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說奶奶是公主”大宅的陽光廳裏,朗朗正仰躺在天鵝絨的毛毯上,身邊坐着黎小沐,正在給他講着關於伊沙貝拉和多島國的故事
朗朗聽得十分來勁兒,好像這就是現實版的格林童話,有王子有公主而且可比他在那個叫什麼斯威士蘭的小國家看到的公主好多了
在他眼裏,奶奶和爺爺都是很和藹的人。他們愛他寵他,給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他昨天中午他只說了一句很喜歡看日本動畫片,晚上就有人來彙報,說是百里帝國已經啓動日本動漫產業收購計劃。將重金收購三家最知名動漫產業公司,專門爲百里家長孫的喜好來服務
小孩子還不懂權勢,只覺得這是一件好夢幻好夢幻的事情好像可以在爺爺奶奶面前許願,不管是什麼願望都能實現
現在,又聽姑姑講說奶奶本來是個小國公主,那種夢幻感馬上就又憑填了幾分
與此同時,百里老爺跟夫人也正跟百里夜問着以後的打算。百里夜給出的答案是:
“下週回中國儘量在兩年之內把摩摩族聖物的事情辦妥,然後朗朗也該上學了,到時候我們會帶着朗朗回到美國讀書”
二老對這個決定甚是滿意,雖說從來也不干預百里夜的生活和決議,但如果能讓孫子以後在美國上學,那他們還是十分高興的。
對於喬朗來說,在哪裏上學都不是問題。他的英語說得很好,在美國這邊完全沒有語言障礙。再加上承襲了父親家族的血脈,骨子裏的獨立個性就註定了他會更喜歡在美國這邊生活。
包括現在,他對這幢以前從來也沒來住過的大宅就產生了很大的興趣。經常是樓上樓下地跑着玩,時不時地還在院子裏追着養得很乖的大狗四處亂跑
大人們也由着他,反正是在自己家裏,還到處都有下人看着,想也出不了什麼事。而喬季卡也願意看着兒子無拘無束地玩,她認爲,這樣纔是一個他這麼大的小孩該有的表現從前的喬朗懂事得讓她心疼,而今他也會這樣忘我地玩耍,實在是件好事
可是她忘了,在這幢百里大宅裏面,還是有一些地方是不該被孩子發現的
比如說囚室
這裏的囚室跟帕堤莊園那邊的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建在地下二層,入口是在院子裏的一處很隱蔽的地方,用來關押需要百里家族自己審問的人
帕堤莊園的那個,這幾年已經讓她着人給封了起來,徹底棄用。但美國這邊的,卻一直都留着,不但留着,那囚室根本就還是“正在使用中”有一個這麼多年都沒審問明白的人關在那裏,弄得不人不鬼
是的,不人不鬼這是喬朗對於自己所看到的這個生物下的定義
他也不知道自己就怎麼摔了一跤,然後就發現了草地下面其實有個小門。那小門沒上鎖,他費了些力氣將其打開,就發現了裏面別有洞天,竟是一條幽幽通向下方的樓梯。
小孩子總會對這樣的事物有一些幻想,特別是聽多了童話故事的小孩一瞬間,喬朗想到了很多包括這樓梯下面有一個被囚禁的公主,自己走下去,很有可以就把那公主給解救出來還包括這樓梯是通向另外一個世界的階梯,他只要一順着一直走,走着走着就在眼前現出一片光亮,然後衝過那光亮,另一頭就是個童話世界。
帶着這種種幻想,喬朗鑽到了那個地洞裏,開始順着樓梯一直往下走,去尋找一個夢想中的神奇世界。
可是沒想到,才走了沒多久樓梯就到了盡頭。喬朗看到那裏根本也沒有出口,更沒有什麼夢幻的光亮。底下好像是電視劇裏演的那種囚房,透着一股子腐朽的氣味,三面是牆一面是他下來的樓梯。左邊還有個用鋼筋圍出來的屋子,透過鋼柵欄的空隙,可以看得到那裏頭坐着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喬朗沒有辦法斷定那是不是人,因爲其披頭散髮,一身衣服破爛得就快要跟皮膚融在一起。他看不到對方的臉,頭髮像是枯草一樣,把整個頭部全都包了起來只隱約能看到露在外頭的手,似乎還時不時地動上一下。
孩子有點被嚇到,也不敢出聲,也不敢動,就站在原地盯盯地看了半晌。直到對方也意識到是有人下來,這才緩擡起頭,從那一頭枯草裏頭露出兩只圓眼
“你是誰”終於說話,是個女子
喬朗長出了一口氣,心道:是人就好是人就好
於是趕緊開口,回答說:
“我是朗朗,百里喬朗”
“百里喬朗”這個名字被她重複了很多次,終於恍然“百里夜跟喬季卡的小孩”
朗朗眼一亮:
“你認得我爸爸媽媽”
卻不想,那女人突然一聲傻笑,然後竟是說:
“你是領養的吧你一定是領養來的喬季卡根本沒可能生出小孩你算哪門子兒子”
喬朗一下就愣住了,兩只眼睛瞪得溜圓,裏面的淚水汪汪的連成一片,接着,“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往回跑,直從地下室的入口爬上草坪,這才放聲大叫
“卡卡卡卡啊卡卡有妖怪,家裏有妖怪”
孩子的哭聲惹了所有人的注意,衆人匆匆圍了過來,都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喬季卡向來對朗朗的聲音敏感,從小到大,只要這孩子出一點動靜,她只要聽到,馬上就會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此時朗朗哭鬧,甚至嚇得一屁股坐在草地裏站不起來。她到時一見孩子這個模樣,差點沒嚇哭了
“這是怎麼啦”女子急問,同時把朗朗抱了起來,一邊拍拍他的褲子一邊又說:“是不是摔到了告訴卡卡有沒沒有傷到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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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搖頭,哭着道:
“不是摔倒,是看到了一個不人不鬼的妖怪那個妖怪還說我不是卡卡的小孩,說我一定是領養的嗚嗚卡卡你不是說我是你親生的麼爲什麼那個人說你生不了小孩”
喬季卡的腦子“嗡”地一聲就炸了起來,隱約間,似乎明白了這孩子的話是什麼意思。也有點能猜到那個“不人不鬼”指的是什麼特別是喬朗說,那個妖怪說她生不了小孩,她就更可以肯定,是什麼人在作怪了
“你告訴卡卡,那個妖怪在哪裏我要去問問她憑什麼說我們朗朗不是媽媽的小孩好孩子,不怕不怕別聽她的你都說那是個妖怪了,妖怪的話怎麼可以相信”
喬朗本來哭得十分委屈,一來是嚇的,二來是因爲那個怪物說他不是卡卡的小孩,傷心的可現在聽喬季卡這麼一分析,覺得也是有道理,於是抽抽鼻子,委屈就少了那麼一點點。
“就在那裏啦”他轉身指向剛纔那個入口,“我跑到這邊摔了一跤,就發現那個有一個可以打開的門,然後有樓梯可以下去”
喬季卡皺了皺眉,馬上便知道那一定是個跟以前的帕堤莊園一樣的囚室。而裏面關着的人,應該也與自己所想的一般無二。
“朗朗乖,讓瑞達帶你去找姑姑玩好不好卡卡要去見見那個妖怪,跟她理論理論爲什麼要這樣說我們朗朗”
瑞達是這大宅裏的傭人,是個二十左右的小姑娘,平時負責照顧小沐,現在順帶也照顧喬朗。
一聽說喬季卡要去見那妖怪,朗朗一下就把媽媽撲抱住,不停地搖頭
“不行不行就是要去也要叫上爸爸那個妖怪很可怕,卡卡不可以自己一個人去爸爸不是在跟爺爺說話嗎卡卡我幫你去叫他,讓他陪着你”
孩子說着就去拉瑞達的手
“瑞達我們走,快點去叫爸爸”
眼瞅着兩人走遠,喬季卡看了看還圍着的下人,手輕輕揮了揮,道:
“你們也去各忙各的吧這邊的事我可以解決”
那些下人面面相覷,有的知道是怎麼回事,有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既然少奶奶發了話,他們自然得聽
見人悉數退去,喬季卡這才深吸了口氣,再向那地下室的入口看了一眼,然後定了定神,從容地走了過去
下樓梯時,那種習慣性的厭惡又襲上心來。她在想,應該找個機會跟百里夜說說,把這什麼勞什子囚室取消了纔好好好的一個家,放一間戾氣這麼重的地下室,太不好了
這樣想着,一擡頭,人已經到了牢房前。裏面關着的人顯然還沒有從之前看到喬朗的情緒中緩過神來,正一個人站在那裏嘿嘿傻笑。
喬季卡只一眼就把人認了出來,但卻站了好半天,也沒能把她的名字叫出。她是有些驚訝了,沒想到一個冷如冰霜的人,竟可以在幾年的私押之下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她從前何曾見過她笑就算是上揚了嘴巴,那散出來的也是冰冷透骨的氣場。再想想,其實以前這個待她還算不錯,也算是盡心盡力地幫她調了好一陣身子。只是她不爭氣,更不是個配合的病人,到是白費了人家的苦心。
時過境遷,從前的喬季卡怎麼也想不到兩個原本沒有太多交集的人一步步走來,最後竟是落到了這樣一個結點無常的命運總會給她無盡的驚嚇,好在驚嚇之後便是成熟和成長,還有歡樂與幸福。
“葉霜”她輕輕開口,衝着那人說:“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