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樓上傳來一道響亮清澈的童音。
好好站在二樓，一邊揮着故事書，一邊衝他們招手：“快上來給我念故事書！”
剛剛那點悲傷轉瞬即逝，厲煜城的情緒收拾的很快，轉眼嘴角含笑地往二樓去了。
倪嘉偷得一會兒空閒，伴着好聽的音色，把最後一點畫稿完成了。
待她伸完懶腰轉身，發現兩小只已經睡了，而厲煜城靠在牀邊，手上合着故事書，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怎麼了？”倪嘉打了個口型。
厲煜城掀開被角，拍拍身側，又指了眼時鐘，示意她該上牀休息了。
他倆現在是什麼狀態，倪嘉也分不清，擁抱接吻，還睡在一張牀上。
聽上去很像戀人，可兩邊躺着女兒，說是夫妻，他們又的確離婚了。
眼前的場景攪的她思緒混亂，但思維上下分離，腳步應了號召，很快提步走去。
關燈後厲煜城將她攬進懷裏，什麼也沒說，下巴頂着她的發頂，呼吸綿長規律。
情緒過於安靜，行爲過於安分，這反而變得更加反常了。
倪嘉小心翼翼地仰頭，也只能看見一道下頜線，厲煜城很輕地推她，將她的腦袋又推回了原位。
“胃還疼嗎？”
黑暗中，厲煜城睜開眼，視線虛虛地盯着一塊牆角，“疼”
倪嘉猶豫了會兒，纔將手慢慢移下去，搭在厲煜城的腹部，也不動，就單純的捂着。
“是這裏嗎？”
厲煜城在她頭頂動了動，發出一聲長順的呼吸，“嗯。”
隔着一道衣服，倪嘉把手搓熱了，再次捂上去，厲煜城抓着她的手，越過衣服探到裏面，直接搭在結實的腹肌上。
手感過於真實，她心頭一燙，手指下意識微微蜷動，想抽回來。
“別動。”厲煜城摁住了她的手腕，“就捂一會兒。”
腹部起起伏伏，掌心越發變燙，倪嘉感受着厲煜城的每一次呼吸，然後下意識順應着一起。
“倪嘉，我們復婚吧。”
倪嘉指尖一顫，很快將手收了回來，這回厲煜城沒有阻攔她，她很輕易地掙脫了出來。
厲煜城垂眼看她，“你不願意。”
語氣，情緒，都過分平靜，像是早就料到這種結果。
既然料到，爲什麼還要問。
“爲什麼？”厲煜城的喉結上下滾動，問的有些艱難，“不是很期待嗎？”
這完全不同，作爲女伴出席，表示他們在接觸，這符合他們現階段的感情進度。
但要是應了…她就應不了，上一段婚姻是她的噩夢，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怵的。
倪嘉沒說話，只是很輕地搖了下頭，表示這不一樣。
這是第幾次復婚被拒，已經記不清了，厲煜城明裏暗裏都表示過很多回。
明明相處的很好，但一提到復婚，倪嘉就很抗拒。
他思來想去只有兩個原因，要麼婚姻給倪嘉帶來不了安全感；
要麼就是倪嘉實際已經不喜歡他了，他倆如今能夠這樣，完全是因爲孩子。
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或者兩者都有，厲煜城不敢直問。
尤其是第二點，他連張口詢問的欲望都沒有，就怕聽到另一種答案。
“睡吧。”他將倪嘉攬了回來，直至確定對方沒有再掙扎的意思，心才寬了點。
第二天一早，倪嘉迷迷糊糊聽見一點聲響，眼睛纔剛睜開，厲煜城就俯身在她額頭上吻了一口。
“我出去一趟，午飯不用等我。”
“嗯。”倪嘉迷瞪瞪地應着，心裏隱約知道厲煜城要往哪去，就沒有多問。
房門輕輕合上，視線重歸黑暗，倪嘉抱着姐姐很快再次睡去。
直到兩小時後，耳邊傳來一點笑聲，睫毛感覺到稀碎的癢意，緊接着妹妹撐開她的眼皮。
在一片睏倦中，她看見一張純真的笑臉。
“倪好好”，她很無奈地將臉上的手抓下來。
“媽咪，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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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問。”倪嘉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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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厲煜城兩句話，攪的她一宿沒睡好，剛開始是不敢動，後面又是被抱的太緊，總之快天亮了才睡着。
“他沒接我的視頻呢！”好好晃着倪嘉，語調拖地又長又軟，“你給他打！”
“沒接就是在忙啊，”倪嘉捂着枕頭，困地不管今夕何夕，“你乖，去找姐姐玩！”
“姐姐在陪小新呢！”
“小新？”倪嘉擡起頭：“高鑫來了？”
“對呀！”好好歪着頭：“他在樓下呢！”
倪嘉手在牀頭搭了搭，摸到手機，困難的看了眼時間，纔不到十點。
這麼說厲煜城應該很早就走了，她找出對方的窗口，直接彈了個視訊過去。
然後把手機丟給倪好好，一邊吐槽女兒黏人，一邊踩着拖鞋往浴室去了。
等她洗漱完出來，妹妹還捧着手機在等電話，表情已經有點不開心了。
“爸爸沒接？”
“沒有！”好好用力戳着屏幕，小性子有點起了：“他老是不見！”
倪嘉繞完頭髮，走到牀邊盯着妹妹看了會兒，伸手戳了戳氣鼓鼓地腮幫子。
“以前也沒這麼黏人啊。”
好好瞥她一眼，撅着嘴，繼續盯着手機。
倪嘉突然意識到，也許是倪裳的話在妹妹心裏紮了根，留下的陰影比她預想中的嚴重。
她有些心疼的抱起女兒，往樓下去：“你去找佟奶奶，讓她給管家打電話。”
“管家是誰？”
倪嘉越過這個問題，直接說：“管家可以找到爸爸。”
妹妹一聽，當即要從她身上下來，小跑着去找佟姨了。
高鑫聽到聲響，耷拉着一副表情，走過來擁住她，還和以前一樣，低低地喊：“嘉姐。”
被他這麼一擁，倪嘉竟然下意識想到厲煜城，那副惱怒的表情，當即伸手推開了。
“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要自重。”
她拖着懶洋洋地步子，去廚房給自己衝了杯咖啡，高鑫看上去狀態真的不算好。
眼底烏青，眼皮折出三層，一看就是通宵沒睡。
“你也來一杯?”
“有酒嗎？”
倪嘉衝了一杯拿鐵，遞到高鑫手上：“只有這個。”
高鑫撇撇嘴，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別擔心…只是一頓飯，沒事的。”倪嘉拍了拍他的肩膀。
“嘉姐，我們沒談。”
一口咖啡嗆到嗓子，倪嘉咳了半晌，轉頭詫異地看向高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