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油燈火光漸小，地上的人影也拉了回來。
壓抑的牢房裏，哪怕是文思郡主的驚懼的尖叫也慢慢平息。
蘇真真不想做這個決定。
直到長廊盡頭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個高大的身影站了起來，朝着蘇真真這邊走來。
熒光最先察覺，擡頭往那邊看去。
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穿着髒兮兮的衣裳，提着個桶出現在了視線裏。
亂蓬蓬的頭髮像個臉盆大的鳥窩，髒亂的絡腮鬍像是理不清的線團，將這人的面容遮得嚴實不漏縫。
安靜下來的文思郡主突然面露驚恐，轉後躲到了牀後面去。
蘇真真這才反應過來看去：“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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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用知道，他是負責在天牢裏面添燈油的。”冷嬤嬤並麼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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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距離蘇真真最遠的一盞燈前，那個男人從腰間摸出個滿是豁口的鐵罐子。
另一只手擡起油桶，用鐵罐子在裏面舀了一罐子燈油，開始一次給牆壁上的油燈添油。
等到他靠近蘇真真他們時，冷嬤嬤開口：“娘娘，咱們明天再來吧。”
蘇真真心裏一沉，明天果然還是要來。
不過她還是很快應了：“好。”
明天一定要想辦法讓冷嬤嬤找不到機會。
離開天牢，上了馬車。
蘇真真無力地靠在車壁上。
透過黑色的薄紗，她看到了冷嬤嬤坐在對面閉着眼睛假寐。
從上次和賢妃合作，到這次出宮來天牢。
冷嬤嬤做任何事情，永遠天衣無縫。
她該怎麼辦。
自己根本沒有迴環的餘地。
以冷嬤嬤的性格，蘇真真做不到讓冷嬤嬤滿意，她根本不會罷手。
再次來到別院，穿過地道，回到紫宸宮。
蘇真真取下帷帽時，額頭鬢角的髮絲已經沾滿了冷汗。
看到她的不整潔的儀容，冷嬤嬤直接吩咐：“熒光，給娘娘重新梳頭。”
兩刻鐘後，蘇真真恢復了離開前的樣子。
來到寢殿門口，屋裏已經亮着燈，書房的窗戶上有道影子在映在上面。
檀兒正拿着托盤出屋裏出來，低聲道：“娘娘，皇上等你有半個時辰了。”
“哦哦。”蘇真真點頭，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冷嬤嬤。
卻聽見她道：“皇上都知道。”
蘇真真失笑，也是，冷嬤嬤要做什麼事，肯定不會瞞着他。
進屋後，陳祺聽見響動，擡眼看過來。
“真真！”
陳祺臉上滿是驚豔之色，放下手裏的書，幾步迎上來，上下打量着她的穿着。
“你今天很特別。”
對於他的誇讚，蘇真真勉強笑笑：“謝皇上誇獎。”
發現她淨勝不振，陳祺也沒有多說，喊來檀兒：“帶娘娘去沐浴，今晚早點休息。”
蘇真真忍不住擡頭看向陳祺的眼睛，發現他的眼裏也帶着掩不住的憂色。
是在鳳儀宮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嗎？
“皇上，你是不是……”
她還沒問完，陳祺擠出一個笑：“不用擔心朕，你先去忙，朕有事要和冷嬤嬤商量一下。”
蘇真真哦了一聲，轉身跟着檀兒退下。
走遠要拐彎時，蘇真真忍不住回頭，房門還沒被徹底關上時。
陳祺的臉瞬間佈滿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