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連倪嘉聽了也有些喫驚，從前程文柏不會這樣，今天卻顯得有點固執了。
況且這兩人原本就是焦點，再這樣僵持下去，只怕明早就會上新聞。
“我跟你去。”她捏了捏厲煜城的手，對方聽到這話轉頭臉色當場就變了。
就在幾分鐘前，他們還在爲三條準則打鬧，沒想到眼下就要毀約了。
東方小說 https://vegforce.com/
“你要跟他去？”厲煜城盯着她重複了遍。
臉色比一月的天還要冷，手上力道很重，捏的倪嘉感覺掌骨都要碎了。
“是，”倪嘉臉上帶了點淡笑，用曾經說過的話暗示厲煜城，“我去解決問題。”
程夫人是這次晚宴的主人公，既然程文柏以此藉口來邀請，就斷定她沒辦法拒絕。
無論是耽誤晚宴開場時間，還是毀人心情，這兩點她都沒法承擔。
“倪嘉。”厲煜城似乎什麼都聽不進，執意跟她確認結果，“你確定？”
“嗯。”倪嘉幾乎沒有猶豫，回答完開始四處尋找陳蜜的身影。
既然答應過，她就不會單獨赴會，無論程文柏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只要有第三人在場，相信也沒辦法做什麼。
“你媽應該見過陳蜜吧，”倪嘉笑的有些客氣：“我叫上她。”
“好。”程文柏單口應下，還幫着尋找陳蜜。
手上的力道突然鬆了，倪嘉下意識看向厲煜城，發現對方臉色鐵青，咬肌緊繃，眼睛越過她看向某處。
 |
以對方直視的水平，倪嘉朝那個方向望去，發現厲煜城只是盯着一堵牆，並沒有在具體看什麼人或者東西。
她輕輕地扯了扯斗篷，厲煜城的視線就落下來，重新回到她臉上。
她從那雙眼睛裏，看到隱忍，剋制，惱怒，難以置信…很多種情緒交雜在一起，最後變成了失望。
“我去解決問題。”
迫於程文柏在場，她只能小聲重複，眼睛很用力的傳達信息。
但厲煜城只是平靜地望着她，堅持一場無聲地抗議，就這樣過了五六秒，伸手抽走了她手裏的衣料。
“隨你。”對方最後落下兩個字，就不再看她。
倪嘉就是在厲煜城的情緒，由洶涌變爲平定的那一刻明白過來的。
厲煜城只是不想她去，至於其他理由或者目的根本不重要，單指這個行爲，對方就無法接受。
“走吧。”
程文柏帶着陳蜜回來了，倪嘉沒空多解釋，連想給個眼神安撫，都沒得到機會。
因爲厲煜城端着酒杯走了，沒回頭，沒交代，沒管她。
麻煩了，她心想。
程文柏帶着他們彎彎繞繞，經過大理石精裝的風雨連廊，來到南側花園。
這是標準的法式莊園，風格端雅，大氣，庭院鋪滿玫瑰，許是結婚週年的緣故，各處都瀰漫着浪漫的格調。
“你爸也太有心了。”陳蜜感嘆道。
程文柏笑笑沒說話。
穿過一間涼亭後，他們來到一處草坪，打從看到這個草坪的第一眼起，倪嘉就有不好的預感。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程文柏不知按了哪處的開關，纏繞在灌木叢的燈串，忽然間全亮起來。
右邊有一座很大的白色獨角獸，兩邊用白玫瑰鋪出一條花道，正前方搭了蝴蝶狀的臺子，中間一個半圓形的拱環。
看見程文柏捧着一大束紅玫瑰出場，陳蜜驚的嘴巴都合不上：“狗嘉,他在幹什麼？”
“發瘋。”
倪嘉並沒有邁進那條被鮮花鋪滿的道路，而是停在起點，爲她跟程文柏的友誼感到惋惜。
她甚至覺得程文柏是清楚的，清楚這場鬧劇會帶來什麼結果。
無緣無故就成了這場求婚的唯一見證者，陳蜜也懵了：“怎麼辦，我竟然有些感動。”
看着程文柏抱着花束朝自己走過來，倪嘉平靜的回覆：“你應該感到難過。”
“他不是程文柏，今晚他是王生。”陳蜜說。
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王生。
“不，”倪嘉抓緊手裏的小包，語氣還是淡：“他是清醒的瘋子。”
哪怕這是一場註定悲劇收尾的鬧劇，當程文柏距離她們只有一米的時候，陳蜜還是自覺退去花道外。
明明他們是世家，已經認識很多年，可今晚程文柏的舉動，還是令她感到陌生。
她不敢相信，那個穩重溫柔的程醫生，會選擇做一名愛情裏的瘋子。
作爲這場暗戀的旁觀者，求婚的見證者，她突然咬緊牙關有些想哭。
“嘉嘉…”喊出名字後，程文柏第一次說話開始結巴，“你…能不能先跟我過去？”
倪嘉掃了眼他手裏的花，語氣有些冷：“就在這說吧。”
“好。”程文柏遞上花，倪嘉沒接，兩人僵持了幾秒，花最後還是由他自己抱着。
“有些話總感覺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從認識到現在應該有十年了。”
見倪嘉露出詫異之色，程文柏心酸一笑：“你大一的時候，我們在食堂見過一面。”
“那天你抱着畫板姍姍來遲，在窗口選菜的時候，拿鉛筆隨意盤了個頭發。”
“當時我就站在你後面。”他指了指頭髮：“覺得很神奇。”
“你挑了個沒人的角落，喫飯還一直盯着畫板，最好笑的是…”
程文柏停了下，喉結來回滾動了好幾趟，才接着說道：“你喫到一半突然開始找筆，我看你翻了所有東西，就連口袋都掏了…”
“我當時很想提醒你。”
“可就在我起身的時候，你自己想起來了。”
程文柏眼睛眼睛有點紅了，聲音也有點啞：“我好像總慢一步。”
“慢一步，你的筆就找到了。”
“慢一步，你就結婚了。”
這聽上去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小到倪嘉根本不記得，她沉默地聽着，像聽別人的故事。
“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回來，瑞士很好，好到我們像一家人。”
“好到我開始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嘉嘉，”程文柏紅着眼睛拿出鑽戒，單膝下跪，“跟我回瑞士好嗎？”
“我做回程醫生，你也做回倪嘉，我們過簡單的日子…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