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慧自覺想得通徹理智,但是時俊和震驚與失望的目光還是刺痛了她。
她怨恨地瞪着莫君揚,這一切都是莫君揚的錯。“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怎麼說?”莫君揚似笑非笑地挑眉,像看小丑一樣。
“哼!就算我現在選青雪,你也不會把人交給我的吧?所以你根本就沒有真正給過我選擇的機會,又何必假惺惺地說那麼多?”董慧憤恨怒罵,把所有責任歸咎於莫君揚。
她早已經認定了這是莫君揚故意挑撥他們一家人的關係,他就是想要看到他們痛苦纔開心。
莫君揚還真就痛快地承認了:“沒錯,我確實不會讓你們帶走青雪,她是我的。”
董慧剛要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又眸光一厲,冷漠地睨着前者,“但是我的做法是一回事,你的選擇又是另一回事。
而你最終還是拋棄了青雪,選擇了時寶寧,不是嗎?”
董慧激動大喊:“那是因爲我知道……”
“選擇就是選擇。難道沒有希望就是你可以放棄青雪的理由嗎?”莫君揚厲聲打斷董慧的話,根本不給她狡辯的機會。
董慧羞得面紅耳赤,卻根本沒辦法否卻莫君揚的話。
也許莫君揚的說法太過於感情用事,但在感情面前根本不需要理智抉擇或是所謂的利益最大化。
“大嫂,現在寶寧已經救回來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周如玉恐怕是時家人中‘目的’最堅定的那個人。
她攪和那麼多事就是爲了救回時寶悠,現在人救回來了,她又開始攛掇董慧快快離開,生怕夜長夢多,再出什麼變故。
董慧仍有猶疑,下意識地看向自家的主心骨。
然而時俊和在她做出選擇的那一刻就像是被抽走生氣的木偶,不再說話,也不再看她。
“孃親。”時寶寧忽然喊了聲。
她蒼白的臉色惹得董慧心口一疼,也顧不得想那麼多,直接說:“好,我們走。”
眼看着時家人如同喪家之犬緩緩離開,曲月白忍不住小聲勸道:“阿揚,你既然有心放過他們,又何必折騰那麼多事呢?這不是平白讓他們不痛快嗎?”
莫君揚冷哼,“我就是要他們不痛快!我的青雪,爲了那一大家子付出了那麼多,可憑什麼到頭來還要被他們捨棄?他們不痛快就對了!”
曲月白:“……”完了,他們的世子大人徹底黑化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時青雪知道這件事後要怎麼辦?”
時家人在莫君揚這裏遭受了那麼大的屈辱和折磨,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且董慧也說對了一件事——時青雪對時家人的關心絕對不會是虛的。
知道莫君揚曾故意欺晦過她的父母親族,就算不至於像董慧說的那樣憎恨莫君揚一輩子,但心有芥蒂總是免不了的。
莫君揚沉頓了會兒,卻說:“她不會知道的。”
曲月白:“……老大,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你管得了咱們府上的人,外頭的閒言碎語你也能全堵住不成?還是說你要把時青雪關這裏一輩子?”
莫君揚轉頭看他,淡淡反問:“爲什麼不行?”
“……”曲月白驚悚地看向莫君揚,很想問莫君揚,對方這話是回答他的哪個問題?不過他很明智地沒有問出口,因爲答案一定不會是他想聽到的。
面對渾身都散發着變態氣息,甚至要開始玩‘囚禁系’的男人,曲月白覺得自己有必要規勸兩句,“阿揚……時青雪是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你不可能真把她關着的,這樣……很不好!”
他加重了語氣,就是想要莫君揚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就算他鮮少跟時青雪接觸也多少有些瞭解對方的性格——別的不清楚,但按照這位驕傲自主的性子,絕對不會甘心被別人左右自己的生活,連至親都不可能,更何況是其他人呢?
所以……莫君揚想要玩囚禁肯定不會成功的!
莫君揚低垂着頭,聲音落寞:“我知道。”
“那你……”曲月白還想再接再厲。
“她是我的人!”莫君揚忽然開口,語氣裏的堅決讓曲月白爲之一愣。
之後就聽見他用一種近乎偏執的口吻宣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離開我的。只要她不離開我,怎麼樣都好,恨我……也無所謂!”
曲月白震驚住了,不知是因爲他家世子的變態又上升到了一個新高度,更是他聽出莫君揚堅決背後的恐懼——他害怕時青雪的離開,這份恐懼不安因爲時青雪長時間的昏迷以及時家人鬧的這些事愈演愈烈,最後全部變成了一定要留下時青雪的執念。
無法改變。
曲月白心有憂慮,總覺得這樣發展下去必定悲劇,可是眼前的莫君揚他也勸不動啊!
這時,沈洛急匆匆地跑了過去來,“君揚,出大事了!”
曲月白的心臟驟然一緊,忙問:“什麼事?”
哎呀媽喲,不會事情剛穩住一波,時青雪又出什麼事了吧?
“時青雪醒了。”
沈洛面色沉重,鬱色佈滿一臉,那神情不像在說時青雪好了,更像是宣告時青雪死了一樣。
莫君揚在沈洛話音落下之前就一下子沒了人影,只留下曲月白一個人對沈洛的面部表達能力無語。
“你說好事,尤其是這種大好事的時候能來點笑容,別把人嚇死了,行麼?”
沈洛仍要死不活的樣子,還翻了個白眼,“誰告訴你我說的是好事?”
“這些天我們所有人都在燒香拜佛祈求時青雪早點醒來,現在如願了還不叫好事,難不成非得她死了把阿揚逼得徹底黑化了才叫好事嗎?”曲月白的眼睛已經快翻成死魚眼了。
結果沈洛卻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他,沒好氣地罵:“如果事情真像你想的那麼美,我能不高興嗎?時青雪醒是醒了,但又出了別的問題。”
“什麼意思?”曲月白目光一緊,開始覺得自己的心臟總是這麼大起大落,也不知道能夠支撐多久。
沈洛張張嘴,卻發現自己沒辦法解釋,只好說:“一時間說不清,你跟我去看就知道了。”
——
莫君揚剛到暮雪院,就看到其他人都站在了寢屋門外,房門被緊緊關着,誰也沒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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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蹲在門外苦苦哀求的夏芒,冷聲問:“這是怎麼回事?青雪醒了你不在屋裏照顧,站在這裏做什麼?”
夏芒皺巴着一張臉,帶着哭腔回答:“六娘她從醒來後就變得很奇怪,好像不認識我們了一樣,也不說話,一股腦把我們所有人都趕出房門,只要我們一想打開門她就發出‘啊啊’的慘叫,我們也不敢激怒她。
只是她已經快有十天沒有進食,身子正虛弱着,一個人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可如何是好?”
“胡說什麼?”莫君揚低斥一聲,打斷夏芒的哭喊。
他想直接推門進屋看看時青雪,但大手按在門上時又不敢用力,怕嚇到時青雪。
猶豫了一下,莫君揚還是收回手,離開門前走到寢屋的另一側,正欲行動,曲月白來了,“阿揚,你這是做什……”
“噓!”莫君揚急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刻意壓低聲音,“別說話。”
曲月白乖乖閉上嘴,卻一臉懵逼,眼看着莫君揚拿了把小刀,輕手輕腳挑開窗戶的插栓,打開窗,輕快翻身跳了進去。
曲月白:“……”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進自己寢屋還整得跟做賊似的,還能不能好了?
但下一秒,曲月白也跳了進去,跟在身後的另三個人如法炮製。
寢屋裏,時青雪沒有坐在牀上,還是一陣輕輕的嗚咽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只見她正蹲坐在房門邊,瑟縮成一團,腦袋埋進雙腿之間,雙手緊緊環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的小可憐模樣令在場的人均是一愣,然後同時看向沈洛。
沈洛被瞪得脖子一縮,無辜地攤手,意思明顯:這就是他說的問題啊!
莫君揚深吸了口氣,強忍住揍沈洛一頓的衝動——也可能是時青雪醒來就好的念頭作祟——他竟然沒法火,只快步上前,輕柔地喊:“青雪?”
角落裏的人又抖了抖,把自己抱得更緊了,嗚咽的聲音也更大,像是哭了一樣。
莫君揚心痛得不行,再也忍不住,大手抓着時青雪的手腕,一把將人攬進懷裏。
“啊!啊啊……”時青雪剛被抱住就陷入歇斯底里的尖叫和踢打,毫無章法也不知道輕重,掙扎之間還一口咬在了莫君揚的肩膀。
“嗯哼!”莫君揚痛得悶哼一聲,卻不肯放開時青雪,反而右手撫上她的後腦,將人更親密的按進自己的懷中,“別怕,是我,青雪別怕……”
也不知道是他的哪個舉動起了作用,時青雪竟然真的慢慢停止了掙扎,尖叫變成了小小的低啜,最後消失於無。
等莫君揚再去看的時候,時青雪已經睡了過去。
蒼白的小臉滿是淚痕,讓莫君揚心疼不已,連忙將人橫抱起來,放回到牀上。但睡着後的時青雪也睡得十分不安穩,眉頭都皺成了‘川’字。
莫君揚壓低聲音問向沈洛:“她到底怎麼了?”
沈洛一臉無奈,攤手,“我也不知道啊!我正準備給她喂補氣丸的時候她忽然睜眼,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被她推了個趔趄,之後誰靠近她,她都尖叫,還把我們都趕出門,怎麼哄都不管用,我只好去找你了,之後就是你看到這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