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陳祺後,周毓麟回來時,發現蘇真真扶着雕花月門的框,雙目失神的癱坐在地上。
差點就被發現了。
周毓麟走過來,看着她身後的熒光道:“扶娘娘起來,有什麼事得儘快說,皇上回宮可能要去紫宸宮找你。”
聽到這句話,蘇真真硬撐着起身,急忙問道:“我爹和我哥確定還在你那裏嗎?”
剛準備轉身的周毓麟腳步一頓:“他們最近經常出門,一般都是早出晚歸,今天的消息還沒回來。”
話音剛落,子墨帶着一只信鴿進來,從腳上取下一封密信遞過來。
周毓麟接過來一看,面色微變,擡頭問道:“娘娘從哪裏得知消息的?”
“完了!”蘇真真雙腳一軟,幸好熒光及時扶住了她,“是賢妃告訴我的,她說太后帶走了我爹和我哥,可能明天會出現在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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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她面色愈發蒼白,周毓麟安慰道:“其實娘娘不必驚慌,你父兄若是出現在大衆跟前,反而更加安——”
腦海中浮現父兄慘死的模樣,蘇真真猛地大吼:“你知道什麼!他們什麼依靠都沒有!怎麼鬥得過京城這幫人!”
周毓麟從未見見過蘇真真如此恐懼的模樣,竟一時忘了回話。
父親無意中涉嫌謀反,爲了不連累她,畫押伏法,被處以腰斬酷刑。
哥哥被利用貪污受賄,爲了她的前程,認罪悔過,餓死在流放途中。
終究是血脈相連,蘇真真想起父親痛苦絕望的神情,哥哥瘦骨嶙峋的屍首,她淚如雨下,渾身顫抖。
絕對不可以!
他們絕對不能進京來。
只要沒有進京,一切都能保持原樣。
蘇真真雙手抱頭,慢慢的跪坐在地上,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無法呼吸。
看着眼前的她,周毓麟向來毫無波瀾的心泛起了一絲漣漪。
他不懂,蘇真真到底想到了什麼事情。
明明身爲貴妃,寵冠後宮,風光無限。
此時此刻,她卻猶如身陷桎梏,周身縈繞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
周毓麟想伸手去扶她,身旁傳來子墨輕輕的咳嗽聲。
他剛伸直的指節又彎曲回去。
“他們不是有娘娘作爲依靠嗎?”周毓麟放柔聲音問道。
自己是他們的依靠?
蘇真真自嘲的笑了笑,一邊擡手擦拭着臉上的眼淚,一邊咄咄逼人的反問:“世子剛入京時,不也是燕王府作爲依靠?這麼多年,爲何過得如履薄冰?”
燕王府作爲依靠?
周毓麟心裏冷笑。
下一瞬,突然明白了蘇真真的意思。
此時的陳祺便如同彼時燕王。
她蘇真真此刻,和當初的剛進京的周毓麟並無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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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世子,所謂恩寵,都是水中月鏡中花,都是虛幻。
冷靜下來後,蘇真真扶着熒光的手重新站起來,轉頭問道:“世子可有洛三小姐的消息?”
周毓麟面色凝重:“娘娘知道了?”
踏着虛浮的步伐,蘇真真來到了塌邊,坐在陳祺坐過的位置上,擡起陳祺喝過的茶盞。
上面殘留的餘溫透過掌心的皮肉,宛如一道冷冽的寒意,直擊蘇真真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