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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梁,這等事算不得常有,但因清明,端午等節日,皇帝為表與民同樂,常邀眾官員一同慶賀,而今楊旭初登帝位,與下屬親近親近,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整個江山,端靠皇帝一個人,那是無法坐穩的。
他需要能臣幹吏,為朝堂效勞。
不過因他還不曾封後,便使得這件事兒對眾人來說很是敏感,就是駱寶櫻都忍不住好奇,一邊兒張開手讓藍翎繫腰帶,一邊問衛琅:「是不是皇太后看中楊家的姑娘了?不然怎麼會讓楊大人入閣呢,如此看重,總不是沒有原因。」
當時衛琅說起官員變動,她都不認識那楊大人,後來才曉得原先他只是個給事中。
提起此人,衛琅目光微閃,這楊敏中官職雖小,奈何是個不安分的主,極喜歡彈劾官員,且擅長察言觀色一早投了楊旭喜好,後來平步青雲擠入內閣。聽聞性子日漸囂張,曾數次在內閣反對祖父,身側已有不少擁躉。
說來太子也是敬仰祖父的,然則對這楊敏中卻是一再姑息,而今祖父致仕,不知內閣大權又落到誰的手中?
見他不答,駱寶櫻道:「在想什麼呢?可是我說的不對?」
「我也不知。」衛琅道,「皇太后,皇上看中誰,咱們不可能猜到,不過定不是楊姑娘,因那姑娘才不過五歲。」
原來那楊大人年歲不大,駱寶櫻道:「那可真是難猜了,不曉得皇上會娶個什麼樣的妻子呢!」
或多或少她都有些關心,不過比起楊旭,她更關心羅天馳。
那時先皇駕崩,羅天馳匆匆趕回還是不曾及時,他心繫兩浙,很快又返回那裡,一直到今年二月才凱旋歸來,但她還不曾與他見過面,大約又恰逢楊旭登基,他在宮中時日頗多,沒有得空吧。
不知今日可否有機會見到?
他今年二十,也立下了軍功,大姑姑定會想著讓他成家立業……
也許現在就已經在著手了呢。
她與衛琅走去上房。
衛老爺子現右胳膊還有些不靈活,衛老夫人正給他揉捏,而今兩人每時每刻在一起,感情越發好了,那是真正的少年夫妻老來伴,見到他們來,衛老爺子就笑,慈祥的看向衛琅:「難得隨皇上出行,可得注意了。」
這孫子有良心,豁出去一條命救他,老爺子本就疼愛他,更是喜歡。
衛老夫人嗔道:「老爺,這還用得你提醒呢?琅兒他原本就天天在皇上跟前的。」
衛老爺子也不反駁,待在家裡越久,他身上的威嚴也越淡了。
要在平時,衛老夫人恐是不敢說這句話。
衛琅笑道:「我省得了,祖父,不過既是遊玩,想必皇上也不用咱們太拘束,只陪著看看湖光山色罷。」
「也是,你們這就走吧。」衛老爺子擺擺手,「剛才你大伯父,二伯父已經來過,正是命人準備馬車呢,可不能遲到。」
衛琅答應一聲,與駱寶櫻去二門。
果然其他人都在那裡等著,互相問安之後,駱寶櫻目光落在衛蓮身上,她在閨房沉寂數月,性子還真收斂了一些,至少看起來文文靜靜的,但比起往日在家中的打扮,她這身還是花費了不少功夫。富貴不顯奢華,很是大方,見到她竟也客客氣氣的,沒有了早先前被金惠瑞出賣的戾氣。
可外在易改,內裡恐是沒那麼容易了。
憑著衛蓮以前的行為,她仍忍不住有些猜測。
眾人先後上了馬車,等到城門處,在此恭迎皇上與皇太后。
這兩人乃大梁最尊貴的人,雖說是去踏春,陣勢不小,兩旁還有數百名帶刀護衛隨行保護,從大門出去,蜿蜒如條長龍,等到最末尾的車騎過去,他們方才能站起來,重新坐在馬車上。
揉一揉膝頭,都覺得酸,駱寶櫻歪在衛琅身上問道:「之前你說得孟家,今日可陪同了?既然皇上還邀請了駱家,我或可讓母親與珠珠瞧一瞧,要是覺得好,你可是立了大功。」
衛琅捏捏她鼻子:「立大功有沒有獎賞?」
她斜睨他一眼:「你要什麼獎賞?」
「你說呢。」他換了別的地方捏。
駕輕就熟,一會兒就將她揉得氣喘吁吁,她拂開他的手:「別鬧了,我還有正經事與你說呢,昨日早上祖母與母親與我說了置辦良田的事情,說正好有一家要離開京都,手裡有六頃的地,要不咱們買下來?說那夫人與她們也是相熟的,那田也是肥田,你猜猜在哪裡?」
「哪裡?」
「橫縣啊!」她摟住他脖子,「就靠著你們家那農莊呢,咱們買了,等到夏天我就能去那裡住,到時你再帶我去看流螢啊。」
那麼美的情景,她不介意多看一次。
衛琅笑道:「那得看我有沒有空。」
駱寶櫻立時就撇嘴兒了:「那會兒沒成親你有空,成親了你就沒空了?」她挑眉推他,「快些離我遠點兒!」
她這樣的時候最迷人,又驕傲又可愛,他抱住她不放:「行,陪你去就陪你去,不過買東西還是謹慎些,等我查查那夫人……沒什麼問題便買罷。」說著忽地想起一個問題,「你以後打算去那裡住多久?」
一個夏天三個月,她要一直住著,還要不要他活了?
看他突然警覺,駱寶櫻噗嗤一笑,慢吞吞道:「當然住一個夏天了!」
「那看來我要收回金庫的鑰匙了。」他把她壓在車座上,「到底住多久?」
「一個月。」
他不滿意,伸手捏她,到處捏。
「……五六天,五六天行嗎?」駱寶櫻吃不消了,只得鬆口。
兩人打鬧間,馬車已到林苑。
衛琅下得車來,看見那一片熟悉的風景,當年他曾在這裡,親眼看著駱寶櫻擊敗了眾貴女們,贏得金鞭,只那時他雖驚訝,卻怎麼也沒有料到她竟是羅珍,而今想著卻是順理成章。
也只有她能如此。
「可惜今日你不曾騎馬。」他道,「過幾日,咱們自己過來玩,讓你騎個痛快。」
沒有再疑惑她騎術的高明,可駱寶櫻生怕他提這個,看向前面,笑著打岔道:「瞧,母親,珠珠已經到了!」
她跑過去。
身後卻一陣疾風掠過,回眸一看,她瞧見章佩正騎在馬上,看向她的目光滿是厭惡。
真是小雞肚腸,也不知她還在恨什麼呢,這不都已經嫁人了嗎?
駱寶櫻沒在意,走到袁氏身邊,笑著道:「母親,珠珠,原來你們的馬車在前面啊,比我到得早。」又拉起駱寶珠的手,「一會兒咱們一起去拜見太后娘娘,聽說她喜歡這裡的杜鵑花,許是要領咱們去看的。」邊說邊打量駱寶珠。
幸好打扮的並不出眾,可見袁氏沒有這份心,她心想,原本憑著駱寶珠的性子,也實在難以勝任。
皇后母儀天下,她這天真的傻妹妹還是不要去吃這個苦頭了!
她可是看著大姑姑如何費心的。
駱寶珠笑嘻嘻道:「杜鵑花好看啊,不過我現在都惋惜,那日三姐賽馬我不曾看到,要是再比一場就好了,我好想看看三姐如何光彩呢!」
「你這孩子說得什麼話,而今寶櫻是少夫人了,哪裡還能與姑娘們去賽馬?你要看,哪日選個與你三姐出來玩一玩就是。」袁氏嚴厲的看著她,「你可要記好了出門之前我交代你的,等會兒莫說話,頭也莫要總抬著,知道嗎?」
雖然自家女兒不容易被選上,可袁氏怕以防萬一,仍是提醒她低調行事。
駱寶珠哦了一聲,她不笨,當然也曉得今天的情況,但跟袁氏一樣,她不覺得自己有機會。
那麼多大家閨秀呢,她雖則已經很努力很刻苦,希望自己能出眾些,可做皇后,她從來不曾想過,也差得太遠。
三人正當說話間,有一人騎著馬徑直奔過來,在一丈前站定了,笑道:「袁夫人,三少夫人,四姑娘,好久不見。」
袁氏瞧見是他,眉開眼笑:「哎呀,是侯爺。」
聽到這個詞,駱寶珠一下僵住了,抬頭看向他,他穿著湖色的春袍,手握韁繩,意氣風發,比當初離開京都時,好似又英俊上幾分,她雖然無數次的告訴自己,與他不可能,可還是抑制不住的心跳不已。
臉慢慢紅了,唇舌記得喊他羅哥哥的親切,可最後還是低頭,輕聲道:「侯爺。」
不似她的五味紛雜,駱寶櫻看到弟弟高興壞了,仔細一打量他笑道:「侯爺,你好像黑了呀。」
「在兩浙天天在海邊吹風能不黑嗎?」羅天馳目光閃亮,盯著姐姐看,見她臉色紅潤,神采飛揚便知曉她過得不錯,這樣就夠了,有時候千言萬語不如見一面,他道,「我去看看衛三哥,他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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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在後頭,卻假裝看不見來故意來搭訕,這弟弟啊還是那麼厚臉皮,駱寶櫻抿嘴一笑:「在與其他大人說話呢。」
她往後一指。
羅天馳點點頭,調轉馬頭要走,可瞬時又想起駱寶珠那日送他護身符,極是關切。可今日見到他,她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剛才好像還很嚴肅的叫他侯爺?
他朝她看去,見她仍低垂著頭,可比起往年,個子好像變高了,春衫單薄,也露出了窈窕的身形,大約是大了,不好意思再叫他羅哥哥?他笑道:「珠珠,你怎麼不問問你送給我的護身符呢?你猜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