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小禍水(3)
魏子玉一點點揩去葉蓁臉上的淚,之前的暴躁便隨之隱去,他安靜沉默的模樣,彷彿又恢復了他往常的書生模樣,溫潤柔和,卻也深不可測。
“好了,不哭了,哭得眼睛都紅了,一出去別人便知我傷了你。”
她果然止了淚,只是看著他的眼神依然透著緊張和害怕,隱約還有一種無可奈何之感。
魏子玉低低歎息,他將她抱在胸膛,高大的身軀將她整個籠罩,他在她面前故作的兇狠便再也維持不住:“蓁蓁,三日後到茶樓來。”
葉蓁一愣,搖頭道:“不行,我不會來,我們不該再見。”
魏子玉威脅道;“如果你不來,我就再將你的唇咬破。”
她頓了頓:“我來了又能如何呢?就算見了也不能改變事實,我和你已經成為過去,再無可能了……”
他抱著她的手驀地收緊,聲音也冷冷的:“我只要你來,別的你不用多管。”
她皺眉許久,終是點頭。
魏子玉這才高興,他鬆開她,將她微亂的衣衫髮釵仔仔細細的整理好,掌心捧著她臉頰說:“你先回,不用害怕,我已經處理妥當。”
他看著葉蓁聘婷身影走遠,頭上髮釵輕擺,身影消瘦,腰肢纖細不盈一握,她適合白衣不施粉黛,便美得似仙子,也適合珠寶綢緞加身,光彩奪目高貴非凡。
就如他本就愛好美人的父皇,就了她眼底也不免露出癡迷之色,在得知她竟是秦征夫人時,居然還有些惋惜。
他的父皇曾經也是睿智之人,人到晚年,反而變得自大愚蠢,成了荒銀無道之人。
李溫很快來到他身邊,躬身道:“殿下,葉小姐已經安然無恙的回到了麟德殿,沒有人發現不對。”
魏子玉嗯了聲,他皺了皺眉,道:“去查一下她這一年內都發生了什麼,事無巨細,我要全部都知道。”
李溫疑惑片刻,魏子玉眼神一冷:“還不快去?”
李溫毫不遲疑,立刻就去了。
魏子玉感覺他舌尖還殘留著一絲絲苦澀,他更能感覺到她對他並非無情,何況她每次見他都表現得極為坦蕩,眼底不曾露出過一絲拋棄他後的尷尬和不自然,就連在知道他身份的時候,她眼裡也只是震驚而沒有後悔。
他當真看不懂她了。
葉蓁不是個難懂的女子,相反她極為單純,曾經她以畫作繡品換過錢財,他以為她缺錢,想過讓人高價買下她的繡品,後來得知她其實不缺,只是想要存些錢財以防萬一,她說她是個庸俗的人,他卻覺得她純真得可愛。
她有什麼,他都能在她臉上一覽無餘,她藏不住話,也藏不住心裡事。
然而時隔半年再見,她已經能隱藏心思將自己包裹得一絲不漏了。
魏子玉回到麟德殿的時候,便聽得他父皇哈哈大笑說賞,賞的是殿中舞女,妖妖嬈嬈的綠裙女子便跪了一地,齊齊謝恩。
他望向不遠處的葉蓁,她安靜的端坐一側,垂著眼眸,看起來無功無過,可他卻知道她是在緊張,每次緊張時,她就格外的安靜,就像他曾經吻了她之後,她能紅著臉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魏子玉坐回案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葉敏含羞帶怯的不時望向魏子玉,就希望他能看她一眼,可惜他從頭至尾沒有看過她不說,恐怕連她這人都不曾想起。
葉敏的期待就變成了失望和氣憤,絞著手帕亂成一團,劉氏按了按她的手,眼神示意她不可失態,葉敏忍了又忍,才終於壓下滿腹委屈。暗道如果她也有葉蓁的美貌該有多好?太子哥哥又怎麼會看不見她?
可惜直到宴會結束,她連和魏子玉說上一句話都不曾,只能帶著滿心不甘回到相府。
她忍不住問劉氏:“娘,我爹位居朝中要職,人人都來巴結,為何太子哥哥不和我爹親近?也不與我親近?”
劉氏左右看了看,小聲道:“皇上最忌結黨營私,太子就是有心那也不敢,惹來皇上猜忌,他太子之位也難保。”
當今年歲大了,除了愛好美色,還迷上了長生之道,養的道士高人不知凡幾,就說明他貪戀權勢,又怎能容忍有人覬覦他的位置?
葉敏咬著嘴唇,想起太子的偉岸身姿便一陣火熱,隨之又是一陣羞惱。到底是女子,任是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能不要臉面的追著他不放。
那廂葉蓁和秦征回到侯府,她脫去一身繁複衣袍,卸下頭上金釵髮飾,讓人備了水,沐浴過後才終於舒服許多。
小喜在她身邊好奇又羡慕的問她真的見到了聖上?宮中的宴會是不是尋常人家的不同,就是碗碟都是金銀的豪華無比?然後嘟著說讓葉蓁下次帶她一起吧……
葉蓁之所以沒帶她,就是知道這丫頭經不得刺激,和宿主在外無憂無慮的長大性子便也不夠沉靜,城府不夠深,猛一見到魏子玉,得知小小書生衛峰居然是當今太子魏子玉,她還不得腿軟的跪到地上去?葉蓁當然不能帶她一起。
至於三日後的茶樓之約,葉蓁托腮沉思。
她披著半濕的長髮坐在窗前,小喜在旁嘰嘰喳喳,沒一會兒,去了書房的秦征回來了,葉蓁回頭看他,笑盈盈的喊了聲侯爺,然後把小喜打發走了。
秦征站到她身邊,摸摸她微濕的長髮,看她暈著紅的美麗臉龐,微涼柔軟的黑髮順著手指滑落,他拿過一側的帕子給她擦拭:“小心著涼。”
葉蓁靠在他腹部仰頭望著他說:“有侯爺在,不會著涼。”
他嘴角含笑,問她今日在殿內可有不適應?
葉蓁搖頭說沒有。
秦征道:“我很少會參加這種宴會,平日裡也多在家休養很少外出,如果怕麻煩,我們就多在家裡,不去便是。”
葉蓁嗯了聲,道:“我也是在外長大,雖然嬤嬤教過我禮儀,但我習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宮中規矩繁多,我怕一個疏忽就給侯爺招來麻煩,以後這種,能避我便避著,可好?”
“無事,你丈夫雖然沒有大本事,但還能護著你。”
她抱著他的腰,軟軟嗯了聲。
秦征將帕子丟到一旁,捧著葉蓁的臉頰,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她仰頭給他親著,只是在男人的手指拉開她腰側的衣帶時唔了聲:“侯爺,這裡不行……”
“嗯?”
他將她壓在窗下,月光下的她格外美麗動人,也比往日裡更歡迎他,他撫去她臉頰汗濕的髮,傾身吻下。
……
很快便到了三日後約定的日子,這天葉蓁早早便起了,和秦征在園子裡走了走,用過早飯後他去了書房,還說:“如果無事可以找書來看。”
葉蓁應下,他便自去了書房。
小喜高興的說:“侯爺待小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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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蓁笑笑,想著魏子玉沒有等到她,不知道該如何生氣,他會不會又做出別的事情來?
那男人膽大妄為,以前他還只是書生時便不時放出豪言壯語,如今身份明瞭,當真指不定他會做什麼。
那邊魏子玉早早就等候在茶樓,直到午時,他也沒有等到他想見的人。
反而是李溫得到消息說,葉蓁一直在城外寺廟被一個老嬤嬤撫養長大,老嬤嬤是葉蓁母親李氏身邊的人,李氏死後就自請照顧葉蓁,葉相偏愛劉氏,十幾年來對葉蓁不聞不問,直到聖上有意給秦征指婚才將她接了回去。
據府內下人說,葉蓁剛回去的時候一直想往外逃,被葉相抓回去幾次,最後乾脆將她關在房中,葉蓁又讓丫鬟小喜偷偷外出送信,可惜也被逮了回來,還被打了個半死,葉蓁終於認識到葉相冷血絕情,這才終於歇了逃跑的心思,安心在家待嫁。
這些都是比較隱秘的信息,劉氏管教人很有一套,相府下人不敢輕易多嘴,所以外界只知道葉相離家十五年的女兒回來了,卻不知道他女兒到底願不願意嫁給秦征,以如今的消息來看,她應該是不願意的。
當然還有曾經伺候過葉蓁的丫鬟道,小喜被打了板子,葉相本不給醫生救治準備讓她自生自滅,任葉蓁如何哭求都無用,但是某天之後,也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劉氏居然就給找了醫生來,小喜這才保住一命。
葉相是聰明人,一些隱秘的事情怎麼可能當著下人的面去做?這不是把把柄送到別人手裡麼?何況他身邊還有個狡猾的劉氏。
魏子玉面色鐵青,一拳拍碎茶桌!
李溫噤口不敢多言,他還記得太子剛收到葉蓁送來絕情信的那幾日他也是像今日這般震怒,他疑惑不解,氣憤的同時又心痛難當,可同樣的,他是魏子玉,是當朝太子,他極為驕傲,也極為自信,怎麼能接受自己被一個女人甩了的事實?
他給她回了信,在等不到回音時也回去找過她,面對的卻是人去樓空,他不敢置信,當即大怒,從此以後再不准人提起葉蓁。
如果不是半年後意外重逢,或許葉蓁現在還是魏子玉的禁區。
葉蓁去書房和秦征一起用過午膳,他拉著她念了會兒書,葉蓁便昏昏欲睡,他無奈讓葉蓁去書房一側的牀榻睡一會兒,葉蓁這一睡便到了下午,她起牀時,看見秦征還保持著她離開的姿勢,安安靜靜的端坐於書桌前,手裡擺著一本書仔細翻看。
“醒了?”
“嗯。”
她揉了揉眼睛,過去坐到他身邊,她在他肩上靠了一會兒說:“侯爺,我不打擾你看書,就先回房了。”
秦征看著她起身出了書房,垂下眼簾,翻動紙頁。
葉蓁回去的時候,途中遇到丫鬟小廝,行了禮側身走過時,葉蓁突然感覺手上被塞了一張紙條。
她將紙條捏進掌心,回頭看去,當真看不出任何破綻來。
她回到房間才將紙條展開,上面寫著兩字:“明日。”
魏子玉今天沒有等到她,便約她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