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福祿一臉不敢置信了,連四爺聽了小路子的話都有些半信半疑的。
只是四爺偏頭一看廊下四爺給李沈嬌挑的穩婆已經走出來了,正擦着頭上不存在的汗水。
一擡頭看見四爺,穩婆頓了頓很快便滿臉喜色的上前來說着恭維的喜慶話。
“恭喜四爺,恭喜四爺。側福晉生了個雨雪可愛的小格格,側福晉這會兒還醒着,只是裏頭污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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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婆話說到一半忽忽而想起來這位李側福晉雖然是她接生這些年來少有的誕下子嗣半點兒也不馬虎的,但是畢竟這位李側福晉誕下的只是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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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不如前頭正院裏福晉誕下的阿哥那樣。
再得寵的人,到底沒有誕下阿哥來得實在。
四爺聽見李沈嬌還醒着原本邁出的腳步又頓住了,他看向穩婆:“她現下如何?”
“回四爺的話。側福晉難得這一胎生的十分容易,奴才出來的時候瞧着側福晉的臉色還說十分紅潤的。”
四爺壓住心裏的情緒說了淡聲說了聲賞,正在穩婆猜測四爺是不是不高興時卻聽四爺又道。
四爺是一邊往廊下走時一邊說的。
他擡了擡手,留給奴才們一個背影:“重賞,整個東院通通有賞!”
東院裏伺候的奴才俱喜不自勝地行禮道謝:“是,謝主子爺恩賜。”
四爺走到廊下時卻難得有些躊躇了,還是出來催促小路子的秋瓷眼尖瞧見了四爺的身影,忙行禮。
“給主子爺請安,我們側福晉正在裏頭還沒歇下呢。”
李沈嬌生產完便嫌屋裏的血腥味兒重,只是穩婆不讓開窗,便讓兩個丫頭在屋裏放了些艾葉。
正好眼瞧着就是端午了,李沈嬌寧願聞一聞艾草的味道也不願去聞滿屋的血腥味。
李沈嬌這一胎確實生的比想象中的還要容易。
早起時李沈嬌便有些感覺了,或者是腦海中的畫面忽然消失了。
李沈嬌腦海裏會莫名其妙地竄出畫面只會在看到旁人遇喜時,還有接觸到和遇喜有害的東西時會有反應。
只是今兒個早上起來李沈嬌照例摸着肚子時腦子裏卻什麼也沒有冒出來。
李沈嬌便隱隱感覺大抵她今兒個便要生產了。
於是李沈嬌用過早膳之後便藉口讓穩婆把安排準備好的東西再一一清點來給她瞧一瞧,午膳時李沈嬌李沈嬌又吩咐着讓人去請太醫來診平安脈。
一切全部在李沈嬌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着。
生產時的一切事宜李沈嬌都不不曾讓何氏靠近後院小廚房,連燒熱水這些事情都是讓冬生去做的。
午膳過後太醫還沒到東院來診脈,李沈嬌的羊水便破了。
對穩婆來說李沈嬌這一胎生產確實只是廢了一個時辰左右的功夫,其實只是李沈嬌在羊水破了之後仍舊有條不紊的安排着。
但是李沈嬌這一胎生的確實沒有多折騰,胎位是正的是一方面,李沈嬌身子康健又是一方面,還有就是李沈嬌自個兒身子的原因。
左右生產過後李沈嬌除了感覺身子汗涔涔的,人有些犯困,旁的還真不覺得有什麼。
哦,還有就是餓的慌。
這會兒想來正好是用晚膳的時候了吧。
不過李沈嬌還是先讓奶嬤嬤把二格格抱到她跟前來給她瞧了瞧。
纔出生的小姑娘,臉紅彤彤的像抹了李沈嬌妝臺上顏色最豔的胭脂,不過小臉還是有些皺巴巴的。
眼下瞧着確實不算好看,只是李沈嬌還是看的滿心歡喜。
小姑娘很乖,在奶嬤嬤懷裏也只是偶爾叫兩聲,只是叫的那兩聲聽着也還是中氣十足的。
背後被秋壺給貼心地墊了軟乎的大迎枕,李沈嬌瞧了瞧二格格,只是這會兒力氣還是剩的不多了,也撐不住精神去抱二格格。
只是李沈嬌在讓奶嬤嬤把二格格給抱下去時還是敲打了一回。
最後千言萬語化作一笑:“想來你們也清楚,往後二格格好了,自然也少不了你們的。”
四爺便是在這個時候掀簾進入室內的。
四爺聞聲便一皺眉:“可是她們伺候的不好——”
奶嬤嬤抱着二格格,聞聲真是行禮不是,不行禮告罪也不是。
最後便只能求助地看向李沈嬌。
李沈嬌半靠着軟榻,很輕地揮了揮手:“爺來了?”
從李沈嬌的面色並不能瞧出一些什麼,只能隱約瞧見李沈嬌的脣色還是有些蒼白,如瀑布般的烏髮垂在肩上。
李沈嬌是明豔的長相,只是這樣難得的素淨倒讓人瞧出幾分脆弱來,反倒更招人心疼一些。
奶嬤嬤見狀便掩着笑意福身退下了。
李沈嬌聲兒道的淺,像是帶着幾分虛弱似的:“爺晚些時候去瞧一瞧二格格吧,臣妾瞧着心都快化了。”
四爺方纔的心思都在李沈嬌生產上,這會兒聽李沈嬌說話纔想起來李沈嬌誕下的是一個格格。
“格格?”四爺反應都跟着慢了慢。
李沈嬌聽出四爺的言外之意,當即不客氣地冷笑一聲:“怎麼?和爺心裏想的不同嗎?莫不是爺不喜歡?臣妾累了,想要歇息了。”
李沈嬌是真不喜歡四爺那疑問又意外的語氣。
加之李沈嬌才生產完,也很清楚就算她在這會兒發些脾氣四爺也不能拿她怎樣。
李沈嬌這會兒是真不給四爺面子,被子一掀便翻身背對着四爺不說話了。
四爺摸了摸鼻子,先替李沈嬌掖了掖被子,又擰乾了牀邊銅盆裏的帕子。
他坐在榻前,有些笨拙地拿帕子擦了擦李沈嬌臉側的細汗,垂下眼。
“爺不是那個意思。”
略微粗糙的指尖隔着溫熱的帕子摩挲着李沈嬌臉頰側細膩的肌膚,四爺靠着踏枕,喉嚨間發出一聲嘆息。
“其實不論是格格還是阿哥,都很好。”
四爺這話是真心誠意的,四爺又不需要兒子女兒來給他博功名利祿,他也不需要那些。
於他而言,子嗣並沒有什麼旁的意義。
四爺並不需要子嗣來記錄他的過往,後世自有人會記住他所做的一切。
只是四爺想到二格格是他和李沈嬌的孩子,心中確實會有些不同。
四爺甚至會想到,往後二格格是否會向李沈嬌那樣聰明好動,甚至還有些李沈嬌的貪喫俏皮,只是那也很好。
李沈嬌並未出聲,像是還在和四爺置氣。
帕子很快變涼,四爺又將帕子擱在銅盆的邊緣,半晌後嘴裏的話還沒出聲倒是先聽見了清淺平穩的呼吸聲。
四爺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是誰發出的聲音。
他搖頭忍不住失笑,動作輕柔地撥弄李沈嬌鬢邊的垂髮於耳後去。
“睡吧。”
四爺又安安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室內的艾草香都變得好聞了起來。
好半天之後四爺纔出了室內到偏殿去瞧了瞧二格格。
——
正院裏,福晉聽見說東院裏李氏發動的消息時才醒來。
只是她的精神實在不佳,人雖說醒了但是仍舊闔眼倚靠在側間的軟榻上。
外間是愛新覺羅氏哄着二阿哥的聲音。
玉如來回稟時,福晉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
直到玉如那一聲“格格”入耳,福晉才忽然笑了。
這是自福晉生產之後繼得知自己誕下的是位阿哥之後再次露笑。
福晉這纔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連帶着人也多了一些精神。
“看賞!”
福晉直接把玉如說李氏這一胎生的是一位康健的格格給略過了。
再康健順利不也只是一個格格?
福晉這一胎生產之後後院裏多少雙眼睛盯着李沈嬌的東院,只是福晉這會兒卻是真真正正的揚眉吐氣了。
再得寵又如何,不過是個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