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一針扎死你

發佈時間: 2024-11-17 18:5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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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本在外殿罵着,老太后在內閣恨着,一個是明目張膽的罵,一個卻是偷偷摸摸的恨。

她現在非但不敢跟於本直接叫板,她甚至都不敢再招惹白鶴染了。昨天還信誓旦旦地想要收拾人家,結果人家幾句話就把她給說得全身都是病,且這病除了白鶴染,可能還沒別的人能治得好。

葉太后就覺得,現在自己的命被敵人握在手裏了,她是聽話也得聽,不聽話也得聽。什麼太后,什麼母儀天下,在生命面前統統都是虛無。她必須得活着,否則葉家沒有出路。

“來人。”老太后虛弱地叫了聲,“去跟於本說,都是哀家的錯,哀家給國公府的二小姐賠不是,給他於本千兩銀子做賞,請他趕緊將白鶴染給送走吧!”說到這還又補了句:“記得告訴那白鶴染,哀家撐也要撐到她病好,請她病好之後務必進宮,來爲哀家看病。”

宮女小跑着去了。

外頭,於本已經轉移了陣地,去了白鶴染歇着的偏殿。這會兒正帶着一羣跟他一起來的太監宮女跪了一地,齊唰唰地高呼:“給尊王妃請安,尊王妃鴻福安康!”

聲音震耳欲聾,聽得德福宮的人是又驚又怕。

連於本都認了這位二小姐是尊王妃,可他們昨天卻跟着老太后一起作死,狠狠地給了白鶴染臉子看,這可該怎麼辦纔好?到底還能不能活?就十殿下那個性子,還不得把他們都抽筋剝皮喂大魚啊?

於本把桌子砰砰拍着地面,一臉憤恨地道:“我就納了悶兒了,十殿下捧在手心兒裏疼着的寶,怎麼到你們這兒就成了根草了?讓國公府的嫡小姐進宮來看病,虧你們想得出!有病找太醫,找人家嫡小姐幹什麼?病的是身子還是腦子啊?人家好心來了,結果又是罰跪又是淋雨,我的天哪!德福宮的膽子怎麼這麼大?你們一個個的是要上天啊!”

來給太后傳話的宮女終於得了個空,趕緊跪下來,將老太后的話說了一遍。

於本都氣笑了,“還指望看病呢?公然收買,如此明目張膽。你去問問太后娘娘,這事兒要是讓閻王殿知道了,應該怎麼算?奴才切了命根子入宮,遭那麼大罪,還想着多活幾年呢,你們可別害我。”

說完,再不理會德福宮的人,跪着往白鶴染近前爬了幾步,語調立馬軟和下來,“王妃,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奴才將夏神醫請進來給您瞧瞧?還是咱們直接去國醫館?要不還是回尊王府吧,好好養養,省得十殿下回來了看着您這樣兒心疼。”

白鶴染對於本的演技十分滿意,私以爲當朝老皇帝可能是戲班子出身,要不怎麼培養出來的太監一個比一個戲癮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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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啞着嗓子開口說:“不用那麼麻煩,我還是回國公府吧!一宿沒回去,我那個爹保不齊又要給我扣上一頂夜不歸宿的帽子。”

於本悶哼一聲,“國公爺這個毛病也是得改改了,再這麼下去早晚害人害己。王妃也莫急,十殿下和九殿下應該也快回京了,屆時可得讓他二位將您這些日子受的委屈好好的討上一討。什麼罰跪啊淋雨啊的,一件都不能少。”

德福宮的人又集體開始打哆嗦。

權煙面上實在掛不住,小聲說了句:“太后娘娘病重,許是糊塗了纔會如此,公公若不信可以親自過去看看,奴婢絕未說謊。”

“哦?”於本眼珠一轉,又對白鶴染說:“王妃,要不奴才過去看看?”

白鶴染點頭,“去吧,太后爲尊,你到這裏來是該給太后請安的,別讓人挑出錯處。”

於本對此深以爲然。

可等他進了太后的內閣,就又沒什麼好脾氣了。用他過後的話來說,那是一見着太后那張老臉就來氣,脾氣是怎麼收都收不住。

眼下於本看着牀榻上躺着的葉太后,非但沒有半點兒同情心,甚至還有那麼點點小期待。老太太要是就這麼沒了,那東秦皇宮裏該是多麼其樂融融啊!

可太后就只是病着,並不致死,她甚至還問於本:“你是來看哀家笑話的嗎?是不是哀家快要死了,你們一個個的心裏頭都樂開了花?哼,別高興得太早,一個奴才而已,哀家即便要死,也得讓你們都死在哀家的前頭。”

於本一副害怕的樣子道:“太后娘娘可不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啊!您可得好好活着,十殿下回來還得跟您要交代呢!唉,您說您也是的,好好的在德福宮裏享福不好嗎?做什麼非得把白家二小姐叫進來罰跪?人家招您惹您了?娘娘別怪奴才說話不好聽,實在是忠言逆耳,奴才是想給娘娘提個醒,除了十殿下之外,九殿下可也對二小姐不錯。就以他對弟弟的那個疼愛法,動了他弟弟的心上人,他還不得查死葉家啊!都說老人家有了權勢,得想着給孃家添福份,太后娘娘這真可謂是大義滅親,一點兒後路都不給孃家留,堪稱國之典範啊!”

葉太后一口氣沒上來,眼睛一翻,氣暈過去。

於本樂呵呵地從內閣裏出來,“咱家看過了,太后娘娘的身子的確是不大好,纔沒說幾句話就暈了過去,你們趕緊去傳太醫給瞧瞧吧!至於是不是因爲病糊塗了才爲難了未來的尊王妃,呵呵,這個咱家可管不着,十殿下也不太可能會聽這種藉口。畢竟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結果是王妃生病又受傷,這筆帳德福宮怕是賴不掉了。行了行了,你們自己處理吧,咱家得先送王妃出宮了。”

他說完,親自上前跪到白鶴染榻邊,背衝着她說,“王妃,奴才揹你上轎。”

白鶴染沒拒絕,就由於本揹着從偏殿出了來,走到外殿的時候卻叫了停,然後問於本:“你方纔說,太后娘娘暈過去了?”

於本點頭,“的確是暈過去了。”

“這怎麼行,好歹也是太后,眼下人還暈着,我就這麼走了,實在是於心不安啊!”她想了想,然後叫默語:“你從藥箱裏取一枚三寸長的金針,在太后娘娘左手中指指腹上連扎三針。記着,每針都要扎到底,頂到指甲根兒纔算成功,三根扎完太后娘娘肯定就會醒了。”

說完,還長嘆了一口氣,看着權煙道:“人總昏迷着不是好事,眼下宮裏沒有靠譜的太醫,就昨天那位的醫術,治不好還是輕的,萬一再給治壞了那可就真要了命。我既然趕上了就不能坐視不理,當然,這三針也不算是我白送的,既然那張萬兩銀票你們拒不肯收,那就當做我出手相救的診金吧!唉,說起來用一個藥方子的價錢換成救治一命,我實在是虧得很。罷了罷了,誰讓趕上了呢!默語,去吧,別給太后娘娘耽誤了。”

默語差點兒沒笑抽了,強忍着快速走進內閣。不多時,就聽到葉太后殺豬般的嚎叫聲從裏頭傳了出來,淒厲無比。

於本感嘆:“王妃不愧是神醫,三針下去太后居然就醒了,這要是讓太醫院來治,指不定得喝多少苦湯藥呢!”感嘆完還告誡權煙一衆人等,“你們可都得記着點兒王妃的大恩,救命之恩大過天,以後再見了王妃可得當恩人待着,都聽懂了麼?”

一衆宮人齊唰唰地答道:“奴婢聽懂了,記下了。”

此時的權煙是一臉的絕望,三針,扎穿整個指腹,那能不醒麼?那是生生扎醒的好吧?再狠點兒都能直接給扎死了!

這白家二小姐果然夠狠夠毒,如今想想,太后整日裏挖空心思地想着怎麼對付她怎麼弄死她,真是一點兒都不多餘。這樣的女兒留在白府,侄小姐母子三人哪裏還有翻身的可能?

於本不再多說,揹着白鶴染走出大殿。院子裏停着一頂八人擡的軟轎,十分華貴。

於本告訴她:“轎子是皇后娘娘出行時用的,因爲這去天壇是跟着皇上一起坐的車攆,所以轎子就擱在了宮裏。娘娘早就有話,如果王妃您在這期間進了宮,就讓奴才用這頂轎子送您出去。”

她輕“咦”了一聲,“皇后娘娘知道我會進宮來?”

於本說:“也是猜的。但娘娘說了,太后因爲府上二夫人的事一直記恨着您,平時宮裏人多她也沒什麼機會跟您找不痛快,但這會兒卻與以往不同,不但十殿下不在上都城裏,就連皇上皇后都要外出祭天祈福,這對太后來說可是個絕佳的機會。依着太后的性子,她肯定是不會錯失良機的。”

白鶴染點點頭,“皇后娘娘真是深謀遠慮。”不愧是當上皇后的,心思果然細膩,思慮也的確周全。通過此舉她也能看得出,君慕凜那傢伙在自個兒的家族裏實在是很喫得開。

她抿嘴笑了起來,由默語攙扶着坐進轎子裏。八名宮人穩穩地將轎子擡起,耀武揚威地出了德福宮的大門。

德福宮上上下下皆是鬆了一口氣,趙太監抹了把汗說:“起初還以爲把人騙進宮來就能隨意搓磨呢!誰成想,請進來的人不但不好拿捏,她簡直……簡直就是個瘟神。”

權煙點點頭,“瘟神不除,天下難安。”

德福宮終於安寧下來,除了老太后偶爾還要發出幾聲慘叫之外,再沒其它的動靜。

白鶴染的轎子也穩穩地越走越遠,直到拐了彎再看不見,纔有一青衣男子自角落裏緩緩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