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朗朗睡得十分不踏實。也不知是怎麼了,放到牀上還不到一個小時,他就開始不停的翻來滾去。喬季卡以爲他熱了,便撤了毯子換上薄點的被單。可是緊接着,喬朗居然把肉肉的小身子團成了一團,竟是在微微地打着哆嗦。
喬季卡嚇壞了,趕緊起身開燈,再伸手去拭他的額頭,這才發現孩子身上特別的燙。
總算還夠冷靜,先到小藥箱裏去取了體溫計來,然後在朗朗試體溫的過程中,趕緊給自己換好衣裳。喬季卡有心理準備,知道燒成這樣,只怕是要送去醫院了。
果然,體溫計從孩子液下取出,三十八度九
喬季卡的腦子“嗡”了一聲這麼高的體溫,一個小孩子怎麼能受得了
趕緊給孩子穿衣裳,然後一路抱着就往車子裏鑽。守門的下人見,急着打聽情況,她只說去趟醫院,別的什麼也沒講
喬季卡是沒有時間講,這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孩子能夠健康成長現在朗朗生病了,那病比生在她身上還要難受
從來也沒開過這麼快的車,也從來沒把開車這件事情進行得這般小心又要快,又要保證安全雖是夜晚,但她的手心裏還是出了一把汗
可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她在疾速行駛趕往最近的醫院時,地上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一顆釘子就聽“砰”地一聲,不偏不倚地扎車前胎上車子一個側滑,嚇得喬季卡一邊急踩剎車,一邊把喬朗死死摟在懷裏
好在夜裏車少,帕堤莊園又在市郊。車子只在路上打了一個轉便停了下來。
喬季卡試着再發動幾次,然,車前胎的爆裂讓她沒有辦法再繼續前行無奈之前,只得抱着孩子從車裏下來。
再見這茫茫黑夜,市郊的小道上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偶爾開過的幾輛出租車也都載着乘客,看都不看她一眼
喬季卡急得沒辦法,只能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把喬朗給包好,然後變抱爲背,打算靠自己的兩條腿跑上幾裏地,只要到了前面的大路上,出租車就多了
可惜她想得挺好,實際操作起來卻十分困難。先不說四歲的孩子已經很重,單是她本身的身體素質,就不允許她做如此劇烈的運動。平時也有小跑的時候,但也僅限於小跑,這樣揹着個孩子發瘋了一樣沒命地向前奔,太要命了。
沒跑幾分鐘,喬季卡就覺得自己的小腹又是那般撕裂一樣地疼這是老毛病,人一累,最先疼的肯定就是那個地方
但她不敢停下來朗朗還在他背上痛苦地呻銀着,她停一會兒,這孩子就得多難受一會兒光難受還不算,很有可能就多一份危險
小孩子發燒最是要命,很容易就傷了脾肺,她只能沒命地跑,不管自己身體有多不舒服,不管自己身上的疼痛是有多麼強烈,再疼,也抵不過她兒子的命這便是母親的偉大
可她想忍,身體卻並不允許她再撐下去。猛地一陣絞痛,讓喬季卡往前奔的身體一下打起晃來那陣晃動讓她險些就跌倒在地,就連背上的朗朗都下意識地摟緊了她的脖子。
她嚇得不敢再跑,只能站在原地稍適休息。孩子的小手從頸後繞了過來,軟軟地往她額頭抹去。一把汗就這麼被抹了下來,然後就聽見後面有細小的聲音道:
“卡卡你一定很辛苦對不對爲什麼不開車子呢你看你瘦得,我趴在你背上都能壓到骨頭。卡卡你放我下來好不好我可以自己走,不能讓我的卡卡這麼辛苦,朗朗會很難過的”
有一股淚水拼了命的要往外涌,又被她拼了命的忍了回去很多時候,朗朗的懂事會讓她覺得十分窩心這孩子好像什麼都懂,但其實又什麼都不懂他不併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見不到爸爸也不知道外面傳說的父母離婚到底是什麼概念。他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讓他的卡卡能夠快樂,能夠不那麼辛苦。於是便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的心理成長起來,以此來分擔那些本只屬於她一個人的苦累。
這麼好的孩子,她怎麼能不疼進心裏
“朗朗不怕是我們的車子壞掉了不過很快就可以到前面的大路上,那裏可以招到出租車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再忍一下下就好卡卡揹着你去醫院,很快就到了”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麼,只是不停地出言安慰,以圖讓這個還在發着高燒又不放心媽媽的小孩能夠把心安定下來一點然後一咬牙,忍着身體的不適,又邁開步子往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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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有陣剎車聲在身邊劃過
喬季卡嚇了一跳,匆忙扭頭,就見一輛黑色轎車正停在自己身邊,那車窗緩緩下搖,很快地,便從裏面露出了一張男子的臉
“上車”車裏的人衝她開口喊來,然後一伸手,從裏面把副駕駛的門給打了開。“是不是急着想去哪裏我搭你們一程”
喬季卡很感激能有人在這個時候出手相救,只是她現在的樣子實在有些狼狽,還有些急不可待以至於都來不及跟人說聲謝謝,就直接抱着朗朗鑽進車裏
車子很快就發動起來,她說:
“我的孩子病了請送我們到最近的醫院”
那人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直接急踩油門讓車子飛馳起來。眼瞅着車子駛入了幾裏之後的大路,再順着路往市區的方向開,喬季卡的心這纔算是放下一點。然後再低頭去看已經暈睡的朗朗,不由得心中又是一緊。
“你別太着急。”開車的男人出言安慰,“小孩子發燒是常事,醫院很快就到,你不要太擔心。”邊說着邊扭過頭來看她,直看了好幾次,這才又開口,探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喬季卡”
她猛地擡頭,十分詫異地往那人臉上看去,只覺得是個跟自己年紀應該差不多的人,眉眼似乎有那麼點熟悉。但她現在心思太亂,滿腦子都想着她的朗朗,哪還顧得上去回憶這人是誰。只在心中祈禱,可不要再碰上仇家,雪上加霜,她此刻還真是受不了。
“你幹什麼”那人眼瞅着女子的眼神裏逐漸現了戒備,竟一下就失了笑來,然後主動道:“我是你的高中同學葉秦啊”
這名字一下在喬季卡的腦中劃過,強大的搜索系統迅速運作起來,不出三秒,就找到了與之融合的那一個結點。
“哦,你是葉秦。”戒備之心再放心了三分。這人的確是她的高中同學,上學的時候學習成績還不錯,畢業之後聽說直接去了加拿大讀書,並沒有上國內的學校。“你回國了”既是熟人,總要寒暄幾句。
對方點頭,道:
“大學畢業就回來了,一直都在北京,兩年前纔回的上海”說話間,車子速度不減,再看了看了卡懷裏抱着的孩子,道:“我儘量開得快一點,我們到中心醫院吧那裏條件能稍微好些。”
喬季卡點頭同意,而後便不再多說什麼。她現在心思很亂,人就是這樣,平時雖說冷靜非常,但那是因爲事情還沒到關鍵點上。一旦與她視之爲生命的兒子搭上關係,縱是淡定如她,也沒辦法阻擋慌亂的來襲。
二十分鐘後,總算是到了醫院門口。葉秦把車子停好,主動到了副駕駛那邊從喬季卡的手中把孩子接了過來。她本想拒絕,可身子一動,小腹的疼痛又隱隱傳來,便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
總算是送醫及時,孩子的高燒雖然沒那麼快就褪去,好在也沒繼續發展。孩子被安排在夜間監護裏面觀察,醫生明確地告訴她不用擔心,發燒而已,打一針很快就能好了。她這才放下心來,然後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身的疲憊這時便漸漸顯露,身體的不適也跟着有了更明顯的反應。
她皺了皺眉,強忍着把一波波疼痛壓制下去。葉秦在走廊的另端衝了杯速溶咖啡遞給她,見她只喝了一小口便拿在手裏不再動,這纔有些自嘲地咧了咧嘴,然後道:
“我忘了,你平時應該從來都不喝這種東西的吧可是這醫院也找不到更好的,咖啡好歹暖合,你拿着捂捂手也好。”
喬季卡有些歉意,擡起頭來不好意思地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肚子不大舒服,可能是剛纔揹着孩子跑太久,有點累到,歇一會兒就好了。”
葉秦衝着她搖頭,然後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開口道:
“喬季卡,你這樣可不行我記得我們上學的時候你不是這麼沉悶的”說完,緩了一緩,見喬季卡沒什麼反應,便又道:“我聽說了你的事別誤會,不是特意去打聽的。你跟百里夜的新聞這幾年鋪天蓋地,想不去看都難。我們是同學,自然會比旁人多關注一些。你一個人帶着孩子一定很苦,有沒有想過再找個伴”
他話的意思很明顯,對於百里夜的生死,外人早就已經有了定論了。如今,就連西門宇都主張放棄,就只剩下喬季卡還不信邪地苦苦追查。
對於老同學的發問,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乾脆就只微搖了搖頭,閉口不語。葉秦自討沒趣,便也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