皺着,說話開始陰陽。
“說她愛你?”
“求你娶她?”
“讓你離開我?”
她把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因爲再怎麼樣,不能有肢體接觸這一條,剛還是遵守了的。
可厲煜城呢?
隨隨便便染了其他女人的氣味,至於摟了還是抱了,誰清楚呢!
“是,她說喜歡我,約我去新開的日料店喫飯。”
厲煜城眉尾一挑,仔細望着眼前,儘可能讓自己不錯過任何一點表情。
“噢。”倪嘉冷漠地複述道:“他說愛我,要我跟他回瑞士,然後好好過日子…”
不等她說完,厲煜城便急着打斷道:“他要你回瑞士?”
感覺喉嚨被灌了一口生抽,鹹的發苦,倪嘉平等地給厲煜城灌回去!
“對,他說自己從大學開始喜歡我,願意爲我放棄一切,回到瑞士做一名普通的兒科醫生!”
“他放屁!”厲煜城一掌拍在她身後的牆上:“程文柏大學時期明明有女朋友!”
女朋友?
倪嘉愣了下,一時沒接上話,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也沒聽陳蜜講過。
“看來你不知道。”厲煜城嗤笑了一聲:“那個女生是醫學系的,追了他兩年,大三在一起的。”
大三…那不就是她剛上大一的時候?
那程文柏剛剛還說….
算了,不重要,倪嘉差點被繞進去,思緒轉了一圈急忙剎車。
挺直後背嗆聲道:“不重要!反正他剛剛求婚了。”
“不就是求婚!”厲煜城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身子俯下來,擋去頂上的光,惡狠狠地說道:“你想要的話我也可以!”
“我不想!”她打掉下巴上的手,將臉扭去一旁不願與厲煜城對視。
“你連戒指都讓李星河買,我就沒見過這麼敷衍的人!”
所以她可以收着,但是不願意戴,反正再來一次絕不能是這樣。
她不會再捧着一枚毫無情緒價值的戒指,當寶一樣供着。
回憶慢慢涌上來,厲煜城有些後知後覺地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