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願意讓自己的勢力裏有一個家族的存在,即使他們真的是家族,也必須打散,必須摒棄從前那種以家族爲中心的觀念,一切重新來過,一切從頭開始。
白鶴染挺滿意這個結果的,呼元家族的人還算識趣,也還算有良心,有了這麼一個大家族的助力,她的生死堂幾乎可以立即步入正軌投入使用了。
當然,她依然是那個一切以陰謀論爲出發點的白鶴染,依然不會輕易相信這世上任何一個人。所以,呼元家族的人除了子嗣上的懲罰之外,還被她下了一個忠心侍主的毒,或者說是一個忠心蠱。只要他們還活着,就一生一世必須忠於白鶴染一人,絕對不會背棄。
回程的路上,她反覆地想爲何當年白家先祖沒有將這個時代的事情寫入宗籍。想來想去便覺得很有可能是進入這個錯亂的時空就是個意外,可能來到這裏的時間很短,正巧被呼元家的先祖給趕上了。之後白家先祖回到自己的時空,便覺得這一場時空變換太過荒唐,沒有必要再給後人增添煩惱,這纔沒有留下任何訊息。
當然,這一切也只是她的猜測,具體爲何她也不知。總歸這世上並沒有聽說除了呼元家族以外還有擅使絕毒之人,以此判斷,先祖在這個時空停留的日子應該是很短暫的。
也不知這個時空是有何魅力,又或是磁場與前世那個時空有相近之處?不然爲何白家先祖和風家先祖都會到這裏來?還有她和阿珩,還有卿卿,都跟這個時空有了瓜葛?
有些事是百思而不得其解的,時空之事,她永遠都想不明白。
羅夜歸屬東秦,對於羅夜百姓來說沒什麼不好接受的。羅夜百姓特別想得開,他們覺得羅夜本來就是東秦的屬國,一切都仰仗東秦,基本上就是靠東秦的保護過日子。那與其中間還隔着個羅夜國君,顯得他們跟外人似的,不如就直接歸東秦得了,也省了中間國君賺差價。
何況這兩任國君還不消停,明明就是附屬的臣國,你說你老老實實的歲貢,時不時上東秦皇帝面前說幾句好聽的話,討討人家歡心多好。你不,你偏偏整個什麼國師毒醫,隔三差五就跟東秦炫耀一下多麼厲害,讓東秦知道知道你也是不好惹的。這不是喫飽了撐的麼!
好麼,一個呼元蝶死了,又整個呼元奉去。姑姑都死了,侄子能牛到哪去?簡直就是自不量力。所以他們對於羅夜被東秦人和歌布女君給拿下,那是一點兒異議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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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有人說了,歌布女君就是東秦那位天賜公主,巴拉巴拉一大堆天賜公主的事蹟往外一說,羅夜人當時就想,這怎麼不早點兒來收我們呢?早收早擴疆土啊,這讓他們等的,真是替你們東秦着急啊!
歌布女君回朝,呼元家族的人全部交給了刀光和冬天雪,呼元奉則被她留在了身邊,跟大卦師巴爭並稱爲左右國師。巴爭爲左,呼元奉爲右。
歌布人覺得很新鮮,以前只聽說過左右丞相,沒聽說國師也分左右的。不過一朝天子一個規矩,女君願意這樣分,他們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就是這個造化真的是弄人啊!好好的一個羅夜國師,月夕的時候還跑到歌布來裝13呢,這纔不到兩個月,居然就又到歌布俯首稱臣了,實在是想讓他們不笑話呼元奉都難。
好在呼元奉這人臉皮厚,也不怕笑話,確實是他自己把臉給丟沒了,那笑話就笑話去吧!左右躲不過這一遭,等這些人都笑話夠了,他的日子也就能過得消停了。
就是他還有點兒擔心,羅夜是好不容易拿下來的,白鶴染卻把一個比歌布還要大的國家,說給就給了東秦,這歌布國的人能幹麼?
事實證明,歌布人幹,非常幹!
他們很聰明,白鶴染就這麼坐到歌布女君的位置上,東秦那頭就算靠山再強大,肯定也是會有微詞的。他們這回不是爲歌布想,完全是爲了女君這個人想。他們想讓女君在東秦人面前有面子,所以送個羅夜過去就相當於堵那幫人的嘴。
何況收那羅夜,歌布就出了女君一人,兵都是人家東秦徵北將軍的,他們有什麼好不樂意的。沒出一兵一卒,還想要人家國家,咋的,歌布想上天啊!
呼元奉愈發覺得,歌布人的心胸甚是寬廣,天有多大,心就有多大。
羅夜國璽送到天和帝手裏時,老皇帝在朝堂之上高舉國璽哈哈大笑,“看到沒有,這就是我東秦的天賜公主,這就是我東秦未來的皇后,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這一次,白鶴染把東秦朝臣的嘴給堵得死死的,誰都再說不出半句微詞了。
隨着羅夜定了大局,寒甘戰役,終於正式提上日程。
白鶴染收到君慕凜飛鷹傳書,信上除了膩膩歪歪的小情話之外,主要說的就是寒甘的事。
信發出時,君慕凜的大軍已經往寒甘方向行進多日。因爲帶的兵多,所以腳程慢,故而走了一段路後才往她這邊發來消息。信上還告訴她不用急,慢慢來,一定要把歌布的事情安頓好,確保萬無一失之後才能離開。千萬不要寒甘還沒等打呢,就先把歌布給弄丟了。
她覺得他的擔心甚是有理,她這國君之位才坐上半年多,這就要帶兵遠征。那麼這個國家怎麼辦?誰替她守着鳳鄉城和歌布皇宮?誰替她理政,誰替她監國?
東秦有皇子,她什麼都沒有,只有自己這一個人,和一衆事後收服的手下。
不過好在有閻王殿,有生死堂,這也算是她在歌布安身立命的根本。
對於監國的人選,溫丞相最終給了她一個提議:前太子,淳于諾。
那是女君的親舅舅,也是做過太子的人,對於監國一事並不陌生。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所以還要留輔政之臣,溫丞相又給出兩個人選:左國師巴爭,和新科狀元孟書玉。
對此,白鶴染沒有任何疑議。淳于諾也因又能再次進入朝堂而萬般激動,並同她萬般保證,一定會替外甥女把這個家給守好了,待他日女君凱旋而歸,完好無損地再交回來。
白鶴染點兵五萬,三日後出征。臨行前將一道密旨留給溫丞相,旨意很簡單,若監國的前太子出現異動,立即抓捕,絕不留情。
這本是淳于家的天下,她從其手中奪過來,即使是親舅舅,也不得不防。
除此之外,還有一封密信連同她的女君大印一併交到了閻王殿去,命閻王殿派人送至東秦,交到九皇子君慕楚的手中。凡事都有個意外,這是帶兵出征,不是去遠方遊玩,萬一她有個閃失,這歌布天下絕不能亂,一定要由東秦來接手。
三日後,女君出征。
寒甘國都,名曰金河。是因爲整個寒甘只有一條不凍的河流,在爲數不多的陽光照射下,會發出金燦燦的光。這河就在國都城內,故而取名金河。
可惜,這條河流在五年前就幹了,剩下的河牀被寒冰凍住,這麼多年再也沒有水流。
所以金河城的名字對於寒甘人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諷刺,朝臣多年來無數次請求國君同意更名。然而,國君老了,念舊,也覺得只要還留着這個名字,多少就能是個念想,興許叫着叫着就能把那條河裏的水再給叫出來。所以堅決不同意改名,就叫金河城。
君長寧嫁過來那一日,金河城颳了大風雪,吹得人們幾乎都不敢出門。偶有膽子大的想看看新娘是個什麼樣子,結果纔出門走幾步路就被大風雪吹回了家。
寒甘一行,君長寧九死一生,要不是她這一路上整天翻妹眼吊住了一個領頭的,要不是那人趁着翻雪山時扶着她,狠佔了不少便宜,她也活不到踏上寒甘土地的時候。就連她那個隨嫁的宮女廣秀,都在爬到半山腰時掉下去摔死了。
她看到了廣秀掉下去的那一瞬間,太恐怖了,也太叫人絕望了。
就如同這寒甘大地,也太冷了!
這裏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冷,從東秦穿來的衣裳已經被她套了一件又一件,還是冷。
寒甘人在雪山腳下接她,只跟東秦送親的人做了短暫的交接,東秦人就又原路返回了。沒有她拖後腿,東秦將士走得十分痛快,山也爬得飛快。
後面的路就只能她自己走了,跟着這些寒甘人走。
她看着那個翻山時佔了她不少便宜的領頭人,扯了扯自己鬆散的衣衫,幾次都想開口把人給留住。只要人留在寒甘,憑她嫁過來的地位,她有一萬種法子整死他。
可惜,寒甘人不給她這個機會,硬梆梆地扔出一句:“別看了,再看也回不去,來和親是你的命,到了寒甘這裏就是你的家。從現在起,你就是死也得死在寒甘的冰川雪原上。六公主,走吧!別讓國君等急了,還有兩位皇子正等着見自己的姨母呢!”
君長寧深吸了一口氣,姨母?哼!鬼才願意當他們的姨母。要不是爲了那兩個小雜種,父皇怎麼可能執意再送一位公主來這邊和親。該死的小雜種,她非得掐死他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