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自閉了
我把自己關進臥室，門窗緊鎖，整日不想出門。其實除去前兩天，之後的我沒那麼脆弱，只是想一個人待著，讓自己慢慢消化，不讓任何人看見就好。但葉昀不肯放任我不管，不去工作，每天過來照顧我，比起他自己的房間，反而我的客廳成了他常待的地方，好在一門之隔，讓我不至於總是看到他的臉。
我自知不應該把氣撒在葉昀頭上，更沒有這個資格，壞人至始至終都是不知廉恥的我，而不是他。從以前就是，我那些滿載到溢出的感情無處發洩，可以放心統統都丟給他，因為這個人足夠堅定，也足夠冷靜，可以豎起一堵無懈可擊的牆，讓我無望。結果現在我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把負面情緒一股腦塞給葉昀，他也默默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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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網購了許多種類的酒，尤其想試試這裡氣泡酒的味道，也解下近日的煩悶。理所當然的，被葉昀攔下了。我心中不滿，連酒都不讓我喝，但也不願和他多說話，乾脆就冷淡的應了一聲，自己回房。
所以當我晚上打開房門想偷偷煮點泡面時，看到的是幾個空酒瓶、和靠在沙發上的葉昀。他晚上從不會在我這兒過夜，每天等到夜深人靜了，會自己回房休息。
我開燈走了過去。
葉昀似乎瘦了。他身上有種不令人反感的酒味，疲憊和酒精的相互作用讓他睡的很沉，頭軟軟的靠在沙發上，似乎連髮絲都醉了，溫順的倒在額頭上，這副模樣比往常無防備太多了。
我本想像上次他叫醒我一樣報一箭之仇，但又有些捨不得，我躡手躡腳的開了暖氣，回房拿了牀被子給他，誰知剛一蓋上，葉昀就睜開眼。
都睡得這麼沉了，感官在酒精的麻痹下竟然還能察覺到這點動靜，葉昀的防備心似乎強的有些過分了。我正想跟他說既然醒了就回房睡吧，發現他眼神還是迷糊的，平日裡敏銳的目光沒有了，倒顯得待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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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辨出了我的臉，嘴角溫柔的勾了一下。
「……」
為什麼對我笑？
我的腦子又亂了，心臟不爭氣的被笑容挾持，狂跳起來。只不過是喝醉後笑一下，有什麼好驚訝的，我不懂我為什麼這麼心慌意亂。葉昀的笑容本來就好看，喝醉了沒防備，笑容看起來比以往真誠也很正常，而且就是個毫無意義的傻笑而已，至於被嚇到嗎。
我心裡安慰了自己易達通，終於冷靜下來，
「起不來就在沙發上睡吧。我走了。」
我轉過身，剛邁出一步就被一股微弱的力扯住了。我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衣角被葉昀捏在手裡，這點束縛隨時可以掙脫，但此時腳下生了根一般無法動彈。
他想讓不要走嗎？
葉昀頓了頓，困惑的「嗯？」的一聲，他再次望向我時彷彿清醒了一點，自己放開了手。他揉著太陽穴緩緩直起身，但看動作似乎還透著股微醺的醉意，
「抱歉，剛剛以為在做夢。」
葉昀跟我道歉後把被子收好，抱著走出房門。
……我好像忘了告訴他被子是我的了。
我心煩意亂，失眠的躺在牀上，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了，沒想到打開門，看到葉昀已經在廚房了，正隨意的坐在椅子上邊聽歌邊閱讀電腦上的檔。他大概也沒想到我會起這麼早，確認似的望了下時鐘。
我也望向時鐘，時針指向5，昨天喝了酒竟然還能起這麼早。心中不禁疑惑起來，忍不住問道，
「你每天都起這麼早？」
「最近失眠。」
原來瘦了是這個原因，這些天，我都沒有仔細觀察過他的模樣，畢竟連和他面對面對話都很少，更不用提盯著他的臉了，的確看起來比以前憔悴了些，黑眼圈比熬夜工作還深。
「……」
我和弟弟亂倫的事，連哥哥都受了這麼大打擊，我更難以想像父母該是怎樣的心情了，也不敢去想。這種醜聞萬一傳出去，對他們事業上也是一次危機。
看到葉昀的樣子，我很難再跟他生氣，他越是忍我，就越顯得無理取鬧的人是我。，
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沒有跟葉昀道歉。從一開始求他，到後來惱他不睬他，就是沒表達過歉意。
「我的事……對不起。」
葉昀的表情柔和起來：「你想通了？」
「沒想通，」我補充了一句，「但是應該和你道歉，因為傷害到了哥哥的感情。」
葉昀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卻勉強接受了我的道歉，他信任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時間久了，你會想通的。」
恐怕這次我又要讓他失望了我和葉昀似乎緊張的關係有所緩解，他見我按時吃飯，偶爾還會出門曬曬太陽，也就放心了，減少了來看我的頻率。我的生活總算鬆了口氣。實際上，如果不是為了監視我，他完全不會多看我一眼。
葉昀上次不讓我喝酒，我就溜到酒吧裡喝，英國人的夜生活多數集中在酒吧，不論是看球賽還是跳舞聽歌，都可以在酒吧裡找到適合自己的娛樂方式。
我聽著歌，有人跟我搭話也不想理，本來就為喝酒而來，只想自閉不想聊天。等到我喝到微醺時，身體漸漸發熱才離開，晚風吹拂著我的臉頰，我還想找個地方坐會兒再回去。我也確實在長凳上坐了會兒，想著葉依宏，想著父母，竟又有點想喝了。
等我回到宿舍，才看到葉昀坐在沙發上。看來我是不幸被查崗了。
「12點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以後不能……」
我打斷了他：「那如果今天我邀你去酒吧，你會陪我嗎？」
「……」
「那不就成了，」我不在意的聳聳肩，「我回房了。」
「以後、早點回來。」葉昀沉著聲，最終也只說出了這番話。
果然，還是不說陪我喝酒，別說喝酒了，就連逛超市也不會一道的。我太清楚葉昀的態度了，但凡我在他自以為的安全範圍內，他就會把我放置不管，有多遠離多遠。
「哥哥，」我趁著尚存的醉意朝葉昀笑了起來，「你是有多厭惡我呢？」
這個問題在我心裡放置太久了，早就系成了一個結。是察覺到我對他的心意所以覺得噁心？看到我和葉依宏亂倫覺得這個銀蕩的妹妹是家族的恥辱？還是從小時候起就已經不耐煩了，所以才不告而別，一走走了整整7年？
葉昀因我的問話沉默了一下，認真道：「我從沒討厭過你。」
我聽他的回答，倒更想笑了：「別啊，開誠佈公的說一下，按疼痛等級來說的話，是多少？7？8？」
這句話說得我自己的心似乎也同程度的痛起來了，我祈求別太高，至少低於6……那樣心裡總會感到少痛一點。
等了好久，我都沒有等到答案。
被酒熨溫的身體漸漸冷下來，我打開臥室門，背後終於傳來葉昀苦澀的聲音，
「10。我希望是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