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村長安排的人過去扶起吳二牛，
王招娣就撲過去一把抱住吳二牛痛哭起來，孩子們也爲了過去，跟着一起哭。
那場面，讓在場的所有人心裏都酸澀不已，哦，除了吳老漢，賈吳氏幾人。
“二牛啊，他們這是想要我們娘幾個的命啊！”王招娣有些哭不出來了，把頭埋進吳二牛懷裏大聲嚷道。
吳二牛自然是注意到媳婦的小把戲，很是配合地緊緊抱着自家媳婦，“招娣，是，是我對不起你們啊……”
於是，一家人就這麼坐在地上抱頭痛哭。
村長譴責地看着吳老漢，“你，你看你把幾個孩子逼得！”
吳老漢只覺老臉通紅，他的名聲這下子可真是一點也不剩了。
圍觀的村民也越來越多，並且時不時地指指點點的。
饒是厚臉皮的賈吳氏也有點受不了了，惡狠狠地驅趕着看熱鬧的村民。
把人趕遠了一點，賈吳氏又來到吳老漢跟前，小聲說道，“老頭子，咱就趁這個機會分家吧！”
吳老漢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賈吳氏，“你閉嘴！”
然後又看向吳大牛，“你還不趕緊把你弟弟搬進屋裏去！”
吳大牛也沒理會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媳婦，趕緊過去想把吳二牛搬進屋子裏。
吳二牛眼眶紅腫地擺手拒絕了，“正好村長也在，我們分家吧……”
吳二牛的聲音很輕，裏面全是絕望。
但是他的話卻像是一個炸彈憑空炸響，把院子裏的所有人都炸愣神了。
就連王招娣也愣住了，這跟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樣啊，不是說讓賈吳氏提分家嗎？
怎麼自家男人現在就提了？
不過，王招娣沒出聲，只是低頭小聲啜泣着。
吳二牛沒漏掉剛纔媳婦眼底的驚訝，不過現在情況有變化，吳老漢好面子，偏偏今天所有的面子裏子都被扯了下來，名聲盡毀，爲了名聲，近期，吳老漢肯定是不會同意分家的，這樣的話，賈吳氏和李大花就會加倍磋磨自己的妻兒，所以，不如他自己提出來，早點解決這件事，他們一家子也能早點過好日子！
“二牛，你剛纔說啥？”村長不敢置信地問道。
“我說分家吧，”吳二牛擡起頭看着村長，眼底全是苦澀，“我傢什麼情況，村長叔你也知道，我已經是個廢人了，連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住了，既然護不住，那還不如乾脆把我們一家子分出去，這樣，哪怕我們一家子餓死，也能過一段不受欺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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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牛，你在瞎說什麼？”吳老漢眼底全是憤怒地看着吳二牛，他憤怒的不是吳二牛提分家，而是吳二牛徹底把這塊遮羞布給扯了下來。
“爹，我還能說什麼，算了，分家吧……”
吳二牛眼底滿是悲痛地看着自家老爹，吐出的話裏全是心如死灰和絕望。
而王招娣和孩子們則是一直低頭在痛哭。
村長看着可憐的一家子，都是一個村的，他哪裏會不知道吳二牛一家平時在吳家過得是什麼日子呢？
好年景的時候還好點，趕上現在的災年，他們一家子可不就是先被放棄的嗎？
這吳二牛又摔斷了腿，以後他們的日子可怎麼辦啊！
村長打心眼裏不想讓吳二牛分家，可是看着悽慘的一大家子，他又說不出什麼來，不分家又如何，不分家，二牛媳婦和孩子早晚會被那偏心的賈吳氏給磋磨死，要是分家了，說不定還能另尋一條生路。
唉……
村長沒說話，他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
另一邊吳老漢出聲了，“不行，我不同意分家！老二，你現在腿斷了，要是分家了，你們一家五口喫啥？怎麼過活？”
吳二牛悽慘地一笑，“不分家，我們還能喫到啥嗎？”
看着面上故作一臉急切關心的吳老漢，吳二牛自嘲地一笑，“從前天開始，我一天就是一碗野菜湯，我媳婦和閨女喫食全部減半，本來一天就是一個窩窩頭，減半了，連半個都喫不上，你老說我們還有活的希望嗎？”
吳二牛的聲音不高但也不低，最起碼院內外的村民都聽到了。
村民們譁然一片，村長的臉色都變了。
“你，你們！二牛受這麼重的傷，你們居然，居然一天就給他一碗野菜湯！你們這，這簡直是太狠心了！”
當了半輩子村長，他實在沒辦法像潑婦那樣罵一頓吳老漢。
吳老漢羞愧地不敢擡頭。
賈吳氏不幹了，上前一步，梗着脖子喊道，“這年景，他一個癱子不幹活，有一碗野菜湯也不錯了！”
“你，你，毒婦！這可是你的親兒子，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村長氣得渾身顫抖。
可賈吳氏還是一臉不服氣。
看着無動於衷的吳大牛兩口子，一臉不服氣的賈吳氏，和做作的吳老漢，村長只覺着心中全是悲涼，他再轉頭看看那可憐的一家子，最後一狠心，“分，給你們分家！”
然後就轉身朝外面看去，看見一個小夥子，“栓子，你，你去把族老和支書喊來，今天給吳老漢和吳二牛主持分家！”
“哎，叔，我知道了！”叫栓子的小夥一溜煙就跑了。
吳老漢看着跑遠的栓子和一臉漆黑的村長，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來幾個人，把二牛先搬到堂屋坐好！”
村長也不喊冷血的吳大牛了，直接從圍觀的村民裏喊了幾個人進來把吳二牛擡進堂屋。
王招娣和孩子們全程都緊緊跟着吳二牛。
“吳老漢，你現在帶着我去查看一下你家的糧食，一會分家的時候，你們要是敢私藏，那我直接把你們這一年的工分都劃到二牛身上！”村長也顧不上什麼面子情了，直接說道。
吳老漢沒吱聲，賈吳氏不幹了，“憑啥？”
“憑我是村長！”村長大吼一聲。
賈吳氏瑟縮了一下，這村長還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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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被村長的吼聲也嚇了一跳。
這村長平時笑呵呵地，很少發這麼大火，看來這次是真的被氣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