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隔了很久,厲司程纔像是自言自語地輕聲吐出三個字:
“她給的。”
一聽這話,季明禮和羅賓瞭然地對看了一眼。
得!那估計是毒藥,他也甘心喫下去了。
“程,你太不聽話了。”
漢斯氣得在牀邊走來走去:
“我說過的,其他藥物有可能會跟你體內的毒素相沖,要你先把藥給我檢查了沒問題才能喫,你怎麼不聽;我要你注意勞逸結合,多休息,你卻忙得睡眠飲食都不正常;我讓你保持平常心,減少心臟的負擔,你今天又受刺激去了,你這……分明是在玩命。”
見漢斯都炸毛了,牀上的人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季明禮趕緊出來做和事佬。
“漢斯,咱們別動氣。”他一邊拉着漢斯出去,一邊說道,
“你瞧他那樣,估計也是嚇得不輕了,放心,以後他絕對不敢再不聽醫囑的……”
羅賓見他們出去了,再看看牀上的人,便也悄聲跟着出去了。
漢斯是m國“ter藥研機構”的醫生。
這個ter機構在m國是一個技術頂尖的藥物研究所,但它並非官方機構,是由好幾個醫術極高的醫生私下共同創建的。
這個機構所研發的每一個藥的藥效都極佳,號稱:藥到病除!
但這個機構很神祕,一般人接觸不到它,而且想從它那裏得到治療,除了需支付高額費用之外,通常還會伴隨着一些奇葩要求。
季明禮是託了m國內的人脈聯繫上的它,機構看了葉舒言的病例後,表示能治療,但除了一筆可觀的費用之外,他們還要求讓葉舒言同時服下一種他們正在研究的新藥,給他們做活體試驗。
這種新藥是以一種毒素做藥引的。
前一次試驗失敗後,被做試驗的人出現了失聰或是眼盲的症狀。
這次是二次改良的藥,據說是減少了失聰或眼盲的風險,但毒素劑量加大了,導致對心臟造成一定的負重。
季明禮提出用錢代替這個條件,但遭拒絕。
對方表示,他們本來就是要尋找合適的東方人去做這個活試驗,而葉舒言的體檢報告顯示,她的各項標準正好符合他們的試藥要求。
厲司程自然不會同意讓葉舒言冒險,便提出了讓他代替她做試驗的要求。
對方看了厲司程的身體體檢報告後,覺得他的身體比葉舒言更爲適合,便一口答應了。
ter機構雖然採用活體試驗,但也算是童叟無欺。事先就表明了這個試驗失敗的話,體內被種下毒素的人有可能面臨失聰或眼盲的症狀,更有可能心臟會出現不可估計的問題。
試驗期間的三個月內,負責研究這個藥的漢斯會一直待在海城,觀察和照顧厲司程的身體。
這件事只有季明禮和羅賓知道內情。
這次厲司程是因爲吃了干擾性藥物,又日夜忙着項目的事情,身體本就超負荷,今天又受了那樣重的刺激,這纔會氣毒攻心,導致吐血的。
此時躺在病牀上的厲司程卻毫不在意這些,滿腦子都是他和葉舒言的那些過往。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
他被那種銷魂蝕骨的快感奪走了神志時,極其放縱……
直到後來他漸漸聽不見她的聲音,連抽泣聲都斷了的時候,他將她轉過來才發現,她的脣瓣早被她咬破,脣上的血跡都沾到被褥上了。
他心頭一疼,失控的理智驟然回籠。
“弄疼你了?”
厲司程慌忙俯身溫柔地親吻安撫她,低聲道歉。
脣瓣那點硃紅將她梨花帶雨,面色緋紅的樣子襯得嫵妹可欺,可即便再佑人,他也不敢再肆意妄爲了。
思緒從記憶中抽回,厲司程終於讀懂了她當時咬脣含淚看他時眼中的情緒。
那種委屈,有身體上的,更有心靈上的。
她當時一定覺得很委屈難堪吧。
有哪個女孩願意那樣獻身給一個男人,之後還要揹負一個設套勾飲的罵名?
原來她纔是那個受害者,他都對她做了什麼?
他們厲家都對她一個小姑娘做了些什麼?
厲司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心,悶得發疼。
他無法想象這一年多來,每次面對他的冷落時,她的內心是有多委屈難過。
越想,他就越心如刀絞。
心疼,悔恨,內疚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當時爲什麼就不多往下查一查?
爲什麼她說是她做的,他就信了?
其實當初他奶奶一句也不反對,甚至比他更急地催促他們去領證的時候,他就應該要發現端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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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因爲當時他整個人都沉浸在愉悅幸福中,一顆心都黏在了葉舒言身上,根本沒心思去關注周圍人的反應,所以才錯過了那些可疑的蛛絲馬跡。
他奶奶是一個在商場上也極強勢傲然的人,對他媽這樣名門出身的媳婦尚且要求嚴苛,對他這個長子嫡孫的妻子,她怎麼可能沒一點家世背景的要求?
只是……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放棄了那些框條標準,而且還是用這麼不齒的方式急着讓他和言言結婚?
厲司程忽然想起了在他25歲生日的前一個多月,厲老夫人曾提出讓他與一位孫姓的世家小姐聯姻,他當時一口拒絕了,並明確表示,自己已經有了妻子的人選。
當時厲老夫人問他是何人,因爲厲司程還沒正式追求葉舒言,不確定她對自己是什麼心思,他不想給她造成不必要的負擔,便沒告訴厲老夫人。
只說自己只想娶心中的那個人,讓厲老夫人不必再費心給他安排別人。
奶奶不會以爲……他說的人是那個李白晴吧?
不應該啊,他當時跟那姓李的只不過是工作場面上偶有接觸而已,奶奶怎麼可能覺得是她?
可言言爲什麼說奶奶讓她跟自己結婚是爲了不讓姓李的嫁進厲家??
厲司程百思不得其解。
羅賓拿着藥進來,看見厲司程還是一動不動的樣子,正想着要不要先退出去,便聽見他問:
“我姑姑什麼時候回海城?”
羅賓立馬回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萬先生和萬太太是明天早上的飛機回海城。”
“她呢?”
季明禮剛進房門,就聽見他這句。
羅賓回道:“太太回了望江嘉府。”
季明禮無奈扶額,“大哥,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情緒低沉也會影響你身體恢復的。”
一副要死不活,傷心欲絕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人家姑娘渣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