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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姐姐,姐夫要與她去林苑騎馬,駱寶珠高興壞了,換上騎射服,牽著小馬就從門口出來,結果瞧見這兩人坐在一個馬背上,他們沒在意,她倒臉紅了。
往前對夫妻也沒個清晰的想法,畢竟父親母親相敬如賓,沒什麼出挑的舉動,但看著衛琅與駱寶櫻,她好似更明白夫妻的意義,若是換做她,也喜歡這種,總是甜甜蜜蜜,誰也離不開誰一樣。
見她把頭低下,駱寶櫻道:「你姐夫騎馬不行,故而今日讓我帶他。」
聽到這句,駱寶珠又想笑,盡量不讓自己尷尬翻身上馬,駱寶櫻叮囑她戴上帷帽,一同去往城門。
「最近哥哥與嫂子如何?」
駱寶珠道:「好的不得了,我昨日去他們那裡用飯,大哥還夾菜給大嫂吃呢,只可惜大嫂不會騎馬,不然她來的話便更熱鬧了。」
「算了,外面風大,萬一凍到呢,你回頭叮囑哥哥讓她每日多吃些,把身子養養好才行。」駱寶櫻出得城門,一夾馬腹,疾馳而去。
奈何駱寶珠騎得小馬,也沒有好好的在大地方練過,很快就被拋在遠處,回頭看去只見她快變成一個小黑點了,駱寶櫻停下來等她。身後的男人仍是舒舒服服的抱著她的腰,享受的樣子,絲毫不覺得丟臉。
也不知他怎得變成這副模樣,駱寶櫻揶揄道:「要我原先就知道你臉皮厚,恐是看不上你。」
衛琅淡淡道:「這話可說錯了,我臉皮厚是因為你,這事兒你應該負責。」放在以前,放在任何一位姑娘身上,他都做不出來,當然,也從來不曾預想過。
想起師父說的,女人只會讓一個人變得軟弱,他雖不至於軟弱,可變化的地方也不少,做事想得更多,內心也更充盈,都被她全部填滿了,再無一個缺口。然而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他們倒得這一步,是該讓家更像一個家。
以後兒女滿堂,又是另外一種幸福。
那是可期許的將來,他側頭隔著帷帽在她臉上親了親,駱寶櫻一拂手:「什麼都推到我身上,明明你是天生的。」看到駱寶珠越來越近,她警告道,「一會兒不准再親我,不然我把你扔下馬,自己騎馬去。」
他挑眉道:「你想變成母老虎呢?」
「那你怕不怕?」她斜睨他一眼,舉起馬鞭。
「怕,請女俠放過小人。」
駱寶櫻見他那麼配合,撲哧一笑。
駱寶珠趕上來,香汗淋漓,叫道:「三姐你的馬怎麼跑那麼快,」她仔仔細細瞧得一眼,覺得眼熟,一邊走一邊想,突然想起來,「這是不是飛雪?是你第一次去賽馬時騎的?那不是……」
羅天馳的馬?
見駱寶珠懷疑,衛琅道:「我見你姐姐喜歡這匹馬,專程尋侯爺買來的,侯爺也賣了個面子。」
原來如此,駱寶珠笑嘻嘻道:「姐夫你對姐姐可真好啊!」心裡由不得羨慕,可惜自己不曾找到那樣的人,不過假使姐姐不喜歡姐夫,姐夫便是好也沒有用呢,可見還是得兩情相悅。
三人緩慢往林苑而去,將將到,就見一位公子騎著馬迎上來,看到那夫妻二人共乘一騎,有些吃驚,衛琅當著男人的面不好再跟駱寶櫻親親我我的,翻身下馬,與那公子道:「元淺,你是才到嗎?」
那公子正是孟家二公子孟深,但駱寶珠並不認識,只當是衛琅的朋友,好奇的瞅他一眼,只見修眉朗目,極是英俊,舉止間很有書卷氣,她心想,生得倒挺好呢,應是讀書人,正想著,孟深也朝她看來。
兩人目光一對上,駱寶珠下意識就垂眸。
瞧見小姑娘帷帽中隱約露出的秀麗臉龐,孟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因母親提過駱家,而衛琅最近與他來往甚密,恐是為他的親事,這大概是駱家四姑娘。他下馬笑道:「早到一盞茶功夫吧,這林苑我此前極少來,將將去杜鵑林看了看。」
衛琅道:「別處還有很多景致,一會兒咱們縱馬前去。」
一會兒難道是還要等人,孟深奇怪,只他性子沉靜也不問,只站著與衛琅閒談,沒過多久,就見一騎從遠處飛馳而來,眨眼就到身邊。
馬上的年輕男人跳下來,爽朗的道:「久等了,只為準備今兒午膳,耽擱時間。衛三哥,孟公子,我命下人帶了不少酒,還有昨晚準備好的菜餚,咱們不醉不歸。」
便是看不到他人,聽到聲音也知是誰,駱寶珠心頭一陣跳,皺眉問駱寶櫻:「三姐,你怎麼會請他來呢?還有那公子……」想到剛才羅天馳稱呼孟,她眼睛瞪圓了,「該不是你上回說過的孟家二公子吧?」
「是啊。」駱寶櫻笑道,「怎麼樣?我瞧著極好,論才華有才華,論容貌有容貌,比你大了四歲,正合適。」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孟深,才明白為何衛琅要做媒人,實在是很不錯。
駱寶珠心想要沒有羅天馳在,也許她會分出些心神去注意那孟公子,可現在,光是他開口說句話,她都得好好呼吸一口氣,才能稍許平靜些。可三姐是一番好意,原來今日與姐夫來都是為她。
不知道感謝恐是沒良心,她笑一笑道:「是挺好的,但還是容我想想。」
這種情況,自然不用立時就下決定,駱寶櫻一拉她馬韁:「走,我帶你去騎馬,你騎術太差了!」
「好。」說起這個,駱寶珠又高興,「我一直苦惱騎不快呢,難得來這林苑。」她摸摸坐騎,「小棗兒,你得跟人家大馬學學,瞧你這小短腿總是跑得慢吞吞。」
當年是羅天馳給她選了這匹馬,脖子上有道赤紅色,說對主人忠誠,她後來給它取了小棗兒的名字。倒也確實乖,從來不會把她拋下,走得穩穩的,也不會亂發脾氣。
駱寶櫻聽著笑:「這馬兒天生小,不代表跑得慢,你作為騎馬的人,得知道督促它,你不使力,它以為你不願跑快呢。」她道,「拉緊韁繩試試!」
拉緊了不曉得它嘴疼不疼,駱寶珠趴在馬背上,仔細得瞅,還伸手摸那籠頭,羅天馳在遠處看著,只覺好笑,一個人騎馬騎了四五年還沒學會,也是神奇,大約只有她這樣笨的人才可以。
他縱馬過去,馬蹄聲踏踏,突然響在耳邊,駱寶珠抬起頭見到他,嚇了一跳,支吾道:「侯,侯爺……」
臉皮好似僵掉了一樣,以前也沒見她怕自己啊,羅天馳奇怪,大咧咧道:「這馬給你騎都糟蹋了,你還沒學會呢?」
見弟弟突然過來,駱寶櫻並沒在意,畢竟羅天馳尋常就喜歡找借口接近她,莫說現在,她維護妹妹:「珠珠平日不好出門,咱們家又沒有你侯府大,她去哪裡練,而今騎成這樣不錯了。」
駱寶珠只巴望走,催駱寶櫻道:「三姐,咱們快些去騎馬吧,你不是要教我嗎?」邊說邊拉起韁繩,力道用得挺大,小棗兒第一次感覺到主子那麼大的力氣,四蹄撒歡兒般的跑了起來。
風從臉龐刮過,吹得她有些疼,可她只想離羅天馳遠一些,忘記了害怕,整個人半伏在馬背上,好似流光瞬時消失在視線。
「我就說騎得不錯。」駱寶櫻道,「我去追珠珠,你與相公孟公子玩去吧,對了,給我好好觀察下孟公子。」
羅天馳移回目光,奇怪道:「為何?」
「給珠珠挑相公呢,當然要謹慎些。」
他這才知道原因,難怪莫名其妙的要出來騎馬,不然就他們三個在侯府,可不是自由自在,非得帶個陌生人,當然對他是有些陌生,原來是來相親呢。他搖搖頭:「我瞧著不合適,那孟公子好歹也是舉人,怎麼也得娶個大家閨秀罷?珠珠哪裡像,而且她也不聰明,孟家能要?」
沒料到他這樣貶低妹妹,駱寶櫻皺眉道:「胡說什麼,她而今不像幼時,唸書很刻苦呢,字也能寫好,哪裡不行了?你只幫我看著孟公子就是。」她揚起馬鞭,催促飛雪往前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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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天馳嘴角一扯,回到衛琅身邊,目光在孟深臉上打了個轉兒,心想生得也英俊,言行舉止文雅大方,恐不會看上駱寶珠。駱寶珠啊,只合適養在……他一時也想不好,便覺得她好像不應該嫁到這種人家。
三人邊說邊騎,緩慢而行,羅天馳想到一件事兒與衛琅道:「最近我聽聞總有彈劾你們衛家的奏疏?」
「是,前幾日還彈劾我二伯父,弄得他焦頭爛額,不過不至於傷到根本。」衛琅心裡知道是孫家,不過引而不發罷了。
他不動,孫家動得厲害,只會讓楊旭更是反感。
羅天馳見他胸有成竹便不提了。
到得午時,眾人陸續回來,駱寶珠得駱寶櫻教導,騎術有些進展,就是花了不少力氣,弄了一身汗,她坐著乘涼,小棗兒在旁邊悠閒的吃草。
遠處羅天馳命人把酒菜端上來,三個男人圍著吃喝,羅天馳發現孟深偶爾會看向駱寶珠,但瞧不出喜憎,他心想這種男人什麼都藏在心裡,駱寶珠這麼笨哪裡會揣測?怎麼看都不合適。
等到駱寶櫻過來,兩姐妹選了一棵高樹,在下面用飯,駱寶珠吃得幾口笑道:「昨晚上弄得現在還很新鮮呢。」
「你當怎麼,是用冰存著的。」
駱寶珠咋舌,離夏天還有一段時日呢,可侯府竟用冰做這種事了,果然是富貴,難怪提起他,誰都是一副嚮往的樣子。她心想,假使羅天馳不是侯爺,只是個鄰家哥哥就好了,她恐是毫不猶豫就與母親同三姐說。
慢條斯理的用完膳,衛琅走過來與駱寶櫻說話,顯見是喝了酒雙頰略紅,便是走開一段距離,駱寶珠側眸都能看見他一只手攬著她的腰,兩人差些是鼻子對鼻子,她怕打攪,悄悄挪到東邊。
小棗兒看見,得得的跟來,朝著她輕輕嘶鳴。
她伸手摟住它脖子,撫摸它鬃毛,覺得當馬兒真好,什麼麻煩都沒有,只要有草吃就行,瞧瞧它越來越圓的肚子。
她壞心的撓撓它,咯咯的笑。
「小心踢你。」身後突然傳出一個聲音,「馬肚子別胡亂摸,便是性子好,也難免不高興。」
她身子一僵,嘴裡卻下意識反駁道:「我經常撓它,它才不踢呢!」
「是嗎?」羅天馳走過來。
淡紫色的袍子就在眼前,上面好像覆著男人的味道,隨著風飄到鼻尖,駱寶珠抿緊了嘴,猛地站起來。
見她又要避開,羅天馳道:「你怎麼現在那麼怕我了?」
駱寶珠心想才不是怕,只是不願受到更多的佑惑,她淡淡道:「沒有怕,我是突然想到有事情要做。」
「有什麼事情?」他問。
「是,是……」她語不成聲。
他離得太近,她瞬時覺得一顆心都要脹滿了,爆開來,讓她難以承受,每回都是如此,好似都不能再正視他。可又難以忘掉,這種感覺折磨著她,夜夜難以入眠,輾轉反側都是他的影子。
也不知何時,竟是那麼深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她現在只覺難受,也許還是有一種辦法可以讓自己舒服些。
她一握拳,鼓起勇氣道:「因為我,我很喜歡你。」
聲音太輕,他挑眉道:「你說什麼?你何時連說話都不敢了?」
「我說,我喜歡你!」她抬起頭,咬牙道,「所以我不敢與你說話,不敢看你,不敢做任何事情!」
小姑娘一雙眼眸閃著光,映著太陽的炙熱。
羅天馳盯著她,像是沒聽明白,半響突然大笑。
毫無顧忌的笑,完全沒有當一回事兒,他以為自己在說笑話?還是覺得自己是說胡話?鼓足勇氣就得到這個回答。
駱寶珠白了臉,眼睛也紅了,大約這就是她原本想要的。
她轉過身便走,誰料羅天馳忽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