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帶嚴厲又夾雜着疼愛,“你,要是能娶個媳婦回來,家裏自然有肉喫;你,趕緊找份正經工作,別成天遊手好閒;還有你,學習上去了,媽自然考慮買肉獎勵!”
蔡家兄弟聞言,臉上表情各異,既驚訝又有些無可奈何。
蔡大偉瞠目結舌:“娶媳婦就有肉喫?”
蔡大勇苦笑:“這條件聽起來可比買肉難多了!”
蔡大強則哀求道:“媽,這難度係數太高了,你這不是逼着我們要肉,簡直是逼命啊!”
“逼命?這點事情都做不到,還想要頓頓有肉?你們幾個給我爭氣點兒!”
蔡嬸子的話語中帶着母親特有的威嚴與期待。
蔡嬸子的聲音如同夏日蟬鳴,不絕於耳,帶着幾分無奈與嗔怪:“瞅瞅你們幾個小子,一個個愣頭愣腦的,也不懂幫襯家裏分擔分擔!我這是造了什麼冤孽喲,這輩子攤上你們這三個討債的小子,偏偏連個貼心小棉襖都沒給我留下……”
蔡家的庭院裏,三兄弟聞聲立時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臉,彷彿被霜打過的茄子,低垂着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而一向沉默寡言的蔡大叔,則更是隱形人一般,埋頭專注於碗中那幾根孤零零的青菜,每咀嚼一下都顯得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自家婆娘的不快。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清亮的呼喚,打斷了蔡嬸子的絮叨。
“……嬸嬸。”
黎楓的身影靜靜地立在半開的木門前,陽光斜斜地灑在他的肩頭,爲這位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年輕人添了幾分溫柔。
“黎楓,怎的這個時候來了?”
蔡嬸子的語氣裏雖有驚訝,卻難掩欣喜,手中的筷子應聲而落,嘴邊還掛着未及嚥下的米粒。
黎楓微微一笑,溫文爾雅:“剛準備用飯,這是央央讓我順路送來的。”
蔡嬸子一聽,臉上立刻綻開如花般的笑容,忙不迭地站起身來:“哎呀,好不容易得來的葷腥,你們小兩口自個兒享用便是,還想着我們這些老骨頭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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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楓擺擺手,語氣輕鬆:“家裏還有剩餘,嬸嬸不必客氣。”
“那好嘞,我這就去找碗來裝。”
蔡嬸子笑得合不攏嘴,同時眼角的餘光犀利地掃過那三個一聽肉便雙眼放光的小子,嚴厲警告:“都給我規矩點,坐好了,不許亂動!”
蔡家三兄弟面面相覷,心中暗道:孃親這變臉的速度,比戲臺上的演員換臉譜還要快!
片刻的寂靜後,還是老大蔡大勇先打破了僵局:“沈大哥,嫂子今日下廚做了啥好喫的?”
黎楓不假思索地回答:“青椒炒豬頭肉。”
“哇,怪不得香氣撲鼻!”
蔡大強一聽見是豬頭肉,肚子裏的饞蟲瞬間被喚醒,咕嚕嚕直叫喚。
黎楓自豪地點點頭:“你嫂子的手藝,的確不錯。”
蔡大勇拍掌稱絕:“何止不錯,我看那些國營大飯店的廚師,手藝都不及嫂子的一半好!”
黎楓聞言,心中一片柔軟。
在他看來,自家媳婦兒的烹飪技術,無人能敵。
“成了家,有了賢內助,日子果然大不同。”
蔡大叔在一旁感慨,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豔羨。
別家的媳婦兒,不是燉肉就是炒菜,光是那香味就能讓人心馳神往;反觀自己家裏,日復一日的清水煮菜、醃菜,還不許人發一句牢騷!
黎楓感激地望向蔡嬸子:“這事多虧了嬸嬸您的撮合。”
回憶起當初,正是蔡嬸子四處奔走,促成了這段姻緣。
蔡嬸子端着碗,笑眯眯地走了出來:“哪裏話,是你自己有本事,人家姜家的閨女才肯嫁給你!”
話音剛落,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眉頭一皺,對呀,怎麼搞的?明明當時說好的是姜家,怎麼最後娶進門的變成了顧家的女子?
黎楓見狀,連忙打圓場:“無論如何,還是得謝謝嬸嬸的熱心相助。”
說罷,他上前幾步,將碗中色澤佑人的青椒炒豬頭肉勻了一些給蔡嬸子:“嬸嬸,我先回去陪央央喫飯了。”
“好……”
蔡嬸子呆呆地望着黎楓遠去的背影,而屋裏其他人則眼巴巴地盯着那碗肉,恨不得立刻就能品嚐到。
蔡大叔見狀,終於忍不住了:“怎麼回事?”
蔡嬸子欲言又止:“老蔡,黎楓他……”
蔡大叔追問:“他怎麼了?”
蔡嬸子苦笑:“好像……娶錯了人!”
蔡大叔一臉愕然:“你瞎說什麼呢?”
而這一切,黎楓全然不知。
回到家中,沈央央正巧將最後一道菜輕巧地擱置在桌上,香氣四溢,滿室生輝。
兩個小傢伙時安和時宜也沒閒着,正忙着擺碗筷,一家四口圍坐一圈,一時間空氣中充滿了溫馨與期待,竟無人開口打破這份寧靜。
原因無他,餐桌上那道道菜餚,皆出自嫂子之手,美味無比!
尤其是那盤豬頭肉,不同於平常豬肉的口感,肥而不膩,軟糯適中,與青椒的辛辣甘甜交織在一起,滋味難以言喻。
再配上那乾煸至外焦裏嫩的長豇豆,綠中泛黃,蔬菜的清新中蘊含着濃郁的油香與蒜香,簡直是下飯神器!
時安和時宜大口吞嚥着米飯,只覺此刻的生活幸福無比。
曾經,填飽肚子便是他們的全部願望,沒想到如今在大哥大嫂的照料下,不僅能喫飽,更能喫好,喫得心滿意足。
許多菜品,都是他們在以往的日子裏不曾品嚐過的珍饈。
“慢點兒喫,小心噎着。”
沈央央關切地提醒着,“喫飯太快對腸胃可不好。”
時安用力點點頭:“嗯!”
時宜也乖巧地迴應:“我知道了!”
黎楓在一旁悄悄放慢了自己的喫飯速度,目光溫柔地注視着這個其樂融融的小家庭。
餐後,黎楓主動攬下了清洗碗筷的活計,沈央央也沒推辭,畢竟忙碌了大半天,正該趁機歇息一番。
時宜邊幫着收拾,邊好奇地詢問:“嫂子,我們什麼時候能再做葉兒粑喫呀?”
時安在一旁逗趣:“你這小饞貓,剛放下飯碗就開始惦記上了?”
時宜撅起嘴,一臉無辜:“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來的嘛!”
沈央央也不由得笑了,記得自己曾答應過從北城回來就要給他們做葉兒粑,後來因爲趙芳茹來訪給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