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滿似乎纔想到似的，她微微嘆了口氣，手擱在脣邊咳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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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這樣，我爹爹還能怎麼說我？”
林喬玥差點忘了，洛小滿是真有病，但也裝得一手好病，因爲她的病是天下皆知的，因此，但凡有點不舒心了，腦袋往旁邊一倒，就是再大的事兒也不是事兒。
洛小滿最終是留在千歲府吃了晚飯才走的。
天黑了，千歲府的燈籠都掛起來，還是上回臘八時候倒騰的，洛小滿也非常喜歡，她瞧着燈籠發了好一會兒呆。
“玥兒，我走了。”
她回神過去就去拿大氅，披在身上，又瞧着林喬玥笑意盈盈的樣子，“你這樣甚好，我也就放心了。”
“嗯，你啊，就莫要擔心我了。”
林喬玥給她把衣服攏緊了，想着她今日獨自一人來的，也沒帶個丫鬟，想必是偷偷跑出來的。
這麼長時間不回去，丞相府怕是都已經着急死了。
“平叔，你找輛不起眼的馬車，別有千歲府的標記，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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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你猜我若是這麼久不回去，若是沒送個消息回家，我爹爹是不是已經把京城給翻過來了。”
“對哦。差點忘了洛丞相……”
林喬玥送她到門口，果真，丞相府的馬車已經停在那裏，洛丞相親自來接。
這是林喬玥第一次這樣瞧見洛丞相，乍一見到時，那種晚輩見了長輩的怯懦感一瞬間就爬上心頭，她忙行了禮。
風吹來，林喬玥慌忙與洛小滿換了個位置，自己站在了風口的地方。
那洛丞相到了嘴邊的話，突然又轉了個彎兒，眉眼也變得柔和了幾分，“你們女孩子家的，在一起玩兒沒什麼，但也要注意時辰！”
“爹爹，我也就這麼個朋友，你可別嚇着她。”
洛小滿挽着洛丞相的胳膊，嬌滴滴地說了句。
這模樣，哪裏是萬事萬物都不在眼睛裏的洛小姐會有的？
林喬玥當即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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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丞相也十分受用，無奈看了她一眼，又給她把衣服攏了攏，“回去吧。”
一行人離開了，林喬玥還站在原地，瞧着馬車消失在視線，忽然發笑，原來，父女的相處這樣纔是正常的。
“姑娘回去吧，外頭風大。”
秋霜給她攏了攏衣服，林喬玥露出個大大的笑容，“秋霜姐姐明日早些喊我起牀，我要去接大人。”
“好。”
林喬玥晚上早早地就睡下。
第二日，秋霜還未喊她，她就自己麻溜起牀，頂着冷風去了小廚房給千丞允熬上白粥，又瞅着青菜往裏頭放了些。
等天大亮了，她人已經坐上馬車，到了城東門。
今日太子和九千歲回京城，但知道的人不多，城東門只有當值的官員守着，見着是千歲府的馬車，便也沒阻攔。
東邊的太陽逐漸明亮起來，林喬玥瞧着不遠處的馬車緩緩而來，像是披着金光。
她忙從馬車內鑽出來，站在一旁的空地上。
馬車近了。
“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千歲大人。”
整齊劃一的聲音傳來，林喬玥跟着他們一起行禮，千丞允掀開車簾的一瞬間，視線落在小傢伙身上頓了頓，這纔看向另外一邊的大人。
“太子殿下受了傷，讓準備的御醫可準備好了？”
“回大人，都準備妥當了。”
“嗯，先回宮吧。我隨後就到。”
千丞允淡淡說了句。
對方忙動作迅速帶着太子的馬車先行離開。
太子從頭到尾都沒露面，衆人只按千丞允的交代行事。
林喬玥感覺到身前站了個人，她瞧見那雙熟悉的靴子，便忙站直了身子，擡頭瞧着他。
“大人這會兒可是要進宮？”
“嗯。”
千丞允點了點頭，他也察覺出林喬玥的不同來，方纔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就發現了。
這女娃，像是蒙了塵的珍珠經過一場洗禮後，突然天光乍現，變得明亮耀眼了許多。
“那大人可是餓了？”
千丞允沒說話，林喬玥忙掀開馬車的簾子，露出裏面的食盒來，“我就猜到你需要進宮見皇上，就提前給你備了些喫的，多少先喫點？”
“好。”
千丞允上了馬車，林喬玥忙活着將東西打開，遞給他。
“我日後再學點別的東西，現如今，大人就先將就將就吧。”
口口五六37四三陸七伍
只能喫青菜粥了。
當然，還加了點昨日蓮花樓送過來的點心。
早上又放在蒸鍋裏蒸了蒸，雖然賣相沒那麼好看了，但味道還是一樣的，她已經嘗過了。
千丞允挑眉看了她一眼，這世上，她是唯一一個讓他喫隔夜點心的。
林喬玥自己拿了個點心吃了口，“大人往後可別這樣買點心了，太多了，喫不完就浪費。”
“可嚐出來喜歡喫的了？”
“嚐出來了，但蓮花樓哪裏有不好喫的點心？都好喫。”
她笑得眉眼彎彎。
千丞允喝了幾口粥，又喫些點心，便下了馬車，去往皇宮。
林喬玥掀開馬車簾子，瞧着他遠去的背影，對着一旁的秋霜道，“我家大人，當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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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是誰？”
林喬玥見着馬車邊突然多了個人，秋霜人已經不見了，對方一雙大大的眼睛，只穿了單薄的衣衫，目光盯着林喬玥，也不說話。
“你家人呢？”
林喬玥見這也不過是十來歲的男娃，便問了句。
小孩動了動乾裂的脣，“死了。”
只有冷冷的兩個字，然後看向不遠處千丞允的背影，“都是被他害死的。”
林喬玥瞳孔陡然一縮，她只覺得呼吸變得急促了許多，看了眼千丞允的方向，又看向這孩子，很是嚴肅道，“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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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害死的！我爹孃本來可以跑出來，因爲他的人守着，不讓人進出，所以才死在了城裏，都是他！你們都是殺人兇手！”
小孩的眼神冷得恐怖，讓人後背發冷。
林喬玥深吸口氣，“他這麼做是爲了讓更多人活着，你父母已經感染了瘟疫，如果到處跑，會害死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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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覺得千丞允的做法有什麼問題。
這件事本就不是他的錯。
瘟疫開始時如果就這麼做，也不會是如今的局面。
那小男孩突然嘴角勾起哂笑來，他猝不及防地伸手，抓着林喬玥的衣服，“我也有瘟疫，我要讓殺人兇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