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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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動手不易(1)

雖說今日藉著沈翕嫡子滿月酒的機會,大皇子和二皇子登門,不過,畢竟這是定國公府,說話還是不能隨心所欲的。

在書房中坐了一會兒後,外頭便有管事來喊客人們入席。

傅清流跟在沈翕後頭,恭送大皇子和二皇子出門之後,才拉著沈翕在最後說道:

「今兒他們這唱的是哪一齣啊?這是全拋開一切,說什麼也要招攬你的意思嗎?」

沈翕摸著拇指上的扳指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別想太多了。」

傅清流卻不能冷靜,說道:「我怎麼能不想太多呢。他們都親自逼上門了,蘇三郎最近也被二皇子逼得有些怕了,他那個姐姐成天的跟他哭訴,我怕那小子快要撐不住了啊。」

沈翕垂眸想了想,然後又看了一眼傅清流,然後才淡定自若的說道:

「也是我這兩年太急進了。把你們全都推上了風口浪尖,不過,這樣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長了,從前我手裡沒那麼大的把握,如今把握是大了些了,所以,應該不會太長時間……」

沈翕的話讓傅清流有些訝異,問道:「什麼把握?」眼珠子一轉,傅清流似乎有些明白過來,驚訝的說道:「你是說,洛相那裡……有門路了?」

傅清流知道沈翕這些年來一直在接近他的外祖,曾經的宰相洛勤章,世人只知道洛相是個胸有丘壑,經天緯地之才的傳奇,雖然他隱退,不過,在朝廷中的影響卻依舊震懾,曾經的得意門生,如今全都已經是一等朝臣,洛相是朝中半數高官的恩師,只要說一句話,便能抵得上旁人說一萬句。

他們都知道沈翕在定國公府並不受寵,雖說他名義上掛著定國公沈燁嫡長子的名號,不過,他與定國公之間卻有著旁人猜不透的仇恨,傅清流他們曾私下猜測過,想來定然是與沈翕的母親洛氏有關係,洛氏去世之時,不過年僅三十餘歲,還很年輕,也許她的死有蹊蹺,是促成他們父子刀劍相向的根源。

而定國公沈燁也確實是從來沒有對沈翕好過,他們身為沈翕的好友,從小一起長大,所以對沈翕小時候的遭遇與境況還是相當了解的,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只是同情沈翕,可後來與他相處之後才知道,這小子的本事絕對比他看起來要大的多,下手狠,膽子大,腦子又好,謀略過人,當年沈翕提出讓他們與他一起反了定國公的時候,大家只是覺得好玩兒,覺得想替兄弟出口惡氣,講一講兄弟情義什麼的,不過後來,他們就知道,沈翕在對付沈燁這方面,根本就不是小打小鬧開玩笑,他是真刀真槍的在和沈燁鬥法,而近年來,沈燁在沈翕手中吃的虧他們都看在眼裡,而沈燁多次派人刺殺沈翕他們也都知道,這才下定了決心要跟著沈翕反沈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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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沈翕接觸的過程中,他們知道了沈翕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他似乎對所有朝臣的來歷全都瞭若指掌,每一位的品行性格也是了然於胸,他手裡似乎有著一張特別特別大的情報網,哪怕是內閣之時,只要他想知道,他就有本事,有途徑去知道。

一開始他們還納悶沈翕為什麼會這麼厲害,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當年洛相離開京城之時,其他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唯獨留下了一張天羅地網般的情報網給沈翕,這個時候,他們才驚覺,原來他們一直力挺的兄弟,並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小可憐,就算他的父親刀劍相向,可他還有一個足以震懾群臣的外祖在。

不過後來他們也聽沈翕說了,說洛相已然歸隱,再不會過問他的事情,也確實,沈翕雖有情報網,不過手裡能用的人卻是不多的,往往在調兵遣將上會滯後一些。

沈翕如今說有把握,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手裡已經有了那麼多替他辦事的人呢?

而眾所周知,曾經權利滔天的洛相除了一張沒有人知道的情報網,還有一群數以千計的洛氏親衛,難道,現在那些親衛,洛相已經給了沈翕嗎?若是沒給,沈翕說的把握又是什麼呢?

沈翕對傅清流勾了勾唇,避重就輕的說道:

「再過一個月就是秋闈,你們都會去嗎?」

傅清流面上一怔,不知道沈翕怎麼會突然把話題轉到了秋闈上,點點頭,說道:

「是啊。不出意外,我們應該都會去吧。今年沈燁也帶你參加?」

印象中的沈翕從來沒有被定國公帶去這樣的場合,雖然他是檯面上的定國公府嫡長子,不過他出生到如今,定國公沈燁從未上書替他請封世子,並且在任何可以結交的場合,沈燁毫不意外的從不會帶著沈翕前去,更別說秋闈這種足以讓世家子弟面聖的場合了。

沈翕不動聲色的揚揚眉,說道:「不是他帶我去,是皇上點名要我去。五城兵馬都尉和金吾衛的首領是榮安郡王的人嗎?」

傅清流想了想,說道:「五城兵馬都尉叫趙挺,金吾衛首領叫王賀,嚴格來說,趙挺是我爹的人,不過王賀卻不是,他是弘毅侯的人,怎麼了?」

沈翕點點頭,垂眸說道:「那天你最好和趙挺說一聲,讓他那天最好就在五城兵馬司裡待著。」

傅清流蹙眉不解:「為什麼?你那天有什麼計畫?」

沈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現在還不能說,說了計畫就不靈了。不過你放心,咱們兄弟一場,我絕不會害你們就是了。」

傅清流聽沈翕說的見外,立刻蹙起了眉頭,說道:「嘿,沈大你這說的什麼話呀!這麼多年,咱們兄弟都是白做的嗎?我們自從跟你做了第一樁事,就是打算跟你到最後的,你要是我信任我們,趁早把話說明白了。」

沈翕的唇瓣有些微動,卻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什麼來,只是在傅清流的肩膀處拍了拍,轉身之際說了一句:

「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們,所以才會讓你們等我到今天。」

說完之後,沈翕便率先跨出了門檻,留著傅清流依舊不太明白這個高深莫測的沈大到底在說什麼。

******

一場滿月酒在沈燁和沈翕的極度配合之下,終於順利完成。

晚上沈翕還沒回來,謝嫮就在房裡看今日收到的賀禮清單,一邊看,一邊命竹情將這冊子再仔細的謄抄一份收好,竹情一邊寫一邊吃驚的問道:

「夫人,咱們公子和大皇子二皇子什麼交情啊,怎的他們送的禮都這樣重呢。」

謝嫮呼出一口氣,說道:「他們到底是皇子,東西少了不好意思拿出來吧。」

她只能這麼和丫鬟們說,總不能說出沈翕的身世來吧,不過,看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的態度,似乎還不知道沈翕的真實身份,一個兩個都想著要拉攏沈翕。

真不知道這兩個人知道沈翕真實身份之後,是個什麼表情,尤其,當沈翕認祖歸宗後,他們的次序還得重新再往後排,大皇子封瑜變成二皇子,二皇子封暨變成三皇子,三皇子封嶸變成四皇子……如此興師動眾的,就是為了給沈翕,後來聖上賜名封璩的大皇子讓位。

不過至於沈翕如何讓皇上為了他大費周章的,謝嫮是不知道,不過這裡頭總有不為人知的門道才對,算算時日,似乎還有好幾年,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重生,這一世關於她身邊人的事件軌跡,似乎都提前了,而沈翕變成封璩這件事也不知道會不會提前,要是提前的話,又是什麼時候呢?

沈翕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謝嫮主僕三個正坐在桌子前忙活,見他回來,三人就要起來給他行禮,沈翕卻搖搖手,說道:

「不用了,你們先忙。」

說完之後,便去了碧紗櫥,看了看已經睡熟的康寧,然後才轉身走入了淨房,在他回來之前,謝嫮早已經將澡池中倒滿了水,等他一回來就能夠立刻清洗,在伺候夫君這方面,謝嫮從來都是算無遺策的,而她安排的所有事情,也確實都能和沈翕的習慣對上。

竹情寫完最後一筆,花意也停止了撥弄算盤,兩人拿了清單和筆墨便退了出去,沈翕剛好從淨房出來,穿著一身荏絲中衣中褲,將他的修長身形展現的淋漓盡致。

謝嫮迎上前去接過了沈翕手中的乾淨棉布,將他拉到自己的梳妝台前,讓他坐好,然後自己便站在他身後,安靜的替他擦拭著頭髮上的水珠,說道:

「大皇子和二皇子今日貿然前來,對夫君可有影響?」

沈翕回頭看了看她,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他們倆勢同水火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不過是夾在中間,只要哪一邊都不靠攏,他們就不會對我有威脅。」

沈翕說的這個道理謝嫮也是明白的,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握住了謝嫮的手,沈翕在她雪白滑嫩的手上親了親,然後才說道:「不用替我擔心,有些事情我心裡有數。」

謝嫮點頭,說道:「我當然相信夫君了。」

沈翕乾脆將身子靠在了謝嫮的身上,然後用那種少有的撒嬌語氣對謝嫮說道:「如今我也是當爹的人了,凡事總要多替你們娘兒倆考慮。讓你跟著我在這裡受苦已是不對,如今有了康寧,我總不能讓他和我一樣,在白眼中長大的。」

謝嫮聽到這裡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對沈翕問道:「夫君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不能讓康寧和他一樣在白眼中長大呢?難道夫君有什麼計畫要實行嗎?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就別擔心了,我總不會什麼都沒部署好就打沒把握的仗的。」

沈翕越是這麼說,謝嫮就越是好奇,越是擔心,可是,她再問的時候,碧紗櫥內卻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哭泣聲。

謝嫮和沈翕趕忙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往碧紗櫥裡走去,乳母已經把孩子抱了起來,正在搖晃,沈翕走過去接了孩子好在懷裡,將自己的臉貼在孩子的臉上,然後神奇的,孩子竟然就這樣停止了哭泣。

謝嫮湊過去看了看,就見康寧這小子竟然醒來了,對著他們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左看右看,哪裡還有先前哭的傷心的樣子,想來要麼是做了噩夢,要麼就是餓了,孩子餓了就是這樣的,閉著眼睛直哭,也不看他在哪裡,也不管抱著他的是誰,只要一味的放聲大哭,就能喊來他想要見的人。

「小公子不哭了,還是奴婢來帶吧。」

乳母知道現在已經不早了,公子和夫人似乎已經打算就寢,卻聽見小公子的哭聲,她是失職的,心裡有些心虛,若是旁的主家,沒準這個時候已經叫人來打發她回去了。

不過這個主家似乎有些不一樣,尤其是公子爺,對小公子簡直就是寵的不行,而小公子對這個父親也是相當親近,除了吃奶的時候要找他的娘親,其他時候,只要大公子在,小公子就一定選擇大公子的懷抱就是了。

謝嫮對乳母說道:「既然醒了,就待會兒再睡吧,我先抱過去餵他一些奶,待會兒他累了,你再抱過來就是了。」

乳母應聲。

謝嫮和沈翕就把睡了一覺,又來了精神的康寧抱去了他們的牀鋪之上。

沈翕將帳幔小心翼翼的全部放下,空間內,就是他們一家三口在內,沈翕把孩子交到了謝嫮手中,見謝嫮側過身去解開衣襟,沈翕不禁覺得好笑,卻也沒有硬是湊上去看,安安分分的,直到康寧吃上了,他才過去給謝嫮的腰間墊了個大迎枕,讓她撐著手舒服些。

夫妻倆的目光都放在康寧嘬動的小嘴上,謝嫮的目光滿是慈愛,可沈翕的目光卻是移動的,一會兒看看康寧,一會兒看看謝嫮,然後突然的,就將謝嫮的另一邊衣襟給拉開了,如今謝嫮為了方便餵奶,早就沒有穿肚兜這種東西了,衣襟拉開就是那比之從前不知道要挺立多少倍的柔軟,沈翕一個沒把持住,竟然也學著兒子的樣子,用唇舌裹了上去,費力的嘬了兩口,然後才在謝嫮滿面緋紅中,巴咂著嘴巴說道:

「似乎是……鹹的,有那麼點奶味。」

「……」

對於某人的無恥,謝嫮已經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沈翕見她面若桃花般光華自生,抿了抿唇,還想再去打兩口秋風,卻被謝嫮閃開了,騰出一只手來推了推沈翕的腦袋,說道:

「別鬧。」

沈翕這才訕訕的摸了摸鼻頭,然後看著兒子吃的一臉饜足的小臉時,他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對謝嫮說道:

「待會兒等他吃飽了,剩下的就賞給為夫吧。」

「……」

見沈翕說的一臉認真,謝嫮卻是哭笑不得的。

康寧吃著吃著,就又一次睡著了,沈翕小心翼翼的抱過去,在謝嫮回身繫衣襟的時候,沈翕下了牀,就把康寧抱回了碧紗櫥,交還到了乳母手中。謝嫮都來不及阻止。

飛速跑回了牀帳之中,對謝嫮無聲的拉扯著,將她才剛剛繫好的衣襟又給拉開了,這一回,無論謝嫮怎麼推拒,都未能撼動某人分毫,謝嫮又羞又惱,又不敢大聲,只好任他施為,胡鬧到了後半夜才甘休。雖然沈翕沒有對謝嫮動真格的,不過,就這麼來回折騰,也是夠謝嫮臉紅的了。

這麼鬧了一回,沈翕也是滿足了。雖然沒有做到最後,但他還是帶著笑顏,抱著謝嫮睡覺了。

謝嫮這些日子睡多了,反而這個時候睡不太著了。

雖然房間內的燭火已經熄滅,但是她還是就著月光,仔細打量起她的夫君來。閉上眼的他,似乎看起來特別沉靜,誰能想到這麼乖的一張臉,在登基顯位之後,會變得那樣殺伐決斷,殘暴不仁呢。

定國公府那麼多條人命,他可以一眼不眨的將之盡數殲滅,他心中的恨,還沒有完全對謝嫮吐露,但是,上一世聽起來叫她害怕的事情,現在卻變得不那麼害怕了,反而,她覺得夫君太可憐了,定國公府定是給了他難以磨滅的傷害,所以他才會變得那樣殘忍。

謝嫮不禁伸手撫上了沈翕的面頰,他似乎睡的很沉,謝嫮不想過多打擾他,也就只在他的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便退了回來。

正打算睡覺,卻感覺那人的手爬上來,握住了她的,兩人十指緊扣住,無聲勝有聲的陷入了黑甜夢鄉之中。

上一世的夫君是孤獨的,這一世,她一定不會讓夫君覺得孤獨,謝嫮在心中暗自想道。

******

沈燁在密室內踱步,四周皆是石牆,燃放著許多蠟燭,將密室中照的猶如白晝一般,他的幾個近身幕僚皆在其中。能夠出現在這間密室裡的人,可以說都是定國公沈燁的心腹。

突然沈燁回頭,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道:「你們就沒有辦法,阻止他去秋闈嗎?」

幾個幕僚面面相覷,對沈燁說道:「國公,這回是聖上開口要大公子一同前去,我們如何能干涉聖上呢?」

沈燁聽了這句話之後,更是氣惱,一把推翻了桌上所有的東西,沈燁是真的氣急了,怒道:

「你們能干涉什麼?上回我就說要把他剷除,可是你們呢?那麼多殺手供你們調遣,你們卻依舊無功而返,還敢跟我說什麼干涉不干涉?那一次你們讓我損失那麼大,我都還沒有跟你們算總帳,你們卻還敢在這裡和我推卸責任。我告訴你們,這一回若是沒法阻止沈翕去秋闈,我和你們就算是完了!」

一個張姓幕僚站起來對沈燁說道:

「公爺,您稍安勿躁。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我等也沒有想到大公子竟然會考中狀元,直接憑這種途徑出現到了聖上面前,從前我們就提醒公爺,斬草要除根,如今大公子勢大了,要想像從前那樣剷除,怕是不那麼容易了。」

這人說的道理,沈燁又如何不知道呢。可越是知道,他越是焦急,不管不顧的又說了一句:

「要是容易,我還要你們替我想辦法?你們這些人都知道其中的意義,你們知道沈翕身上有著什麼秘密,聖上對他這般重視,將來會對他有什麼樣的封賞你們知道嗎?到時候國公府又將置於何地?」

那幕僚想了想後,直接說道:

「公爺其實也不必太過擔心。縱然大公子的身世成迷,不過,要讓聖上認可他,或者認下他,小人覺得也並非那麼容易的事情,首先皇后和貴妃她們就不會同意,大公子名不正言不順,縱然如今見了聖上,卻也未必就能改變什麼。」

「放屁!你懂什麼!如果皇上真不在意他,又如何到今天都不封賞他?我告訴你們,皇上越是不封賞他,咱們就越危險!如今雖然皇上已經有三個皇子,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可曾見皇上立儲?二皇子打北塘有功,可是皇上對他又有了什麼樣的特別封賞?大皇子想入兵部,想結交軍臣,可皇上又是什麼態度,這些事情若是不牽扯沈翕也就罷了,一旦牽扯上他,那今後可就不那麼好說了。」

「那依照公爺的意思是……」

張姓幕僚對沈燁問道,沈燁的眼中閃過一道兇狠的目光,說道:「為今之計,只有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沈翕殺了,才是上上之策。」

沈燁的話音剛落,就有人站出來說道:

「可是,如今怕不那麼容易吧。上一回咱們刺殺時,有一批死士衝出來救了他,現在咱們想動手,怕是更不容易吧。」

沈燁陷入了沉思之中,整個密室中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