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敏輕笑了一聲：“他住進了醫院，你是主治醫生。怎麼能隨便草菅人命呢？你不怕影響了國醫的名聲？”
喬惜緊繃着身體，說道：“你們簽了免責協議的。”
柳慧敏臉上的笑意更濃烈，她憐憫地看着喬惜說道：“小丫頭，我看人很準的。你心地善良，捨不得拿人命開玩笑的。我聽說二哥的病有起色了，謝謝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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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柳慧敏很欣賞喬惜，如果她不是霍行舟的妻子就好了。
想到女兒整日以淚洗面，她必須要喬惜和霍行舟離婚，讓一切回到正軌。
喬惜眼眶發紅，手指顫抖。
原來善良和道德，也會成爲捅進她身體裏的一把刀子。
柳慧敏見好就收：“你考慮清楚就聯繫我。你從未見識過有錢人處理麻煩的手段，回你的階層去吧。”
喬惜深呼吸，突然笑了一聲。
她深深地看着柳慧敏，想爲自己任性一回。
“我辭職，不幹了！”
柳慧敏表情瞬變。
喬惜笑紅了眼，眼底蘊藏着溼氣道：“你用醫院流程逼迫我接收病人，那我不待這家醫院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她狠下心腸賭上職業生涯，挑釁地看着柳慧敏。
“你……”柳慧敏臉色發白。
“許夫人，我沒見識過你們有錢人的手段。但我不是以德報怨的人，你把我看得太高尚了。”
她平時看着溫和好欺負，可一旦被人觸碰到底線，便會奮起反擊。
直率又莽撞的反抗，有時候也讓敵人喫大虧。
她的軟肋，亦是帶刺的盔甲。
“你不該動我奶奶。”
喬惜轉身進了病房，砰一聲關上房門。
留下門外的柳慧敏焦頭爛額，臉色紅一陣青一陣。
病房內。
“奶奶。”
喬惜走到老人牀前，看到她手背針管裏的血液說道，“怎麼亂動呀！”
喬奶奶抿着脣，搖了搖頭：“沒動沒動。”
喬惜看着她瘦削的模樣說道：“您又瘦了，讓您好好喫飯說不聽。”
她紅着眼眶，心疼地抱着老太太哭了出來，“您真不聽話，我空了就會回去看您的。好端端爲什麼跑到海城來呢。”
她不來，就不會受傷。
喬奶奶嗓子酸脹，說道：“我想給你帶點家裏的果蔬，可惜都被車給碾爛了。”
“我不缺那點喫的。大老遠拎過來，多費事。”喬惜越想越心疼，泣不成聲。
喬奶奶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我年紀大了，也種不了幾回。”
她日子不長了。
她試探地問道：“行舟呢？”
“他上班呢，最近很忙。”
“哦，你們感情還好嗎？”
喬惜點頭說好。
“霍先生對我特別好，護着我寵着我。”喬惜又強調了一遍，“非常好。”
喬奶奶點了點頭，她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回頭需要找個機會問問那位霍先生了。
喬惜吸了吸鼻子，想着剛纔的豪言壯語便說道：“奶奶，我出去一趟。待會兒就回來，您安心躺着。”
……
喬惜走到院長辦公室，猶豫地敲了敲門。
“請進。”
喬惜推開門，緩緩地走了進去。
許修遠一見她，嘴角微微上揚道：“找我有事？喝點水，坐下說。”
他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喬惜。
“謝謝。”喬惜坐在沙發上杏眸微腫，啞着聲說道。
許修遠斟酌着開口：“怎麼了？”
喬惜擡眸，眼底佈滿紅血絲道：“許院長，我要辭職。”
“爲什麼？我們醫院資源傾向你，打算將你培養成名醫。你難道不想成爲程寒那樣的人物嗎？”
喬惜擡眸說道：“其實我不太明白，是柳家和許家求着我救人的，怎麼還能趾高氣揚地威脅我離婚。”
她心裏有很多委屈，怨懟。
許修遠恍然大悟，心底涌起歉疚。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道：“我母親找你麻煩了？很抱歉，我會約束她的。星落自殺，她情緒不穩定。”
“自殺？淺淺的一道疤痕嗎？第二天就能活蹦亂跳發朋友圈的那種自殺嗎？”
喬惜腦海裏劃過喬奶奶血肉模糊的膝蓋，語氣憤憤。
“什麼朋友圈？”許修遠問道。
喬惜拿出手機點開，將手機丟到了許修遠的面前。
許修遠一看，瞳孔微縮，顯然明白許星落都屏蔽了他們，這是對喬惜的挑釁。
“那天都怪我。”許修遠解釋道，“剛開始霍行舟不想來的，是我打電話給他的。我始終在病房裏待着，他們什麼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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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修遠欲言又止，那件事霍行舟不讓說，他只能嚥了下去。
他怎麼都沒想到許星落會用那種下作手段，或許是瘋了。居然敢將監控裝到霍家，還拿私密視頻威脅霍行舟。
“什麼都沒發生？餵飯？喂水果？”她親耳聽到的。
許修遠聽着她醋意滿滿的話，知道她撞見了。他笑着說道：“霍行舟說，你要是沒長手就別吃了，我老婆是個小醋缸。於是飯和水果都丟進了垃圾桶。”
喬惜臉頰一紅，尷尬死了。
“我是許星落的哥哥，但我不會無腦偏袒她。你和霍行舟是夫妻，她的行爲是不道德的。喬惜，並不是所有人都眼盲心瞎。”
許修遠是個面冷心熱的君子，溫和有禮。
喬惜抿了抿乾燥的脣說道：“許院長，你說話很好聽。可我還是想辭職，不是衝動也不是報復。”
她不想被威脅，不想按部就班了。
中醫本就不該困在醫院裏，該有適當的傳承。既然行醫資格證早就有了，她也是海城中醫協會的會員了，那麼她該實現自己的願望了。
許修遠難掩失落：“再考慮幾天吧。如果下次還是這麼堅決，我會批的。”
“好。”
喬惜輕聲應道。
或許還要感激柳慧敏給了她做決定的勇氣。
她走出院長辦公室，便看到了長廊裏的舒雪。
舒雪揚了揚手裏的車鑰匙說道：“我下班了，看你心情不太好，帶你去個好地方吧。”
“我奶奶……”喬惜想拒絕。
舒雪摟住她腰說道：“放心，我替你找了護工。兩百二一天，絕對靠譜。奶奶也同意我帶你出去玩的，她的傷不嚴重。”
“去哪裏？”喬惜無奈地問道。
舒雪神祕一笑，賣了個關子：“到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