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趕到洛仁精神病院時,新聞畫面中的情形,驚現眼前,準確來說,比電視中更加驚心動魄。
兇猛的火苗正肆意翻卷,正貪婪地舔舐着樓體,似在想要將其吞噬的氣勢。
大團大團的黑煙從破碎的窗戶裏涌出,即使相隔幾十米,爆裂的玻璃脆響仍舊清晰可辨。
消防人員正在強力撲火,幾股高壓水槍噴射着樓體。
面對眼前情形,消防人員不畏險阻,投身於火海之中,就是想要帶出倖存者,挽救他們的生命。
但從始至終,也沒能帶出一個人來。
由於火勢太大,二十分鐘過去,火勢仍舊沒有被控制住。
安全距離外,擠滿了被疏散出來的精神病患者,有的看着火勢沉默不語,有的高聲驚呼,有的拍掌叫好,還有的,橫衝直撞,不顧一切的想要往裏面衝。
即便有醫護人員在,也只是勉強壓制。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聞訊趕來的患者家屬,有人抱頭痛哭,有人向院方要人,有人質問造成火災的原因,還有更加現實的,直接問起了賠償問題,現場一片混亂。
蘇文林出現的第一時間,也是投身於那些精神病人之中,試圖在在一羣中搜索到熟悉的身影。
但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眼前情況,這些患者的情緒至關重要,任何一個舉動,控制不好,都會造成無法想象的後果。
眼看着蘇文林出現後,便像瘋了一樣,在患者中穿行,尋找,即便能夠理解家屬的心情,但院方的人還是第一時間上前阻攔:“蘇先生…”
之前蘇詩採割破手腕,失血過多,生命垂危時,醫院的人便與蘇文林打過交道。
所以此時也是輕而易舉便將人認了出來,試圖安撫。
“蘇先生你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也請你控制一下情緒,畢竟這樣解決不了問題!”
對此,蘇文林卻像是沒聽到一般,依舊努力的在人羣中努力搜索,希望會有意外收穫。
可每一次滿懷希望的走過去,看到的都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蘇先生,你不要激動,這裏都是患者,有什麼問題我們去那邊說可以嗎?您這樣會嚇壞他們的,也容易在這裏造成恐慌!”
蘇文林雖然尋找妹妹的心情迫切,但還不至於失去理智。
此時聽聞工作人員的提醒,再觸及到自己身邊的患者皆是一副驚怕失措的模樣,蘇文林終於停了下來,隨着工作人員走到一旁。
腳步還未站定,刻不容緩的聲音已然響起:“我妹妹呢?蘇詩採呢?她昨天不就回來了嗎?她人在哪兒?”
“蘇先生,您先彆着急,這場火災發生的太過突然,我們也是始料未及,消防人員已經在全力搜救,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我們再等等…”
聞言,蘇文林瞬間僵住。
像是有一股寒氣從他腳底纏了上來,然後扼住了他的咽喉,瞳孔緊縮了縮,才隨之慢慢聚焦:“所以,蘇詩採確實在裏面對嗎?”
面對蘇文林懾人視線,工作人員不敢再與之對視:“非常抱歉,着火的區域就是蘇詩採所在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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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好似一陣驚雷在蘇文林的腦中炸開,看向火海之中的高樓,蘇文林身子觳觫,大腦一片空白。
“不過我們院的消防系統都是經過驗收合格的,所以有一整套的自動噴水滅火系統,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蘇先生先不要着急,我們再等一等…”
“如果你的家人在裏面,你現在是不是還能站在這裏,和我說出這樣一番不痛不癢的話?”
聽到蘇文林的質問,工作人員低垂下眼斂。
大火着了這麼久,消防人員也是進出幾次,全都一無所獲,看這迅猛的火勢,就算僥倖沒被大火荼毒,這麼大的濃煙,怕是也很難存活下來。
雖然嘴上說着官方託詞,以此安撫家屬的情緒,但大家都很清楚,倖存機率微乎其微。
只不過是給家屬們爭取時間,讓他們慢慢消化並接受這個事實而已。
蘇文林也是看清了他們的心思,纔會毫不留情的揭穿出來。
對於妹妹身在火海之中的消息,對於蘇文林來說,已經不是五雷轟頂,而是天雷滾滾。
就好似有什麼東西,直擊心臟,緊緊碾壓着他,讓他的呼吸都變得艱難凝澀起來。
猝不及防的突發情況,打得他措手不及,心中更是對自己的疏忽大意痛恨。
若非如此,妹妹就不會回來,此刻也不必面臨這種生死不明的情形。
妹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是他這麼多年拼命賺錢和努力活下去的動力。
本想着,妹妹的病治好了,到時候他就給妹妹找個好人家,嫁人生子,他也可以金盆洗手,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自從發現妹妹與成馳的關係,出乎他的想象後,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也漸漸失去掌控。
自以爲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一切便可恢復正常,可沒想到,上天和他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
蘇文林自然接受不了,短暫的遲疑後,擡步就要往大樓裏衝。
上次蘇詩採出事,蘇文林發飆的模樣,院方的工作人員仍舊記憶猶新。
更何況上次只是生命垂危,這次是生死未卜。
看到這副情形,自然沒有人敢上前阻攔,生怕會受到波及,幸好被靳言一把拉住:“你幹什麼?”
“我要去救我妹妹!”
蘇文林赤紅的雙目,像是着了火一般,撲面而來的戾氣與堅決,像是要將人吞噬。
但並未將靳言嚇退,抓住他的手並未有絲毫的鬆緩:“你冷靜一點,裏面有消防人員在搜救,你這樣進去幫不上忙,反而會耽誤搜救進度!”
“裏面的不是你妹妹,你自然無關痛癢!”
蘇文林的臉上陰沉如水,眸中熊熊如火,此刻的他如同處於冰之中,受着煎熬,看向靳言的神情,自然不會友善。
此時此刻,他滿心滿眼的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救妹妹,不能讓她一個人面對危險。
可就在蘇文林準備甩開靳言的手時,卻見靳言一臉堅定的樣子,絲毫不肯讓步:“你以爲我願意看到這些,你妹妹是我哥死因的唯一線索,我也希望她好好活着,可是現在我們除了等還有別的選擇嗎?”
“如果你真的爲你妹妹好,就別去添亂,你越是耽誤時間,你妹妹的才越危險!”
四目相對,似有刀光劍影,在短暫交鋒。
站在一旁的院方工作人員連大氣也不敢出,恨不得將自己當作空氣,而靳言並未退縮,反而低聲開口:“別忘了,你的命,是你妹妹拼盡全力守護的,就算你不珍惜,也不該辜負她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