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則是指尖輕輕地點了點桌面,眼睛掃了下站在不遠處的顧鶴軒,很快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來喜道:“阮家搬離是孤使人做的。”
來喜:……!
顧鶴軒也驚訝的看過去,他瞧出來這會兒是大殿下,可沒想到自家殿下就這般直白的說了出來。
而後便聽趙弘道:“只是此事做得隱蔽,另有原因,你也不用多加探聽。”
來喜趕忙道:“殿下放心,奴才明白。”
大殿下點了點頭,接著道:“待你回去,便同瑤瑤言明,說阮家人為了照顧阮唐科考,如今都寄居在阮家大郎的書院之中,一切如常,若是有家書,只管寄到書院裡便是,自會有人去接的。”
“奴才記下了。”
“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圓,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來喜難得聽到太子殿下說這麽多,哪裡敢有異議,只管牢牢的記住了趙弘說的每一個字,旁的也不多問,倒退著出了前殿。
趙弘則是在他離開後便松懈了力氣,抬起手臂,衣袖掩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待胳膊放下,他看向了一旁的顧鶴軒:“顧卿的藥當真厲害。”
顧太醫原本還奇怪,為什麽昨天看到的是大殿下,今天看到的還是大殿下。
如今一聽,便明白是小殿下偷偷吃了藥丸,這才把大殿下給換過來了。
顧太醫面上依然溫文爾雅,心裡卻念叨,自己給殿下做得藥丸是不少,其中用以昏睡、迷人、腹痛的原本是讓太子做防身之用,可細細算來,如今被用掉的都是殿下自己個兒吃的。
不愧是太子殿下,好藥都給自己用,一點都不浪費。
趙弘見他不言,倒也不追究,畢竟顧鶴軒只是給了藥,怎麽用、何時用都是要看他自己的。
端起已經涼了的茶一飲而盡,大殿下開口道:“可有什麽解此藥性的?”
顧鶴軒輕聲道:“此藥微臣用的都是好藥材,以藥性助眠,皆無毒性,也就沒有解毒一說。”
趙弘微微頷首,不再多提,轉而又去拿茶壺。
顧太醫搶先一步執起茶壺給趙弘斟滿,嘴裡問道:“殿下,微臣有一事不明。”
“說。”
“有關阮女官的家中事,殿下連對著小殿下都不曾細說,為何會告訴來喜公公?”
趙弘又往嘴裡灌了一盞茶,而後才道:“之前不告訴‘他’,是因為那時候‘他’心思未定,若是知道阮家被皇后盯上,不知道要鬧出什麽是非來,如今是情勢已定,阮家安康,自然可以借由來喜的口來安她的心。”
一句話,幾個他,雖未曾說明誰是誰,但是顧太醫聽得清楚。
瞞著的總是小殿下,護著的總是阮女官。
也對,自己騙自己是人之常事,護著心上之人是情之所至。
顧太醫笑著道:“既如此,殿下也能安心些。”
如今董家已是傾頹之勢,陳家半點後手都沒有留,似乎有不滅盡不罷休的意思,董皇后自顧不暇,也就無心算計太子身邊一個女官的家人。
只要阮女官諸事和順,太子殿下也就心緒平和,一切都不是問題。
可是趙弘卻沒有顧太醫想的那麽樂觀。
他的指尖在茶盞口滑了一圈兒,輕聲道:“你可知,孤為何讓阮家搬離?”
顧太醫恭聲回道:“微臣愚鈍,還請殿下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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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弘語氣淡淡:“因為派去守護的親衛發現,除了董家,還有人在暗處悄然打探阮家消息,身份不明。”
這讓顧鶴軒頗感意外。
雖說阮瑤在太子心中重若泰山,可在旁人眼中不過是宮中女官,萬沒有緊盯著不放的道理。
董皇后會盯上阮瑤已經是除了昏招,怎麽還會有旁人接近?
連太子都查不出幕後之人,其中透著股子蹊蹺。
顧太醫略想了想,道:“是否與董家有關?狗急必跳牆,病急亂投醫,情急之下做些衝動之舉也未可知。”
大殿下攏了攏暖手爐,站起身來,緩聲道:“此事還要細查,但其中內情顧卿就不必張揚了。”
顧鶴軒躬身應是,不再多言。
趙弘則是提了精神,臉上隱隱有了笑意,大步朝著內殿而去。
而接下去的幾天,眾人各有事忙,來喜公公更是一連數日都未曾來找過阮瑤。
直到花朝節前一天,阮女官才見到了滿臉笑意的來喜。
不得不說來喜公公辦事著實高效。
為了周全太子殿下的意思,還要照顧阮女官的心情,來喜等了幾日才回稟,加上知道阮女官聰慧,故而他自己個兒在屋裡對著鏡子練了好些遍才來。
至於前因後果,來喜公公也圓了個周全:“阮女官安心,有人傳了信兒回來,說是在阮郎君的書院裡見到二老,皆是安泰,是為了照顧郎君科考這才搬離住處,”而後,來喜神情自責,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當日實在是我慌亂了些,聽風就是雨,傳了謊信兒害的阮姐姐擔心,實在該打。”
阮瑤正在拿著針線修補裝桂花用的香囊,聞言,先是一笑,而後似乎想起了什麽,笑容頓了頓,看向來喜輕聲道:“這次給公公傳的消息是否當真?”
來喜連連點頭:“千真萬確。”消息出自太子殿下之口,他對阮姐姐極好,自是回護,如何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