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大姑娘給他使了個眼色,無奈宿四郎君正專注地研究阮瑤發間玉簪,沒有看到自家姐姐的暗示。
趙弘沒說話,只管看向了阮瑤。
卻不知,這會兒阮瑤格外希望他們多多相處。
縱然看起來太子殿下的反派之路因為意外戛然而止,可未來終究難以預料,到底不安,總要早早安排才是。
在事情還未出的時候也就談不上化解,阮瑤想的便是讓兩人關系親近些總歸是好的。
於是她立刻伸手撫了下懷中小娃兒的後背,看向趙弘輕聲道:“殿下,讓小郎君一道看吧,瞧戲本就是人多熱鬧。”
大殿下並沒有立刻回答。
此刻在他心裡,“與瑤瑤獨處”和“聽瑤瑤的話”兩件事混在一起,針鋒相對,總要做出個選擇。
片刻後,還是後者更勝一籌。
終究瑤瑤的心情才最緊要。
很快趙弘便點頭,聲音輕緩:“你說得對,人多熱鬧些。”
宿大姑娘愣了一下,總覺得這般結果和自己剛剛猜想的不甚相同。
可既然太子發了話,她也不好回絕,便行禮道謝,跟著他們進了雅間。
另一間也沒閑著,跟著來的隨從們都去那邊,算是主子的賞賜,只留下了親近人伺候。
阮瑤原本也是習慣於站在趙弘身邊,就像是在宮中那般,可這次大殿下伸出手,直接拉著她走到了桌前落座,連起身的機會都沒給她。
男人的手也大大方方的與她十指緊扣。
阮瑤早已習慣了這般親近,倒不覺得什麽,因為懷裡抱著宿四郎,她樂得與趙弘靠近些,也讓宿韞能與趙弘說說話。
宿大姑娘默默地在一旁落座,努力不去看兩人緊扣的手。
她突然覺得,傳言有時候還是能信一下的。
這倆人,好像和清白如水漸行漸遠了。
就在這時,堂倌端了茶水進來,並且送來了幾份單子。
其中有關於接下去要上演的百戲劇目,另有兩份上面寫著的都是各種佳肴。
堂倌嘴皮子也利落,脆聲道:“幾位客官,咱們園子只供茶湯瓜子兒,但要是客官想要用些便飯,自可吩咐小的,這單子便是隔壁朗香居的,客官們點好後自會有人送來。”說著,他笑著將菜單給了趙弘,“郎君請。”
大殿下把菜單直接遞給了阮瑤:“瑤瑤喜歡什麽?”
阮瑤對吃算不得熱衷,隨手將宿韞換了個姿勢,讓他坐在腿上,阮女官低頭問他:“小郎君想吃什麽?”
宿韞眨眨眼,扭頭,直勾勾的盯著被趙弘放在桌上的油紙袋:“糖葫蘆!”
宿大姑娘一聽這話就像開口阻攔。
倒不是怕小弟跟太子要吃的會讓太子責罰,畢竟之前在東明宮時,宿韞也沒少吃太子殿下的東西,這會兒也不至於因為此時就鬧他。
只是宿大姑娘記得,出門時娘親陳氏再三叮囑,宿韞前些日子染了風寒,正在服藥,忌口頗多,酸的東西是要少吃的,山楂更是不能多食。
不過不等她開口,大殿下便是想也不想就回道:“沒有,再想。”
宿小郎君癟癟嘴,心想著,大丈夫能屈能伸,便道:“吃糕糕。”
趙弘淡淡道:“成。”
阮瑤笑而不語。
對於趙弘護著糖葫蘆的舉動,她不意外,畢竟自家殿下向來如此,尋常趙弘這般說的時候,阮瑤總會跟他提兩句不能護食貪嘴的話,小太子也虛心接受。
只是下次還敢。
不過現在是在外頭,還有宿家姐弟瞧著,阮女官很給殿下面子的沒有說話,只管將菜單又給了宿大姑娘,讓她挑揀。
宿大姑娘到底是個聰慧通透的,現下已經安穩許多,只管笑著與阮瑤湊在一處,給她介紹朗香居的名菜。
等點完了菜,堂倌便道:“郎君夫人稍後,小的這就去催。”
一句話,喊得阮瑤愣在當場。
卻也讓趙弘嘴角微翹。
臨出宮前,他換了兩身衣裳,為的就是現在。
郎君,夫人。
聽著真是順耳。
一旁的宿大姑娘故作不知,好像什麽都沒聽到,阮瑤本可以讓他改口,可不知為何沒有說話,低頭哄著宿韞玩,也擋住了眉眼間的神情。
趙弘更是直接,雖未言語,卻從銀袋中摸出了塊給了丁卯,使了個眼神。
丁卯心領神會,等堂倌出門後,他跟出去,叫住了堂倌道:“拿著吧,郎君賞的。”話音未落,便有一錠銀放到了堂倌的托盤上。
有些墜手。
要知道,剛剛兩個雅間也不過是這個數。
堂倌先是一愣,然後就笑起來,趕忙將銀子收好,連聲謝賞,扭頭小跑著去朗香居傳話兒。
而在不遠處,正盯著這邊的季二砸吧了下嘴巴,小聲念叨:“我最近也缺錢得很。”
季大沒說話,只是端茶瞧他。
而後就聽季二接著道:“大哥,你說我要是也對著阮女官多叫兩聲夫人,殿下會賞我嗎?”
季大早就習慣了自家弟弟的傻乎乎,現下一片平靜:“照著如今殿下與阮女官的關系,你帶頭戳破,殿下會賞你的。”
季二臉上有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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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你一頓板子。”
季二笑容漸漸消失。
就在此時,台上便已開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