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發佈時間: 2024-08-21 04: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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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噩夢

陳瑾瑞搖頭,眼底迸發出恨意來,「二房憑什麽騎在我們頭上?你沒聽二嬸的意思嗎?她要父親把世襲之位給陳梁琦那廢物,還有,你以爲甄氏的那些嫁妝,日後我們能拿到?陳瑾寧便更不用說,如今誰都不敢去得罪她,最好是她們鬥個你死我活,最後兩敗俱傷,我們便坐收漁人之利。」

長孫氏聽了她這樣說,心底的憤恨又被勾了起來。

「那陳瑾憲倒是可憐。」長孫氏說。

「她是二房的人,從小錦衣玉食,又不需要看誰的眼色,她怎麽可憐了?」陳瑾瑞冷眼掃過來,「母親,我警告你,你可別心軟,也別害怕誰,總之如今我們是韜光養晦,有機會就攪和一次,別沾身就是。」

自從長孫拔死後,長孫氏確實是膽小了許多。

且女兒也被休了回來,武安侯府也不是後盾,兒子不長進不出息,每日厮混秦樓還說要娶瑞安郡主,只怕再這樣下去,便是連個小家碧玉都娶不上。

「你弟弟,也著實不爭氣。」長孫氏憂愁地道。

「你不縱容不就成了嗎?不還是你把他弄成這個鬼樣子嗎?我跟你說,若你不强硬一點,把一切都奪回來,靠他?你這下半輩子也甭想過什麽好日子。」陳瑾瑞冷冷地道。

長孫氏如何不知?但是,有什麽辦法?以往想著國公爺對自己尚算敬重,也沒想到太長遠,這小踐人從莊子裡回來兩年都不曾出過什麽麼蛾子,後來爲了和侯府的婚事,一下子就反了。

如今想想,她真是後悔啊,還不如讓她嫁給李良晟,至少自己如今還是一個受她尊敬害怕的繼母。

爲了幫嫣兒,沒想到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長孫氏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那陳瑾寧會不會知道是你挑唆陳瑾憲自盡的?」

「如何知道?」陳瑾瑞眸色冰冷,「便是我跟她說的那些話如實傳到了她的耳中,也怪不得我,難不成我知道陳瑾憲會自盡嗎?」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

陳瑾憲的性子她太清楚了。

自私,軟弱,在乎名聲,心軟,是個成不得大事的人。

她不是第一次自盡。

在八歲那年,她被人惡作劇,扯了裙子,大家都笑說她名聲壞了,她就去投湖。

八歲的孩子,說什麽名聲?但是她偏就在乎這些,從小在乎。

如今克夫這麽大的罪名,以後也無人問津,她還能活嗎?

梨花院。

可伶以爲瑾寧會去找陳瑾瑞算帳,但是她却沒有,回來就睡覺了。

可伶不明白,借著給她端口水的由頭,問道:「爲什麽不去找那個花臉猫算帳?」

瑾寧淡淡地道:「陳瑾憲自己不爭氣,怪誰?克夫這話就難聽了?我還克母呢,我是不是要去死一死?我叫嬤嬤寬慰她一下,不過是要化解我與她的干戈,沒必要平白無故招人恨,我和她又沒有不對付。」

可伶也不解,「是啊,這多大的事情?就說要自盡了,又不是沒飯吃,沒飯吃還能去搶別人家的呢,若是我,我才不死。」

瑾寧笑了。

躺下來,腦子裡竟然是陳瑾憲那被勒過的脖子。

陳瑾憲傻?她當然是傻的。

但是她代表了大部分的女子。

名聲,名聲對女子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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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寧雙手枕在腦後,她的名聲真的一點都不好。

如今看著榮耀加身,是縣主,又有師父在上頭罩著。

但是,這也不能抹去她是一個從莊子裡回來,且被人退婚過的人,不止如此,外頭依舊有人說她與師父之間糾纏不清。

那樣的名聲,靖廷將軍却說要娶她。

他是在說笑。

她一直都沒當真,但是,事實上,她心裡當真了。

至於他退婚一事,如今陳幸如已經撕毀了婚約,那麽,只要他也撕毀,這婚便算是退了。

她心頭暗暗决定,等他回來,一定要親自問個清楚。

她不想這樣模棱兩可地猜測,如果他真的願意娶,不介意她的名聲,那她就嫁。

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是她欣賞的人,那樣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如果他最終戰死沙場,那她就爲他生一個孩子,傳宗接代,不叫斷了他這一脉。

且她,自己也不知道能熬多久,這樣的鴛鴦命,就捆綁在一起吧。

胡思亂想之際,嬤嬤回來了。

「勸過了,聽不聽隨她,命是她自己的。」錢嬤嬤輕聲道。

光綫黯淡,瑾寧的眸子若星,跳躍著一絲光芒,「嬤嬤,明日你去打聽一下陳靖廷將軍的事情,他都去那麽久了,怎麽還沒消息回來?」

嬤嬤是有人脉的,要打聽靖廷的事情,她最合適。

「好!」錢嬤嬤應道,「睡吧,嬤嬤今晚在榻上擠一宿。」

「榻上睡不舒坦,回去睡。」瑾寧道。

「不了,就在這邊將就著,你若睡不著,還能給你說說話。」嬤嬤說著,便到櫃子裡拿了一張被子。

瑾寧道:「那你跟我擠一張牀,別睡榻上。」

「不用,年紀大了,睡硬一點不打緊,還更好呢。」嬤嬤說。

瑾寧便沒做聲了,但是側身看著對面榻上的嬤嬤,她知道錢嬤嬤留下來的原因。

陳瑾憲今晚自盡,嚇到了她。

陳瑾憲名聲不算壞,但是竟也想不開上吊。

而她陳瑾寧,名聲是壞到貼地了。

嬤嬤擔心是擔心她,雖然知道不可能會和陳瑾憲一樣,可陪伴,便是最好的勸慰。

瑾寧慢慢地閉上眼睛,臉上挂著恬靜的笑。

她失去很多,但是她也擁有很多。

人生就是這樣,在不斷失去的同時也會不斷得到。

夢中,她看到了陳靖廷。

他騎在白馬上,一身玄色衣裳,策馬朝她奔來。

馬跑得很快,竟穿過了她。

她驚醒了。

悵然地嘆氣,她會比他先死的,馬兒和他都能穿過她的身體,意味著她死了。

「怎麽了?」黑暗中,嬤嬤聽到她的嘆氣聲,連忙就問道。

瑾寧啞聲道:「做噩夢了。」

「沒事!」錢嬤嬤起身,在黯淡的光綫中朝她走來,坐在了牀邊。

瑾寧幾乎是一下子就泪盈於睫。

母愛,是她此生從沒享受過的。

錢嬤嬤給了她這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