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早就習慣了阮瑤對他的臉下手,這會兒只管昂著臉由著她捏,心裡卻是念叨,聽瑤瑤這意思,另一個自己擦頭髮的時候……不老實?
孤竟不知孤小時候有那麽多花花心思!
真的是……真的是……
大殿下暗自磨牙,等到天黑了還將冊子拿出來,添了好幾筆,就為了把那小傻子引入正途。
第二天便起得晚些。
不過阮瑤卻是早早醒來,感覺外面比起往常要亮堂許多,阮女官立刻起身,穿戴整齊出門去瞧。
入目,一片白茫茫。
阮瑤瞧著外面的銀裝素裹有些驚訝,扭頭看向一旁的丁卯,溫聲道:“丁大人,外面是何時開始下雪的?”
丁卯雖是個莽撞人,可他很清楚這東明宮如今誰最緊要,在阮瑤面前,丁卯向來是恭順有加,現下立刻回道:“夜裡醜時一刻開始下的,剛停。”
阮瑤算了算:“時候也不久,竟積了這般厚。”
丁卯憨厚一笑:“下雪好,來年地裡的莊稼長得好。”
阮瑤家中雖讀書,可也是耕讀出身,便跟著點頭,溫聲道:“丁大人辛苦,等下吃口熱茶吧,也好暖身。”
“謝阮女官體恤。”
阮瑤對著他點點頭,而後便吩咐人端茶來,她則是攏緊了領口,大步走向前殿。
冬日落雪本是尋常,加上瑞雪兆豐年,端的是吉利事。
只不過年根地下宮裡要準備的事情不少,若是地上總積著雪到底是出入不便,於是阮瑤便去安排了宮中人去做灑掃之事。
夏兒原本也要跟著去做事,卻被阮瑤叫住:“且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小姑娘聞言,立刻轉過身,小跑到了阮瑤面前,神情格外乖巧:“阮女官吩咐,夏兒聽著呢。”
阮瑤拉著她坐下,讓人送了粥飯上來,給她盛了一碗後阮瑤才道:“你這幾天幫我多跑幾趟銀作局,有些金銀器要拿回來,記得仔細檢查才好。”
夏兒對阮瑤想來恭敬感念,立刻點頭應下,開開心心的連喝了五碗粥,便去做事了。
走之前,還寶貝似的給阮瑤放下了幾顆生板栗。
個頭不小,想來是夏兒精心挑的。
阮女官則是瞧著盆子裡已經少了一半的雞茸粥,哭笑不得的看向了來喜:“這丫頭的飯量著實令人震驚。”
來喜也是搖頭:“夏兒什麽都好,就是吃的多了些。”
“不會積食?”
“不會,我還怕她難受,專門請醫女來瞧過,結果便是她體質特殊,吃多少都能消化了。”
阮瑤聽完,不由得想自家夏兒還真的是有大胃王的潛質,這也算是本事了。
而後她給自己和來喜各盛了一碗。
如今兩人相熟,私下裡也沒那麽多規矩,便坐到一處吃粥,來喜得空問道:“阮姐姐讓夏兒去銀作局,是想讓她做些什麽?”
尋常這樣的差使,若是貴重,阮瑤必然會親自前去,若是尋常,也只是打發宮人便是了,從沒有過專門叮囑人常來常往的道理。
來喜覺得阮瑤必有深意。
阮瑤也沒瞞著他,拿起帕子碰了下嘴角,阮女官輕聲道:“去銀作局必然是要經過許妃的玉絮宮,如今已經安排人進得了玉絮宮中領了差事,少不了有些消息往來,日後這些事情我想交給夏兒去做。”
來喜頗感驚訝。
倒不是因為阮瑤在玉絮宮中安插人手,事實上在這后宮裡,鮮少有人真的萬事不沾。
能把自家圍成鐵板一塊那是本事,卻攔不住外人在身邊安插眼線。
明絮宮之事,來喜也是經手了的。
自從許妃回宮,阮瑤就讓人早早挑了信得過的宮女安排到司禮監,為的就是等許妃遴選宮人時能有機會近身。
如今,已有兩個能到許妃跟前伺候了。
真的讓來喜沒料到的是,阮瑤會如此看重夏兒。
阮女官似乎能瞧出來喜心思,不等這人開口詢問,她便直接道:“夏兒年紀雖小,卻是個機靈的,方向感極強,而且之前她在灑掃處做事,這宮中的小路暗道夏兒清楚得很,這事他是能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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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喜猶豫了下,道:“可夏兒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
“公公可還記得春雨?”
來喜立刻點頭:“自是記得。”頭一個被阮瑤捆了送回明粹宮的宮女,且剛過去不久,如何能忘。
阮瑤溫聲道:“公公可想過,為何春雨能如此輕易的找到可以賄賂的宮女,又如何能擺脫了劉嬤嬤跑出來放歌?這其中要是無人相幫,只怕很難做成。”
來喜微愣:“你是說,這裡面,夏兒是幫了忙的?”
阮瑤給他夾了筷子小菜,聲音輕緩:“是幫了忙,只是夏兒不是為了幫春雨,而是讓她能夠安安心心的犯錯,讓咱們能把她攆出宮去罷了。夏兒膽大心細,又是個有主意的,你只管放心,這可不是個尋常姑娘。”
來喜一下子沒了話說,吃粥的時候都有些恍惚,好似受到了衝擊一般。
阮瑤卻沒有多說什麽,只是不自覺地望向了遠處的宮門。
其實她到現在都沒有看出許妃有什麽不對勁的,原書裡對於許妃此人也沒什麽筆墨。
可阮瑤覺得,哪怕趙弘是反派,但他不至於無故針對許家,隨隨便便就滅了她家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