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顏擡頭望向他,大概猜到他應該是知道了,咬着筷子,“你有話直說就好,還帶拐彎抹角的。”
傅廷洲慢條斯理切着盤中牛扒,“不是你有話要說嗎?”
她一噎,“我說什麼?”
他撩起眼皮,“是打算自己解決,還是找姓南的幫你解決。”
阮顏怔住,這男人就差把“找我”二字擺在桌面上了,她嗤笑,“還不是拐彎抹角,南家的事你自己都懸,還幫我?”
他端起水杯緩緩喝進,“你怎麼知道我幫不了。”
她頓了數秒,驀地想起南蕖說的話,若無其事低頭喝粥,“你沒必要爲了我得罪南家,我可不想哪天真害了你。”
傅廷洲凝住她,片刻,笑出聲,“禍都給你闖出來了,還怕連累我?”
她沒說話。
喫過早餐,傅廷洲開車送她到工作室樓下,她下了車,傅廷洲降下車窗叫住她。
她定在原地,回頭。
傅廷洲看着她,“你很想做這個項目嗎?”
她一怔,並未認真思考他這句話的意思,只當他是在確認,“當然想啊,花費了這麼多時間跟精力,總不能白忙活一場吧。”
傅廷洲嗯了聲,“等消息就好。”
目送他的車子消失在視線裏,她才緩緩回神。
以前不勞煩傅廷洲,是不想欠他人情,還有就是沒必要。
她跟他只是逢場作戲,她的事更不需要與他牽扯太多。
而現在,她跟他的關係早已悄然發生了變化,他對她的感情不假,而她亦不是沒有動心。
陸辛琪跟白簡去了趟數字科技,工作室裏只有裴敬在看着。
裴敬泡了杯咖啡,端到她桌面,“顏姐,實驗室都已經找好了,要是這個項目一直不通過,那我們前面的努力都白費了。”
她捏住杯耳,笑了笑,“我知道,再等等看吧。”
裴敬點頭。
他走出辦公室,似乎碰到了誰,“您是…”
阮顏通過拉起的百葉窗看向門外,旋即起身走出去,不等對方回答,“姚隊,京城分局的刑警大隊長。”
裴敬這才恍然。
阮顏示意裴敬去忙,帶着姚隊進了辦公室,走向沙發,“姚隊,您來找我,是因爲我養母的事嗎?”
他落座,“我們還原了監控,還得到了另一份監控。”
她一頓,“是有了新的線索?”
姚隊從公文包摸出了一個U盤,擺在桌面,她將U盤插到電腦USB接口上,查看。
之前那段李荷在拐角處消失的不完整錄像,在此時都恢復了。
李荷在走廊接了電話,走進安全通道。
他提醒道,“還有另一份文件,是對面樓的監控拍到的。”
阮顏打開另一份文件夾,對面樓監控視角剛好就對準飯店安全通道的陽臺,拍到了李荷跟一個男人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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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穿着黑衣服,戴着口罩跟帽子,足以將面部遮掩得嚴實。
兩人說了什麼,李荷剛要走,男人掏出手帕從背後捂暈她,將她從陽臺推了下去。
整個畫面觸目驚心。
阮顏關掉視頻,“您爲什麼會讓我看這個?”
“餐廳監控被篡改,而你是最後接觸到死者的人,雖然對方的做法像是要嫁禍,但這嫁禍的手段並不完善,因爲你沒去過便利店,我想,你應該知道你是得罪了什麼人。”
阮顏想到那天林一對傅廷洲說的話。
姚隊不愧爲刑警,他想必是從“高利貸”的事懷疑到了傅海成頭上。
他來找她,給她看視頻,也是希望從她這裏得到一個突破口。
阮顏苦笑,“但是我目前沒有證據。”
他若有所思,“在僱兇的事上不留痕跡,乾淨利落,可卻連嫁禍的手腳都沒做乾淨,這種低級的錯誤不像是他…”
她抓住重點,看着姚隊,好一會兒,“您說的他,跟企圖嫁禍我的那個他不一樣吧。”
“何以得見?”
阮顏笑了笑,端起桌上的水杯,“傅先生跟我說過,您在調查他母親當年事故的事情,真兇至今沒落網,而這次我養母的死如果跟當年那人還有關係,若能尋到突破證據,您一舉兩得。”
姚隊臉上劃過一絲驚訝,端詳她片刻,點頭笑,“不愧是傅廷洲那小子的小女友,他連這些事都告訴你了。”
她垂眸,態度誠懇,“姚隊,其實我可以幫忙,但我想知道傅廷洲當年的事情,您方便的話能告訴我嗎?”
“你怎麼不去問他?”
她笑,“比起他親口揭自己傷疤,我也希望能從別人口中瞭解他的過去。”
…
姚隊在辦公室待了有半個小時,走時,是裴敬送他到門口。
阮顏獨自待在沙發上,那些話迴盪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不僅姚隊,連南蕖都知道傅廷洲過去的“不堪”,衆人只知他俊美高貴,放蕩不羈的一面,卻不知道他曾經受過的磨難。
比起傅廷洲,她在阮家受到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也是一個人默默承受着嗎?
阮顏抿緊脣,知道了他在傅家受到的折磨,甚至他的父親極有可能就是幕後兇手,親人變成仇人,該有多難受啊。
待到下午,裴敬接到了誰的電話,高興地來向她彙報,“顏姐,我們的項目能做了,上面不知道怎的就改變了想法,批准了!”
阮顏怔了下,想到傅廷洲那些話,他竟真的做到了。
爲她不惜得罪南家嗎?
她的心一下子被衝開,將所有的矛盾跟糾結全都夷爲平地,第一次,那不可控的感情變得越發明朗,她整顆心徹底被他親佔。
甚至迫切地想要見他。
阮顏來到傅氏集團,與以往不同的是,她這次只是單純地想見他,不再帶任何目的。
得知傅廷洲在開會,阮顏到辦公室裏等着,他的辦公室收拾得乾乾淨淨,櫃架上的書籍,文件,以及擺件都擺放得有條有理,一絲不苟。
她走到辦公桌,視線忽然被文件一側擺放的小盒子所吸引,這盒子很普通,也很舊,上面的花紋都模糊不清了。
話說以前她還是祕書的時候,從未見過他辦公室有這樣的盒子。
她伸手要觸碰,背後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你對它這麼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