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關系何時這麽近了?”
魏曕隱含不悅地問,擔心自己的妻子近墨者黑,也不滿紀氏佔了她那麽長時間。
殷蕙笑道:“不是我與二嫂近,是她常常來找我,既然來了,我總不能不招待吧?”
魏曕:“她與你能說什麽?”
他可記得,殷氏剛進門時,紀纖纖在她面前趾高氣揚的姿態。
殷蕙:“都是些後宅瑣事,譬如二爺、二郎、四郎怎麽氣她了,譬如她如何對付小妾,我就當聽書了,別說,聽得多了,也學了些東西。”
魏曕挑眉:“學了什麽?”
殷蕙故意哼道:“學了如何與妾室相處唄,現在您不喜歡通房丫鬟,等我年老色衰了,您肯定會納幾個妹妹給我作伴,我這叫有備無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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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曕發出一聲輕嗤,不屑理會此等無稽之談。
過了半個月左右,朝廷對此次抗金有功的將士論功行賞。
朝廷禁軍的將士可以憑軍功升遷,燕王府三衛裡都是燕王自封的屬官,官職數量都是固定的,除非有人死了或是觸怒了燕王被貶,高層武官們基本很難變動。譬如馮謖、高震、楊敬忠三位指揮使,立再大的功他們也無法往上升了,這種便會賜下豐厚的金銀綢緞。
燕王親自去衛所發放賞賜,魏曕五兄弟都跟著去了。
回來之後,魏曕對殷蕙道:“廖十三斬殺多位金兵大將,得了百兩賞銀。”
當初廖十三受封千戶便是破格提拔,直接封了別人要立下無數軍功才能得到的職位,所以這次就只有賞銀。
殷蕙很替廖十三高興,跟著想起一事:“馮公子與秋娘是怎麽回事?”
魏曕對別人的兒女私情沒興趣,但她問了,他便將自己知道的說了說:“他想娶廖秋娘,廖秋娘不想嫁吧。”
殷蕙已經知道馮騰喜歡廖秋娘了,只是不知馮騰是想求娶還是納妾亦或是更輕浮的心思,不由追問道:“他親口跟您說的,他想娶秋娘?”
魏曕:“不曾,但廖十三救了他一命,他當眾要認廖十三做另一個爹。”
殷蕙驚呆了,當眾認爹,怕是想當眾認嶽父吧?
馮騰就是想認廖十三做嶽父,因為廖十三的救命之恩,父親母親都同意他娶秋娘了,馮騰便立即催促母親安排媒人去廖家提親。
馮夫人既然同意了,做事也很爽快,趁廖十三休沐的時候,托媒人上了門。
廖母一聽馮騰與馮家的情況,高興得不得了,問丈夫:“你就在馮大人手下做事,你說呢?”
廖十三想到了戰場上馮騰撲過來喊的那聲“親爹”,後來也經常因為救命之恩喊他爹。
現在看來,臭小子肯定早就看上秋娘了。
廖十三覺得馮騰不錯,但這事還得女兒自己決定。
先叫媒人回去,廖十三把女兒從前面鋪子那裡喊回來,商量此事。
廖秋娘低著頭,手不停地攥著袖口。
廖十三見了,叫妻子出去,他單獨與女兒說話:“你想嫁,又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廖秋娘臉色一白,豆大的眼淚吧嗒掉了下來。
廖十三握緊了拳頭,片刻又松開,沉聲道:“阿吉與那兩個護衛被老爺賣去海外了,這輩子都不會回來,如今爹爹在王爺軍中做事,殷聞、王韞石不敢對外聲張,只要咱們不說,馮家不會知道。”
廖秋娘搖搖頭,一邊擦淚一邊道:“馮公子誠心待我,我不能騙他。”
廖十三:“那你準備怎麽辦?不嫁他,這輩子也不嫁人了?秋娘,你真沒有喜歡的人,爹爹不會強迫你嫁,可你遇到了喜歡的,爹爹怎能忍心看你作繭自縛?”
廖秋娘沉默。
廖十三:“秋娘,別說你沒被那畜生得逞,就算得逞了,你還是你,沒多什麽沒少什麽,旁人可以瞧不起你,你不能看輕自己。”
廖秋娘的視線再次模糊起來,哽咽道:“您別說了,我都明白,這樣,您去叫他過來,我親自跟他說,如果他不介意,我嫁,如果他介意,提親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廖十三:“好,他不同意,爹爹換個衛所做事。”
廖秋娘胡亂地點點頭。
廖十三去找馮騰了,廖秋娘也沒有心思再去賣饃,一個人在自己的屋子裡坐著。
不知過去多久,廖十三回來了,帶廖秋娘去了廳堂。
馮騰坐立不安,剛剛這一路,無論他怎麽問,廖十三都不肯說秋娘為何要見他,馮騰思來想去,覺得秋娘可能想當面罵他一頓。
“你們說,我在外面守著。”廖十三將女兒送進廳堂,便走開幾步,遠遠地守著了。
馮騰天不怕地不怕,一看秋娘紅著眼眶,突然不知所措起來,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你不想嫁我,你爹娘逼你,所以你哭了?”
多傻的人才會這麽猜測,廖秋娘竟然被他逗得破涕而笑,杏眼清清亮亮的,唇邊露出淺淺梨渦。
馮騰巴巴地看著她的笑臉。
他就是被這張笑臉迷住的,見了一次,恨不得天天都去她的鋪子前買饃,看她笑。
“我猜錯了?那你為何哭?”馮騰一邊問,一邊悄悄靠近一步。
廖秋娘看著他那雙大腳。
說實話,馮騰雖然是官家子弟,其實是個大粗人,體型酷似父親,脾氣像極了她經常招待的食客,讓她覺得親切。當然,馮騰長得俊朗,所以他如此殷勤地討好她,廖秋娘便忍不住心生歡喜,而且,馮騰的討好簡單質樸,就是天天排隊去買饃,沒有仗勢欺人,也沒有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