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芝兒的背影徹底消失,明燈微微嘆息一聲,隨即叫來兩個人,“你們跟着,別讓她被發現。”
“是。”
……
芝兒這頭離開那個院子後就直奔皇宮而去。
她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再踏足這個地方看,可是有時候就是沒法壓制,哪怕這麼多年過去,哪怕現在那個男人已經容顏老去。
可她還是沒法把他當成陌生人,還是沒法將他從自己的腦海裏除去。
反而她越是逼迫自己忘記他,她腦海裏關於他的那部分回憶就越發清晰。
既然怎麼做都不能忘,那她爲什麼還要繼續壓抑自己?
心中帶着一股怨氣,芝兒很快出現皇宮裏。
只是進了皇宮,她卻沒有着急去找那個心心念念想要見到的人,而是非常自然而然的走進了偏僻的、無人居住的養性殿。
養性,養性…呵,何其諷刺。
他把她當成替身,還要讓她不爭不搶,養性,乖乖的呆在他身邊,繼續當那個女人的替身。
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一個名分也沒有,甚至爲了不讓那個女人發現她的存在,他竟然不允許她在皇宮裏自由行走。
不許她衝到那個女人跟前。
說來也是諷刺,這個男人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
當初他的這些侮辱人的要求,她竟然都一一遵守,聽話成了那般模樣。
怪不得明燈後來都看不下去她作踐自己的模樣,選擇了離開京城。
更諷刺的是,明明那個男人這麼多年來這般對她,直到現在她對他竟還是一點都恨不起來。
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恐怕明燈每每看到她都會有這樣的心態吧。
芝兒自嘲笑了聲,隨即收起思緒,四周看了看這久違的養性殿。
這地方如此偏僻,如今更是連個看大門的太監宮女都沒有。
這到底是她生活過的地方,他到底是有多不在意,竟讓這地方變成這副荒涼的模樣。
漫不經心的在養性殿走了一圈,芝兒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態,但走過的每一個人地方,她的腦海裏幾乎就自動浮現那些年來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走着走着,不知何時便已淚流滿面。
芝兒回過神後,嫌棄般快速擡手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擦乾,隨即朝皇帝一個人居住時會去的長生殿走去。
因爲對皇宮的熟悉,這一路她很輕易就能避開宮裏負責巡邏的人,很快便出現在長生殿。
說來也巧了,皇帝最近一段日子幾乎都夜宿花朵兒所在的宮殿,可今日也不知怎的就回了長生殿。
所以芝兒今夜來纔沒有撲空。
潛進皇帝的寢宮,將守在寢宮裏的太監全部弄暈後,芝兒一步一步靠近牀邊。
只是站在牀邊,芝兒只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勇氣掀開牀簾。
這麼多年過去,他…還好嗎?
芝兒握了握拳,沒有認識他之前,她哪裏是這樣扭扭捏捏又膽怯的性子。
自被他意外所救,被他這張臉迷惑後,她就越來越不像她自己。
以前聽着那些人總說什麼本是青燈不歸客,卻因濁酒留風塵,她只覺得他們矯情做作。
如今親身經歷過一番後,她才真正明白,以前的她對待感情本是無欲無求無傷無痛,但人終有七情六欲,她自是沒有被免俗。
這不,來了天霸國,遇上了他,她就如同被欲望親蝕,註定要跌入滾淰的俗世紅塵,即使是苦海無邊,但還是因欲望的滿足貪戀其中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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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這個男人並不值得她付出這麼多的感情,哪怕這個男人從始至終只是把她當成了一個替身。
既是沒有勇氣放下,她爲何不牢牢抓在手裏?
現在的他腹背受敵,被自己的兒子們算計,正是需要她的時候不是嗎?
尤其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她現在還怕什麼?
咬咬牙,芝兒還是掀開了牀簾。
皇帝就像是有感應似的,皇帝在她掀開牀簾後緩緩睜開雙眼。
芝兒並沒有給他用迷藥,也沒準備要將他弄暈過去,她就是想知道他在看到她後,會有什麼樣的神情,什麼樣的情緒。
兩人四目相對,皇帝並沒有因爲牀邊突然出現個人影而感到害怕驚慌。
他那雙略微渾濁的雙眼盯着芝兒好一會兒,忽而像個孩子一樣笑了起來。
芝兒眉頭微微皺起,顯然不知道他爲何會露出這樣的笑,而且曾經在宮裏這麼多年,他從未對她露出過這樣的笑。
就在她不解時,皇帝忽而朝她伸手,笑道,“你終於肯來見朕了。”
“?!”芝兒雙手一緊,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皇帝的話就讓她如墜冰窟,渾身止不住冰冷僵硬。
只聽見他說,“自你死後,你就不肯出現在朕的夢裏,是不是還在怪朕將你從他身邊奪過來?”
這話裏雖沒有指名道姓,可芝兒太過熟悉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態度,一聽就知道他這又是把她錯認成了那個女人。
這樣的畫面哪怕過了多年,芝兒還是記得如此清楚。
那些年,他只要在那個女人身邊受了氣,就會將自己灌醉,然後讓人把他自己送到她這來。
喝了酒的他,總是會把她當成那個女人,用這樣的語氣,這樣卑微、懇求的態度與她說話。
哪怕是在行那事時也會一遍一遍的呼喊着那個女人的名字。
在這一刻,芝兒雙手緊緊握着拳頭,雙眸猩紅,恨不得轉身離開。
可…到底還是她沒有出息。
哪怕知道他這樣的哀求、這樣的偏愛全都屬於那個女人,可她竟還是貪戀,捨不得就此離開。
迷迷糊糊的皇帝自是分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誰,他自以爲是的欺騙自己面前的人就是一直以來心心念唸的女子。
他甚是小心翼翼的朝芝兒伸出手,可下一瞬又怕自己這樣冒進的行爲會把人氣跑,於是又連忙將手收了回來:
“對…對不起,你不喜歡朕碰你,朕便不碰你,只要你不離開,想要朕怎麼做,朕都依你。”
“……”
芝兒心寒至極,忍不住往後踉蹌兩步,原來…原來在那個女人面前,他竟是這般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