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就沒了，”陶文耀在那頭大喊：“你兄弟的幸福都要沒了，你只是沒條魚…”
“魚？什麼魚？”他及時剎住車：“你那塘子寶貝？”
“嗯。”厲煜城應完，一口燜了杯子裏的酒。
“我當是什麼事，人都回來了，還要魚乾什麼？”
“魚是我的，”厲煜城冷笑了下：“人還不一定。”
“什麼情況？”陶文耀還嚷着，這邊視訊電話又來了。
他二話不說把電話切了，將杯子往邊上推，妹妹一出鏡就大喊：“爸爸！你怎麼偷偷溜走？”
“你睡了。”厲煜城解釋道。
“我只是打個盹，眯一下！”
厲煜城勉強地擠了個笑。
“你在哪？”好好湊近屏幕發現看不清，“快開燈呀，我看不見你！”
厲煜城順從地打開了陽臺的燈，燈光是暖色的，照的他臉色也柔和了幾分。
“你爲什麼穿着睡衣？”
“今晚不回來嗎？”
厲煜城瞥了眼邊上的酒杯，應了聲：“嗯。”
許是聽見這句話，屏幕裏又多了一個人，倪嘉剛洗完頭，頭髮自然垂着，看上去很鬆軟。
臉上的妝也卸了，全素顏，還穿着白色的睡衣，是厲煜城最喜歡的樣子。
“給你打了很多電話，”倪嘉問，“出什麼事了？”
“一個也叫多？”厲煜城反問。
“不止吧。”倪嘉下巴朝前擡了擡，“她打了好幾個呢。”
“再不接都要鬧了。”
“我沒鬧噢！”好好轉身捂住倪嘉的嘴，小眉毛擠成一團：“不許在爸爸面前說我壞話。”
“嗯嗯嗯。”倪嘉被捂着無奈點點頭。
女兒還在，厲煜城也不好說什麼，看了眼時間，叮囑道：“很晚了，生病要早點休息。”
“你不回來嗎？”好好噘着嘴：“我想跟你一起睡。”
不回去是不想將糟糕的情緒，帶到那套房子裏去。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今天酒癮特別嚴重，厲煜城捻了捻手指，又想去碰酒瓶。
“厲煜城。”視訊那頭突然連名帶姓的喊，他將視線收了回來。
“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
“女兒在跟你說話。”
拒絕妹妹的請求，對厲煜城來說是很困難的事，但酒已經下肚了，回去就會被發現。
喉結上下來回滾了趟，他艱難地開口：“嗯，今晚不回去。”
好好倒在倪嘉懷裏，嘴撅的老高也不說話了。
“姐姐呢？”
倪好聽見厲煜城喊她，慢悠悠地走過來，坐在鏡頭前。
一個畫面框三個人，其實有點擠，反正厲煜城三緘其口，倪嘉也懶得再問，乾脆把位置騰給孩子，起身走了。
姐姐顯得很沉默，坐在鏡頭前也不說話，厲煜城喊了她一聲。
“倪好。”
“嗯。”
“你在做什麼？”
倪好把很早之前，厲煜城送的一個無限轉魔方舉起來，揮了揮。
這東西根本不需要動腦，對厲煜城來說就是無聊解壓用的，他下意識也認爲姐姐有心事。
幾乎是脫口而出道：“你在想什麼？”
倪好看他一眼，把頭低了下去，聲音很輕：“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沒有。”厲煜城很快否認，不想對方爲下午的事繼續糾結。
倪好又開始轉那個魔方，頭始終低着沒有擡起來，只留下一個懊惱的發頂。
“倪好。”他又喊了一聲。
“嗯。”
聲音聽上去悶悶的，快哭了，望着這一幕，厲煜城黯然的心，又摻入一絲後悔。
他在倪好和酒瓶之間來回看，五指鬆開又合上，最後將瓶口倒插在盆栽裏，纔有勇氣跟女兒承認。
“抱歉，我喝了點酒。”
厲煜城的聲音聽上去懊悔，又頹敗，倪嘉皺了皺眉，果斷放下筆往樓下去，她在保姆房尋到佟姨。
“你有管家電話嗎？”
“有。”
佟姨披上衣服去拿手機，倪嘉讓她問問那邊發生什麼事情。
三分鐘後倪嘉瞭解到緣由，隨即變得很不理解，驚訝地重複了遍：“他開了所有人？”
“是。”
 |
“六位傭人全開了。”
“幾條魚而已，至於嗎？”
她在想是不是因爲下午的事，所以厲煜城心情不好，殃及到了其他人。
“少爺很寶貝那些魚，清理塘子都是自己來。”佟姨嘆了口氣。
東方小說 https://vegforce.com/
可她明明記得從買來到離開，厲煜城總共都沒瞧過幾眼。
倪嘉嘴巴張了張，沒說出話，那種畫面都不敢想，聽着就有些荒唐。
“他每天都會去後院待上一會兒，有時餵了魚食才走，有時就空坐着。”
佟姨搭了搭她的手，“他在想你。”
越聽越離譜了，倪嘉心跳很快，卻下意識又不敢相信，低聲嘟囔道：“他明明不喜歡。”
“少爺只是有些遲鈍。”
“他沒談過戀愛，也從沒帶女人回來。”
“當時我知道他要結婚，也很驚訝。”
“五年…”倪嘉輕聲問：“都沒有嗎？”
“沒有。”佟姨不光回答，還怕她不相信，搖了搖頭。
“你走之後，他不讓我們碰你的東西。”
佟姨說到這眼睛竟然有點紅了：“他一直在等你。”
這些倪嘉自己也在別墅看過，但她對那個地方就是有一點牴觸。
畢竟經歷過整整兩年的冷暴力，她到現在還會有踩空感，彷彿一切都是假的。
也可能終究會變回原樣，她不敢仔細想，總感覺後背空空，無人可依。
但她同時又很矛盾，因爲她抗拒不了，厲煜城對自己的吸引力。
尤其在一切說開之後，好像對方也變成了受害者。
他們只是沒有一個好的開始，所以那段婚姻，走向了結尾。
再來一次會怎樣？
不知道，倪嘉從沒深入想過。
所以今天下午，她不敢去接厲煜城的情緒，怕對方追上來討一個結果。
倪嘉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間，視訊已經掛了。
“打完了？”
“嗯！”好好開心地點了下頭：“爸爸要回來啦~”
“他說的？”
“對呀！”
“你們都聊什麼了？”
“姐姐在聊呢！”好好指了指趴在一旁情緒不高地倪好。
倪嘉先前問過一次，但姐姐不願意開口，剛聽視訊的內容，好像跟厲煜城有關。
解鈴還須繫鈴人，正好她也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