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夜溫言你就是個災星
夜溫言回頭去看,就見夜飛舟正往她這邊走來,身後跟着先前留在奇華閣的香冬。
夜飛舟的頭髮重新攏過,雖不如仔細梳的好,但總好過之前那個模樣。
衣裳卻沒換,想必是屋子該倒的都倒了,就是想換衣裳也沒處換去。
她之前給了夜飛舟一枚藥丸,可她又不是醫脈毒脈之人,怎麼可能隨身帶藥。那東西不過是用花瓣變化出來的假象,穩住夜飛舟內傷和心脈的是她的靈力,是她在與他兩手交握時,注入他身上的一絲氣息。
但是靈力需要掩蓋,所以那藥丸不過是她在不得已之下想出來的應對之策。“小四,我隨你出府。”夜飛舟同她說話,目光中帶着懇求,倒是看得夜楚憐有些驚訝。
夜溫言卻皺了眉,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可是夜飛舟又說:“不管你是去幹什麼,身邊多一個人手都是好的。何況我是你的哥哥,我有義務跟着你,護你平安。”
計蓉忍不譏諷道:“你的義務不是殺你妹妹麼。”
夜飛舟沒說話,也沒覺尷尬,有些事情藏着掖着到容易彆扭,莫不如擺在明面上說,他做過的事不會否認,躺平任嘲就是了。
夜飛舟不吱聲,計蓉也不再嗆白,夜溫言也沒有再勸,只說:“二哥想跟就跟着吧!”
夜飛舟鬆了口氣,緊緊跟在她身邊,一行人匆匆出了將軍府。
地龍翻身導致許多府圍都發生了坍塌,磚頭瓦礫都倒在道上,導致路十分難走。更不能騎馬,因爲府裏的馬都驚,馬棚也榻了,就連馬車箱都被摔壞了。
所以他們只能走路,拐出將軍府的巷子,沿着街道查看臨安內城各家官邸受損的情況。
纔沒走多遠,就見一個人奔着這邊匆匆跑來。
來人是個小廝,十五六歲,個子不高,長得白淨淨的,就是可能跑得遠了,一直在喘。
直到迎到他們跟前才停下來,一見了夜飛舟當時就鬆了口氣。
夜飛舟一愣,“平陽你怎麼來了?是不是三殿下出了事?”他問這話時明顯有些急,伸手就去抓那個叫平陽的人。
平陽連連搖頭,“沒有沒有,三殿下平安,就是惦記着二少爺,這才讓奴才趕緊過來看看。二少爺您沒事吧?”
夜飛舟也鬆了口氣,手放下來,搖頭,“我沒事。”說完又看了夜溫言一眼,想說自己原本是有事的,幾乎就要死了,卻被夜溫言一枚藥丸給救了回來。可這話容易給夜溫言帶來麻煩,他不能說。便只道,“什麼事都沒有,讓三殿下安心。”
平陽又問:“二少爺現在是要去哪?三殿下說如果夜府不安全,就請您到仁王府去。”
夜飛舟再搖頭,“我跟着妹妹去城裏看看,暫時不去塵王府了。你回去吧,照顧好三殿下,眼下大震剛過恐有餘震,房屋受創後也不再結實,能不進屋就不進屋。夜裏熬不住就挑最結實的屋子住,還要派人時刻警醒,萬萬不可大意。”
平陽往夜溫言那處看了一眼,再跟夜飛舟道:“就算沒有地龍翻身,三殿下也是撿着最結實的屋子住,但那也沒什麼用。不過沒關係,塌着塌着就習慣了,二少爺不用惦記。請二少爺萬事小心,奴才這就回去跟殿下覆命了。”
夜飛舟總覺得這話不太對勁,就追問道:“三殿下當真平安?”
平陽點頭:“輕傷,手腕劃了一下,不要緊的。二少爺自己保重,只要您這邊沒事了,三殿下也就不惦記了。”
平陽走了,夜飛舟叫了夜溫言一聲,“咱們也走吧!”
夜溫言點點頭,繼續邁開大步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道:“二哥同三殿下關係很好?”
夜飛舟很高興她還能叫自己一聲二哥,可一提到三殿下這個事,心情就又低落下來。
見夜飛舟不吱聲,她也就不再問,只管一邊走一邊查看內城受災的情況,有遇到實在坍塌得嚴重,又壓到人的建築,就隨手揮一揮靈力,讓救援者救得能輕鬆些,也讓那些被壓在下面的人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只是她做得十分隱祕,兩只手一直都是縮在袖子裏,捏碎的枯萎花瓣也隨手放入袖袋,沒有讓它們隨意散落到地上。
她身帶靈力之事不能讓人知曉,天底下有一個師離淵就夠了,再多一個她,怕是會亂了民心,也會讓人以爲靈力漸有復甦之象,從而打亂原本的生活規律。
天災降臨,能救一人是一人,不管那人是爲官還是爲僕,是貴族還是平民,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於她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兩樣。
漸漸地走過了一條街,沒有人知道夜溫言做了什麼,人們只是看到夜四小姐帶着幾個人從街道上走過,偶爾停下來看一會兒,然後再繼續往前走。卻沒有人知道,每每停下來,就會有生命在夜溫言捻花催靈之下得以延續,也有廢墟在靈力的作用下變得好挖了許多。
街道上全都是摔下來的磚瓦,這一路走得有些艱難,夜飛舟時不時就要伸手去扶她一把。即便她說不用扶,夜飛舟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拐了第一個彎時,夜飛舟終於又說話了,竟是繼續先前那個話題。他跟夜溫言說:“你不要記恨三殿下,他與你無冤無仇,從來都不是他要對你做什麼,而是我。都是我的錯,所以你只記恨我一人就好。”
夜溫言偏頭看他,突然就問:“那二叔二嬸和夜紅妝呢?我該不該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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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夜飛舟沒接上來,神情愈發的黯沉。
她笑了笑,“我今年十五,就是翻過這個年也還沒到十六歲生辰,我的性格應該是又有自己的主見,還未脫小孩子的心智。所以二哥也不必給誰求情,因爲該記誰的仇,我心裏自有一杆秤。當然,因爲我還小嘛,所以這桿秤有時候也會發生偏差,單看有沒有人招惹我,若大家相安無事,我也懶得打破平靜,可若有人蹬鼻子上臉,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救援還在繼續,內城雖然塌了不少地方,但總體來說還算平穩。畢竟住在內城的都是官戶人家,僕人多,素質也相對較好,所以即使有大災也未見多混亂。
所有官邸都在有序地組織自救,受災不重的還會騰出手去幫助鄰居。
就是有許多在昨晚宮宴上受了重傷的人,這會兒就有些挺不住了。
她看到一個下人從一戶府邸裏衝了出來,正好跟外頭回來的人撞到一處,那人就問他:“上哪去啊?老爺怎麼樣了?”
衝出來的人都快要急哭了:“去請大夫啊!再不請大夫來老爺就要沒命了。”
纔回來的那位一跺腳,“上哪請去啊?我都在城裏跑了一圈,一個大夫也不請來。昨晚所有的大夫都被各家請去治傷,這會兒都分住在各個府裏,別說內城沒有大夫可請,就是外城的大夫也有許多被連夜接來,咱們昨晚都沒搶到,這種時候就更別做夢了!”“那可怎麼辦?”那下人急得團團轉,一轉就看到了夜溫言這一夥人。
當初夜四小姐治好了新帝嗓子的事早就傳遍了臨安城的大街小巷,於是這人一看到夜溫言當時就樂了,撲通一下跪下來,不停哀求夜四小姐幫幫忙。
夜溫言就問他:“你家大人怎麼了?”再擡頭去看,本意是想看看這是哪戶官邸,可惜門都塌了,哪還來的匾額。
那下人答:“我家大人昨晚在宮宴上被砸斷了腳,剛剛地龍翻身時又被砸了一下,這會兒人還在昏迷着,怎麼叫都不醒。求夜四小姐幫幫忙,救救我家大人吧!”
“昨晚斷了腿啊!”夜溫言想起那一幕的鳳凰于飛大殿,也想起師離淵說,砸誰不砸誰都是有選擇的,同你關係好、替你說了話之人,一個都傷不着,最多就是刮壞衣角。但那些與你作對,時不時就把夜四小姐拎了來曬曬的人,按情節輕重來分配傷勢。
這個傷得腿都斷了,怕不是在宮宴上罵過她?
罷了,既然已經斷了腿,便是抵了昨晚的過,眼下她既然走到了這裏,那也算是一種緣份,也是那人命不該絕。
“帶我去看看吧!”她擡步往府裏走,那下人趕緊爬起來在前頭領路。可還不等她走幾步呢,就看到一位婦人站在院子中間,瞪着一雙憤怒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她。
“夜溫言,你還有臉到這裏來?”那婦人嗓音很特別,說話的聲音就跟勺子劃過盤子的聲音一樣,難聽得要命。偏偏她還在罵人——“你這個災星,走到哪裏就把災禍帶到哪裏,你哪來的臉上我們家來?你害我們家老爺害得還不夠嗎?”
夜溫言眨眨眼,她是災星?聲音難聽的婦人很快就給出解釋:“只有妖怪才能在火中跳舞,所以你就是個妖怪,還是個專門禍害人的妖怪。就是因爲你跳了那只舞,緊接着宴殿就塌了,第二天就是地龍翻身,夜溫言,這都是你害的,你就是臨安城的罪人,罪當誅!”
夜溫言轉身就走了。
看來她跟這家的緣份還是不夠,否則怎的她人都進了府還能被趕出去?那位斷了腿的大人怕也是命就該絕,娶什麼人不好,偏偏娶了這麼個神經病一樣的老婆。
那婦人還在後頭叫罵,還往外追了幾步,罵得愈發難聽。
夜飛舟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男生女相的那股子陰柔勁兒一旦狠厲起來,那便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婦人一下子驚住,罵人的話卡在嗓子裏再說不出。可即便這樣,也依然是在夜飛舟一甩手間,脖子上立即出現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