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曕接觸到她欲語還休、渴望他留宿一晚的眼神,本想往外走的,身影一頓,然後轉身去了內室。
殷蕙愣住了,她只是想跟他商量點事,在次間說就行,去什麽內室?
等她跟進來,就見魏曕已經解開了外袍,掛在了衣架上,初夏的中衣單薄,再被燈光一照,他常年練武練出來的健碩身軀便隱隱若現。
人都脫衣裳了,殷蕙就沒有再解釋什麽,乾脆先洗腳,躺下後再對他道:“三爺,我好久都沒出府了。”
這話可謂是開門見山,一點都不帶遮掩的。
魏曕看著昏暗的牀頂,沉默片刻道:“不是每月初七可以出去?”
殷蕙歎氣:“以前自然是可以,這不懷孕了嗎,這時候我一個人出門,王妃可能不會同意。”
徐王妃的職責,除了照顧燕王,就是替燕王打理好東西六所,這其中,因為魏曕幾兄妹都長大了,大郎這些孫輩就成了最需要她費心的。可以說,徐王妃寧可世子爺魏暘摔個跟頭,也不希望任何一個孫子受傷,包括還沒有出生的。
魏曕聽明白了,明日他休沐,所以她專挑今晚說。
此刻再回想剛剛她投過來的眼神,可能就是想商量此事,而非渴望他的陪夜。
“你想去哪?”
“回殷家,想我祖父了。”
“可以,明早你我同時出發,我先送你過去,一個時辰後再去接你。”
殷蕙知道他並不願意以姑爺的身份常去殷家,如此安排她已經知足了,笑道:“有勞您了。”
魏曕翻個身:“睡吧。”
次日早上,出發之前,魏曕陪殷蕙一塊兒過去給徐王妃請安,至於外出的理由,直說要去殷家探望老爺子。
徐王妃同意了,只囑咐道:“去吧,讓車夫慢點趕車。”
夫妻倆應下,告退。
等人走了,徐王妃身邊的嬤嬤道:“三爺真是越來越寵三夫人了。”
徐王妃想到殷蕙花朵似的臉龐,笑道:“都還年輕。”
年輕的美人討人喜歡,年輕的男人也更有耐心,就像當年王爺對李側妃,同樣嬌慣,可再看看現在?
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光靠美貌牢牢抓住男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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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也不重要,名望、子嗣、權勢、錢財,任何一樣都比情情愛愛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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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東華門,魏曕扶殷蕙上了馬車。
陽光明妹,殷蕙心情也好,但很快她就發現,魏曕似乎要比平時更冷一些。
“是因為陪我出門,所以不高興嗎?”殷蕙試著問。
魏曕看她一眼,道:“在想衛所裡的事。”
殷蕙信了一半,無論如何,她都保證道:“這次給祖父報過喜後,我就老老實實待在王府養胎,哪都不去。”
提到孩子,魏曕神情稍緩,看著她道:“見到老爺子,就說我去給衡哥兒買吃食了。”
殷蕙笑:“您放心吧,祖父知道您不喜應酬,用不著找這種借口。”
魏曕便不再說話。
到了殷家門前,馬車一停,金盞馬上站到車前,等著扶殷蕙。
殷蕙離開座椅,彎著腰往外走。
魏曕看著她低垂的臉,頓了頓,道:“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一起買了。”
殷蕙錯愕地回頭,他還真要去給衡哥兒買吃的?
魏曕只等著她回答。
殷蕙快速思索一番,道:“就去廖家那裡買烤肉饃吧,多買幾個,娘也喜歡吃。”
魏曕點點頭,看著她被金盞扶著穩穩地站到地上,看著她回頭朝他笑,示意他可以走了。
魏曕便吩咐車夫出發。
殷蕙則笑盈盈地進了家門。
巧了,殷景善正要出門,見到侄女,殷景善臉色一繃。去年殷聞被老爺子懲罰禁足一年,還要再等兩個月才能出來,這事其實是殷聞咎由自取,可殷景善怎麽可能覺得兒子有錯,錯都在殷蕙,故意拉攏殷閬與他們爭家產,故意安排廖家那小狐狸精來勾飲他的好兒子。
“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貴客登門啊。”殷景善冷嘲熱諷地道。
殷蕙瞥眼他的大肚子,心想您真關心兒子,為何也沒見瘦下來?
這時,老爺子殷墉聞訊趕過來了,身邊跟著殷閬,十六歲的少年郎,個頭竹節似的月月都見長,如今都快追上殷墉了,越發有長房嗣子的矜貴氣度。
祖父硬朗依舊,弟弟漸顯鋒芒,這一照面,殷蕙就笑了。
殷景善不敢在老爺子面前發脾氣,氣鼓鼓地走了。
“阿蕙,好久沒見啦,怎麽今日回來了?”殷墉既思念小孫女,又擔心是不是王府裡出了什麽事,皇上立皇太孫的事,讓他也為燕王捏了一把汗。
殷蕙挽住老爺子的胳膊,親昵地道:“當然是來跟您報喜的,再過不久,您就要多個曾外孫或曾外孫女啦。”
殷墉一聽,所有疑慮頓消,摸著胡子大笑起來:“好啊,越多越好,祖父有的是紅包!”
殷蕙卻注意到,祖父前年還烏黑的頭髮胡子,如今竟添了一層銀絲。
都是被殷聞氣的。
祖父做了一輩子的善人,調系良家女子的事在其他富貴人家可能不算什麽,祖父眼裡卻容不得沙子,偏犯錯的又是他最器重的長孫。
殷蕙管不了殷聞,卻不想祖父再為別的事煩心。
北地馬上就要起戰事,今日她過來,就是提醒祖父換條商路,免得像上輩子一樣,商隊走到一半,貨物銀子都被金人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