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西門美的生日那丫頭弄了艘遊輪來開到黃浦江上,邀請衆人一起參加她的生日宴會
喬季卡跟喬朗當然是在被邀請範圍,同時,西門宇、皇甫易還有宇文息也都來了。
這場宴會很熱鬧,有煙火爆竹,還有照亮這一整艘遊輪的炫彩燈光。有那麼一瞬間,喬季卡忽然想起,好像自己也曾經期待過一場這樣的盛宴只不過主題不同,這個是生日,而她所期待的,是婚禮。
可惜那婚禮成了別人炫耀並擠兌她的道具,她也在這樣一艘遊輪上面對大衆媒體,對那一對新人給予了冰冷的指責。
那時候,她不知道前面的路該往哪裏去走,也不知道下了那艘船,人生會是怎麼樣的一番景象。是生是死,其實都只在一念之間。之所以還勉強撐着,不過就是爲了一個昏睡的弟弟。
而今,弟弟,早就不在,可是這個世界上卻又多了很多個足以讓她牽掛一生的人。最主要的,是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流着她血脈的生命她有了喬朗,世界也在這同時,爲她翻開了一頁新的篇章。
她願意感謝上帝,哪怕是在這孩子出生的同時就失去了丈夫,她依然願意感謝上帝
喬朗很招人喜歡,就連平日裏被喬季卡烈爲最不好接觸的皇甫易,也都對這個孩子喜歡得不得了
他們幾人必然是坐到一起的,這是在百里夜失蹤之後,只逢年過節纔會見的場面。而每每這時,人人都會覺得少了些什麼。同時,也有一個位置必然是留出來的。誰也不說是給誰坐,反正就是在那裏擺着,也放了碗筷,就連服務生倒酒,宇文息都會小聲示意其把那個空位上的酒杯也填滿。
喬季卡明白,在大家的心中,百里夜都沒有死。雖然四年來一直都沒有消息,但他們誰都不會承認那個戰神一個的男人真的就會死去“死”這個字對於百里夜來說,太不着邊際了
“卡卡。”剛端起酒杯,正要抿一小口紅酒。就見兒子的小腦袋湊到她近前,然後仰起臉,鄭重地道:“卡卡你不要喝太多的酒你看,今天幾位舅舅都喝了不少,你要是再喝多了,怕是沒有人能送我們回家呢”
孩子到底是孩子在他的世界裏,能夠送他們回家的永遠都只有三個舅舅和一個阿美。他認爲,如果所有的人都喝多了,那他跟媽媽就沒有辦法回家了還有,喬季卡前些日子醉酒的模樣他還沒忘。他很害怕喬季卡的哭,那種委屈的聲音會讓他覺得一點也沒有安全感會讓他衝有那種想要瞬間長大的衝動他覺得,他的卡卡命太苦了,什麼都要一個人做,什麼都得一個人來承擔她不像阿美那樣快樂,這一切一切,都是因爲他的卡卡生了他
“好。”喬季卡很聽兒子的話,他說不喝,她就不喝。於是,拿起的酒杯再又放下,轉而換了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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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朗見她不再喝酒,這才鬆了口氣,然後也放鬆下來,任由人們把他傳來傳去地摟摟抱抱。孩子咯咯地笑,十分享受這種感覺。而喬季卡也總是會在這樣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兒子其實也挺幸福雖然從沒見過爸爸,但是有這麼多疼愛他不差於親生父親的舅舅,也是不錯的。
她想出去透透氣,想去看看今夜的黃浦江。見喬朗正被宇文息抱在懷裏,跟他一起喫東西,這才放心地起身,趁着衆人沒注意,一個人悄悄地溜了出去。
可是再悄悄,還是被剛好扭個頭的西門宇給看了個正着。他想了想,竟也跟着起身,隨着喬季卡的方向跟了出去。
女子剛到圍欄邊,夜裏的江氣還沒吸上一口,便覺出身後有陣未加掩飾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她回頭,正對上西門宇那一臉常掛着的嘻笑。
不知道他跟出來是有話說還只是純粹地賞賞風景,喬季卡也沒說什麼,一轉身,目投江面,便又是她一個人的世界。
西門宇覺着有些好笑,到了近前便開口問她:
“聽說你一度很怕水特別是這黃浦江,我以爲你一輩子也不會再靠近它。”
喬季卡苦笑了一下,跟着道:
“曾經是怕過,可是有些東西總是會隨着生活狀態的改變而必須發生變化。就像我特別特別的思念百里夜,我不想提起這個名字,我甚至想過一輩子躲着。可是你看,我到底還是戰勝了自己。不但沒有去把他強行忘記,甚至我還走進了他的世界,幫他打理生意,住在我們曾經同住的房子裏。人就是這要,當我的身邊到處都是他的氣息時,很奇怪,反倒是沒了那麼多傷心。就好像那個人還是在我周圍一樣,常常見,便也不會太過思念。這黃埔江,我是怕過,可是你看,朗朗喜歡,所以我必須要每週都帶着他到外灘邊上來玩。人生就是這樣一點點起了變化,很有趣,是不是”
西門宇無言以對
這麼些年來,他們都看得清楚,喬季卡從鬼門關爬回來,還帶着朗朗,是怎麼樣一步一步變得堅強,是怎麼樣把朗朗教得這麼好這麼可愛。她付出了多少,他們心裏都明明白白。
西門宇自覺得自己一直都是一個有些玩世不恭的人,對於這世上的恩恩怨怨情情愛愛看得都很淡,他甚至三十幾歲了,都還不願意去找一個女人相伴一生。說是還沒玩夠,其實只是覺得自己能夠撐得起一個商業帝國,卻負不起一個家庭的責任。既然負不起,何苦還要去連累一個女人。
“這麼多年,你該做的也做了,該等的也等了。夜八成是不會回來了”他再開口,聲音低沉,透着無盡的悲哀。“當年雖說沒有找到屍體,但是你也知道,在那種戰火紛飛的地方,並不是人人都能得以全屍。我們盡了力,找了四年,幾乎翻遍了整個兒南非的所有土地。現在是真的想要放棄了你不要再等,看看息,他多好”
話說至此,再無下文。
喬季卡明白,西門宇是在替宇文息爭一個不值。這樣的話百里夜在的時候誰也不會說,但如今他說要放棄尋找,要承認百里夜已經在四年前安哥拉的內戰中不幸身亡的事實,便也在這同時爲喬季卡安排了最好的出路。
是的,最好的宇文息,的確是最好的
可是她不能
“我不會放棄”女子幽幽開口,卻是十分堅決地道:“就算你們不打算再找了,我也會自己再派人到南非去繼續搜尋南非找不到就到地球的其它角落也許夜到了別的地方,也許他有不得不留在那邊的道理總之,就算是找一輩子,那也是一種希望也是我所選擇的生存方式我跟朗朗都願意在這樣的方式下好好地活着宇文息的確很好,但他只能是我的哥哥”
話畢,轉身就要離開。一回頭,卻剛好對上一雙如墨黑眸。那目光淡泊如水,卻也泛着絲絲漣漪。似有苦澀從中透出,然,並不易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