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爲何在我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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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嫿立即出聲,她怕萬一嚇靳珩一跳,遷怒自己。

靳珩認得蘇嫿的聲音,一下子掀開了幔帳,滿目冷光。

他掌心按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下頜線凌厲,壓抑的聲音透着一絲戾氣。

“你爲何在我牀上!”

蘇嫿登時就紅了眼圈,一雙素白的小手,緊緊抓住着被子,泫然欲泣。

“爺,您別兇我,是婉心姐姐讓我來的。”

“她說我們三人,要換着給爺暖牀,不然就去告訴侯夫人,說我伺候不周。”

情急之下,她連“奴婢”兩個字都忘說了,臉上淚痕點點,如斜雨碎雪,惹人憐惜。

“爺待我有恩,我想留在爺身邊伺候……我不想被侯夫人趕出去。”

她說着話,眼淚撲簌簌往下落,很快就泣不成聲了,錦被裏嬌小的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爺,我錯了……我不該來。”

“我錯信了婉心姐姐,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

“您……別趕我走。”

她哭得雙腮酡紅,一雙水洗般的明眸,明澈乾淨,紗帳半垂,燈火朦朧下,唯見美人含淚。

靳珩竟一時看呆了。

短暫的失神後,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別哭了,我不會趕你走。”

算了。

她初來乍到,連府上的人都認不全,她又會知道什麼呢。

若不是受間人挑唆,哪會有什麼心機爬牀。

蘇嫿聞言,立刻止住了淚,睜大水眸看着他,輕輕抽噎着。

“真的。”

她說着話,輕輕起身,下巴處的錦被,緩慢滑落。

靳珩不覺睜大雙眸注視着她,連呼吸都變急促了。

錦被滑至胸前,青絲落在肩上。

月白色的中衣領口寬大,露出胸前一小片雪膚,隱約可見好看的鎖骨。

原來她穿着衣裳。

靳珩呼吸逐漸放緩,心頭竟然劃過一絲淡淡的失望。

不過,他很快就認出蘇嫿這身中衣是自己的,沉聲問道,“你爲何穿我的衣裳。”

蘇嫿微微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衣裳,理了理領口,將自己裹得嚴實。

“婉心姐姐讓我脫……光了鑽進被窩裏,說這是規矩,還將我的衣服抱走了。”

她咬了咬脣瓣,似乎已經夠難堪了,不願再回想這件事。

“可我畢竟是有教養的閨秀,心裏總是覺得不妥,一面擔心婉心姐姐去跟侯夫人告狀,不得不從了她,一面又擔心惹爺不高興。”

“所以……”

她應是太委屈了,說着話竟又有些哽咽,“所以我就偷偷起身,從櫃子裏找了爺的中衣穿在身上,怕污了爺的眼睛。”

她越說聲音越小,揚起小臉含淚望着他。

“爺,我不髒,我來之前沐浴過的。”

靳珩忽然感覺一陣目眩,擡手捏了捏眉心。

他明明喝的不多,此時卻有些上頭。

罷了。

一件衣裳而已,穿就穿了吧,總比什麼都不穿要好。

“你衣裳呢。”

靳珩問道,“她總不會將你衣服全都抱走,一件不給你留吧。”

蘇嫿素手一擡,細白的手指指向西邊的小盥洗室。

靳珩快步往那邊走,只想將她的衣服找回,讓她趕緊穿上離開這裏。

不然還要讓她睡在這嗎。

靳珩站在盥洗室中,看着地上的水盆,眼中迸出了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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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盆中繁亂地堆放着女子的衣物,最上面清晰可見一只繡着牡丹的茜色肚兜,水淹過來,全都溼了。

好大的膽子!

若是沒有趙雪梅的授意,府上的奴婢怎麼會如此狗膽包天!

靳珩怒極反笑,突然就改了主意。

他熄滅幾盞燭火,重新回到牀前。

“睡吧。”

靳珩說完話,將牀頭最後一盞燭火熄滅,掀開錦被鑽了進去。

房間陷入黑暗,蘇嫿愣在牀上。

睡……睡誰?睡哪?

靳珩似乎嫌蘇嫿佔的地盤大,身子往裏挪蹭,擠了擠她。

蘇嫿僵着身子一動不敢動。

男人身體滾燙,呼吸還散發着淡淡的有酒味,蘇嫿心裏劃過一絲異樣。

她這就跟男人,睡覺了?

靳珩見她不動,又催促道,“別擠我,快睡覺。”

蘇嫿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往牀裏挪,躺下的同時,還將被子扯走一半。

靳珩頭一次跟女人睡覺,見她還搶被子,立刻不高興了,皺了皺眉,又將被子搶回來一點。

兩人肩並肩躺好,房間一片寂靜。

蘇嫿慢慢呼出一口濁氣,睜眼望着黑暗中的幔帳,猜想靳珩應該看見了水盆中的衣服,不想折騰了,乾脆讓她在這裏留宿。

而靳珩喝了酒,只想睡覺,沒有別的心思。

明日,靳珩會不會處置婉心呢。

蘇嫿不禁在想。

其實婉心並沒有將她衣服抱走泡水,水盆裏的衣服是她自己放進去的。

喫過午飯,她見桂花糕還有剩,不想都便宜了婉心,就去給春草塞點心喫。

春草偷偷告訴她,惜月昨夜爬牀,被爺扔進了馬廄。

還說惜月身上卷着被子,被捆成了卷,後來又有小廝進爺的房間,大概重新給他鋪牀去了。

春草說爺最討厭女人爬牀,平時身邊都不放年輕婢女伺候,她是第一個。

下午她去婉心那裏還衣服,婉心竟然還想用同樣的辦法害她。

她來府上才兩天,跟婉心無冤無仇,她卻想讓她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如將計就計!

這是個接近靳珩的好機會。

所以,她找了靳珩的中衣穿在身上,等着他回來。

她纔不會讓男人白看了身子!

只是沒想到,靳珩卻將她留下了。

同樣躺在牀上胡思亂想的,還有靳珩。

他今日心情煩悶,本想多飲幾杯清酒助眠,沒想到現在睡意全無。

昨日他剛處理了那個什麼月,今日叫婉心的就用同樣的方法害蘇嫿,看蘇嫿不從,還搬出趙雪梅。

他的院子,竟然連續兩日讓無關的人溜進來,是該管管了,趙雪梅的臉,也該打了。

突然,靳珩鼻尖飄來一陣似蘭似梅的女兒香,絲絲縷縷,直往他鼻尖裏鑽。

是蘇嫿在動,她好像悄悄往自己身邊挪。

難道,她想主動?

這女人,果然膽大。

靳珩屏着呼吸,等待蘇嫿下一步動作,要說的話他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