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怎樣?”白鶴染扯扯脣角,“我的想法可多了。比如說你動我一尺,那我就動你一丈,你碰我祖母一根頭髮絲,那我就扎你姑姥姥一根手指頭。別拿太后不太后的嚇唬我,哪一天真把我惹急了,天王老子我也照樣剁。”
她伸出手,揪了揪白驚鴻落在鬢邊的一綹碎髮,“你大可以放手反擊,總之我話就摞在這兒,但凡我祖母有半點閃失,哪怕她只是咳嗽了一聲,我絕對要了宮裏那老太太的命。白驚鴻,你的姑姥姥於你來說意味着什麼,相信不用我多說了吧?所以,我親愛的大姐姐,想要保住你的榮華富貴和錦繡前程,你最好天天爲祖母誦經祈禱,希望她能長命百歲日日安康,否則,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白鶴染走了,回念昔院兒了,剩下白驚鴻和白興言站在前院兒面面相覷。白浩軒則樂呵呵地跑回老夫人那裏,把在前院看到的聽到的當成故事講給老夫人聽。
白驚鴻問身邊的父親:“二妹妹這是怎麼了?父親,驚鴻真的沒有對祖母不好,驚鴻從來都與人爲善,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又怎麼會對祖母不好。父親明鑑,請父親明鑑啊!”
她說着直接就跪到了白興言面前,“如果驚鴻此言有假,天打五雷轟!”
話剛說完,也不怎麼就那麼巧,晌晴的天突然霹靂震響,咔嚓一聲當空打了下來。
白驚鴻嚇得嗷嗷叫,抱着頭蹲在地上,再也不敢胡亂說話了。
白興言也愣住了,擡頭看看天,再低頭看看白驚鴻,心裏有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不過他不在乎,對老太太好與不好他是無所謂的,他只要白驚鴻能一直保持着傾城美貌,太后在宮裏能多活幾年,給他足夠的機會,他就可以成就大業,將白家推向另一個巔峯。
他將白驚鴻扶起來,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一顆珍珠,“父親相信你,你說什麼父親都信。”
白驚鴻哭得更厲害了,“多謝父親。”面上是一片悽悽哀哀,可心裏卻已經亂作一團。白鶴染的恐嚇讓她擔憂,還有昨日白鶴染居然出府去見二皇子,這更讓她爲之心慌。
彼時,白鶴染還走在半路上,天空突然打起的炸雷把她也嚇了一跳。默語擡頭看了看天,不解地道:“晴天啊!打哪門子雷呢?”
白鶴染想了想,猜測說:“興許是有人在發誓吧!發那種天打雷劈的假誓,遭報應了。”
默語點點頭,對此深以爲然。
二人在半路遇上迎春,迎春一見她倆回來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奴婢聽說小姐回來了,正打算到前院兒看看呢!小姐您沒事吧?聽說是坐着鳳轎回來的,是見到皇后娘娘了?”
白鶴染搖搖頭,“皇后沒在家,我見着的是太后。讓默語講給你聽吧,我實在是有點兒餓了,先回去喫東西。”
學會了做肉餅的丫鬟烙了肉餅熬了稀飯,白鶴染和默語二人喫得噴香。迎春在邊上看着她倆喫,不由得發出無限感慨:“長這麼大也沒聽說過哪家小姐跟丫鬟坐一起喫飯的,小姐你還給丫鬟夾菜,真是……叫我說什麼好呢?”
“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就什麼也別說。”白鶴染敲敲筷子,“你家小姐我一天一夜沒喫東西了,規矩跟填飽肚子相比,狗屁都不是。你們既然是我的人,那我就得把你們給養好了,默語也一天一夜沒喫東西,我總不能爲了點子破規矩,再把她趕到外頭去蹲牆角灌冷風。”
迎春再次感嘆,“我們家小姐就是心好。”
默語也跟着點頭,“是,心可好了,那給老太后扎的,滿手是血啊!”
白鶴染挑眉,“怎麼,覺得我太狠了?”
默語搖頭,“奴婢說笑呢,針是奴婢扎的,要不是小姐吩咐了要那樣扎,奴婢直接把她十根指頭穿成串兒。”
迎春也聽全了事情經過,此時也表達起自己的看法:“若不是小姐您先出手將太后的氣焰給壓了下來,這一天一宿還保不齊遭多大罪呢。奴婢敢說,太后的手段絕對比小姐用針扎她還要狠毒百倍,畢竟宮裏虐人的手段實在是太多了,小姐跟葉家的恩怨,也實在是太深了。”
默語又問出一個疑惑:“小姐,太后真的生了重病麼?奴婢見小姐列舉出那麼多病症,她似乎還都認了?”
白鶴染告訴她:“等你到了她那個歲數,保不齊那些病症你也都有。典型的老年病而已,人都是怕死的,我再說得重一點兒,她再多往深裏想一層,稀裏糊塗的也就真的有了。”
“那今早的印堂發黑呢?”
“哦,昨兒診脈的時候隨手給她下了點兒毒。”
默語感到遺憾,“怎麼沒直接給毒死拉倒?”
“是不是傻?”白鶴染拎起個肉餅敲了她一腦袋,“太后要真死在我手裏,這事兒可就鬧大了。別說我還沒嫁給君慕凜,就是真嫁了,毒死太后那也是大罪。”
迎春也跟着一起教訓默語:“多跟小姐學着些,可千萬不能出去給小姐惹事。”
當晚,白鶴染決定歇一歇,不去折騰白興言了。但默語覺得昨晚已經給白興言放了一天假,今晚要再不去就太便宜他了。於是主動請命:“小姐歇着,奴婢去給他泡水,小姐把迷藥給奴婢帶上些就行了。”
白鶴染覺得這主意甚妙,當初帶默語一起觀摩,打的不就是這個主意。於是給了默語兩個小瓷瓶,把人放出去行動了。
可她卻也睡不着,手裏拿着君慕凜的那塊玉牌,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看,心裏頭也不停地琢磨着,這玩意可真好使啊,那傢伙在宮裏也是真喫得開啊!趁着君慕凜還沒回來,她要不要再去尊王府庫房轉悠轉悠?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這念頭剛一冒出就被她強行壓了回去,既然早晚都要嫁,整座尊王府都是她的,何必急於一時?搞得像在查收婚前財產一樣,她纔不能表現得那樣在乎他,不然那傢伙會驕傲的。
倒是這種交鑰匙的方式,有點兒像前世小情侶交出工資卡,算是在表達一種信任吧!
白鶴染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睡了過去,而這一晚,皇宮裏頭卻有幾個人不太能睡得着了。
白鶴染被太后叫進宮來,又是罰跪又是淋雨的事,於本在皇上皇后回宮後的第一時間就給上報了。添油加醋,把太后對白鶴染的虐罰又加重了幾分,也把白鶴染的傷寒和膝蓋受傷也說得又重了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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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帝聽得吹鬍子瞪眼睛,當場就要找太后理論去,陳皇后趕緊把人給按了住,好一頓勸道:“你是皇上,這事兒出在後宮,就算要去理論那也該是臣妾去,你去了算怎麼回事?哪有大男人摻合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的?皇上您先稍安勿躁,在這昭仁宮裏坐一會兒,德福宮那頭,臣妾去走一趟。”
陳皇后說走就走,當時就動了身,帶着近侍宮女若夕,和非要一起跟着去看熱鬧的江越。
幾人在路上就做好了分工,江越對付太監趙奉,若夕專攻宮女權煙,而她本尊,直接去收拾正主。用皇后的話來說那就是:“本宮得讓她知道,在這個後宮裏,誰纔是最大的女人。”
德福宮正殿的大門又是被踹開的,這一連都捱了兩回踹了,下人們心裏算計着,怕是明兒得找人修修,不然晚上會漏風。
比起白鶴染和四皇子,皇后的到來更能讓德福宮的人感到絕望,就連葉太后都再一次爲自己召白鶴染進宮這一決策感到深深的悔意。
外殿裏,江越已經把那趙太監打入了罪奴司,若夕也叫人將權煙按在凳子上,懲罰是三十大板。
葉太后聽着外頭啪啪的打板子聲,每一下就都像是打在她的臉上,漸漸地打光了她的氣勢,打毀了她的所有的信心。
她聽到陳皇后的聲音沉沉地向她壓了過來:“在這個後宮裏,太后需得知道哪個女人才是最尊貴的一個,不能因爲本宮不在就反了天,否則外頭會說太后亂政,會說太后娘娘您勾結孃家霍亂朝綱,罪當誅!您是皇家人,自然誅不着,可葉家人怎麼辦呢?本宮此番是好心過來提醒您,入了皇家,就一心一意想着皇家的事,至於外頭誰家跟誰家怎麼鬧,誰贏了誰輸了,那都跟皇家的女人沒有任何關係。若是改不了總惦記宮外事的毛病,那本宮也可以幫着太后娘娘跟皇上說說,讓您出宮去生活,回到您心心念念惦記着的葉家。太后以爲如何?”
葉太后一哆嗦,“你是皇后,我是太后,你不能這樣同哀家講話!”
陳皇后卻搖了頭,“若你是本本份份的太后,本宮身爲兒媳,自然會待你如親母,孝心在上,侍候你晚年終老。只是很可惜,你不是。你身在後宮,卻終日只想着葉家、郭家和白家的那一樁樁事,終日暗中部署自己的勢力,終日遙遙指揮着葉家如何行事,如何下那一步步你們所謂的棋局。但你可曾想過,一個久居深宮的女人,一個同當今聖上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太后,真的可以篡了君家天下嗎?簡直——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