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顏對這件事確實不太感興趣。
但錦然這會兒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怨氣。
於是爲了滿足他，錦顏嘆了口氣，“二哥就告訴我吧，爲什麼呀？”
她軟乎乎地說了句。
錦然臉上忽然綻放了笑容，到此時，阿七曾說的地主家的二傻子，錦顏感覺有了具體的形象。
“我就知道你是打了這個主意，不然怎麼是親兄妹呢，我原先也想讓國師收我爲徒的，後來他說他們這一脈不婚不育，若是當了徒弟就不能娶妻生子。”
“……”
錦顏倒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在裏面。
這時候錦然又道，“我本來是覺得，反正也沒有喜歡的姑娘，不娶妻生子也沒什麼，但被父王痛打了一頓。所以……你收了這心思吧。”
錦然一副長輩的樣子，端了茶喝了口。
錦顏在他身上看到了些許錦安的影子，對，她這便宜二哥在學着大哥的樣子故作成熟。
她強忍着沒笑，“嗯，好，二哥說得對，我決定放棄了。”
錦然皺眉，“你這就放棄了？”
“當然放棄啊，你別忘了我將來可是要招婿的，天下美男無數，哪裏能放過，對吧？”
“美男無數？你還想要幾個啊？”
“爲何男子能三妻四妾，女子就不行？”
錦顏歪着腦袋說了句，故作天真，實際上就是想逗一逗錦然，這二哥實在是好笑。
果真見着錦然臉上的表情裂開，“看樣子不能再讓你與那蕭悅溪相處了，這纔多長時間，竟就生了這樣的心思。”
“書拿來了。”
聞衍轉眼到了跟前，不知道是不是錦顏的錯覺，他發現對方深深看了自己一眼，那雙眼睛裏藏了她看不懂的情緒。
等她想要細看的時候，早已經消失無蹤。
肯定是錯覺。
錦顏寬慰了自己一句，起身拿了書，是她從未看過的，忙道謝收下。
“大人，你真的不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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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然不死心地問了句。
聞衍擡眸看了他一眼，涼涼的一眼讓錦然渾身一個激靈，怎麼感覺他好像拿個書拿得不開心了呢。
“請回吧。”
“……”
錦然眼底的光暗了下去，他又看了眼錦顏，示意她跟着一起走。
錦顏本來就已經沒事了，於是也起身告辭。
經此一遭，黎川的事情在錦顏心底算是徹底放下去。
聞衍說得對，那種情況下，不是他死就她死，如果只能有一個人能活下來，她希望活下來的是自己。
所以沒什麼錯處。
錦顏下午去醉仙樓喫新出的烤鴨。
沒想到於蓮和於淑也在，她們身後跟着昌遮。
一段時日不見，於蓮和於淑頭上的髮飾都變得貴重了些，身上的衣服材質也極好。
想來昌遮對她們真挺好的吧。
“顏顏……”
見着褚顏後，昌遮下意識就走上近前。
錦顏皺了皺眉，對方神情一僵，忙道，“我只是帶她們來這裏喫飯，你別誤會。”
她覺得昌遮的解釋有點多餘，自己並不在乎於蓮和於淑的事情。
兩人雖是姐妹，但可沒多少感情，表面的平和遲早有一天要破裂，到時候昌遮只會是被殃及的池魚，無辜受到牽連。
她早就計劃好一切，只想等着看戲。
“昌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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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淑軟軟地說了句，站在昌遮身邊，對着錦顏盈盈一拜。
“嘉譽郡主，多日不見，郡主愈發漂亮奪目了。”
“什麼郡主？不是早就說了，她是冒充的嗎？”
於淑話才說完，於蓮就沒好氣地說了句，眼底帶着濃濃的嫉恨。
嫉恨錦顏此時哪怕只帶了支紅木簪子也比她好看，哪怕只是支紅木簪子，上頭的玉石點綴也比她滿頭的金簪銀簪貴重。
她憑什麼？
明明只是個卑踐到塵埃裏的村婦，卻一眨眼成了全京城最受矚目的郡主。
不過也快了，她很快就不會再是郡主了。
想到這裏，她眼底又劃過得意的神情，“調查結果還沒出來嗎？我看啊，也不用調查了，定然是你冒充的。邊境與京城相隔幾千裏，你怎麼可能被賣到了那裏？！”
“姐姐不要這樣說。”
於淑又軟軟的說了句。
她的話讓昌遮皺緊的眉頭稍稍鬆開了些，“顏顏，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隨時都可以回到將軍府，我等你。”
他目光落在錦顏身上，看上去深情款款。
錦顏卻突然覺得沒了喫飯的興致。
她淺笑了聲，“怕是不能讓你們如願了，如今我在錦王府好好的，倒是看不上你將軍府那破地方。回去？自然不可能。”
昌遮眼神立即變了變，“你怎麼會是這種人？”
錦顏依舊是笑着，“昌將軍覺得我是哪種人？我放着好好地郡主不做，去做你一個將軍的妻子麼？然後爲你洗衣做飯，生兒育女，看着你妻妾成羣，享齊人之樂？我是腦子有什麼毛病麼？”
“你……你放心就是，你若是回去，我自不會讓你受委屈。如今府上也有下人伺候，那些粗活自然不用你做，至於姬妾，只有你一人足矣。”
“將軍上回可不是這麼說的。”
錦顏嘲笑他，嘲笑他一朝得勢就忘了本，嘲笑他這般膚淺愚昧。
不過爾爾。
是阿七對他的評價，如今看來，何止是不過爾爾，簡直是讓人厭惡。
“現在不一樣了，顏顏……”
昌遮還要往前走，錦顏往後退了一步，海棠就已經擋在了他面前。
他目光陰沉，身側拳頭緊握，竟然還生出委屈來。
“從前那般都是我的錯，你別這樣對我。”
但也不過一瞬，他又沉了臉色。
“你這樣說我，你自己又能好到哪裏去，你在李平家那麼長時間，你敢說他從未動過你？我是個男人，錦顏！我不嫌棄你，我知道你有苦衷，我……”
“啪！”
隨着一聲炸裂的聲音傳來，整個空氣都是安靜的。
錦顏不知何時已經拉開海棠，迎上前就是一個巴掌打在昌遮那張臉上。
他被她打偏了腦袋，整個人看上去晦暗不明，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昌遮渾身緊繃着，往前走了一步，那雙眼睛赤紅着，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透着十足的陰鬱。
到底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竟讓人生出膽寒來。
錦顏卻毫無畏懼地迎上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