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西門美的電話直接從手裏滑下來,掉到地上。整個兒人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不但身體定住,就連思想和靈魂也被一併定住大腦一片空白,什麼意識都沒有
地上的電話裏傳來“喂喂”兩聲,之後也是一片死寂。
西門美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把電話撿起來的,只感覺自己全身都在哆嗦,那種哆嗦是害怕,是她西門美從來都不知道的一種感覺害怕
她問:
“怎麼會這樣夜哥哥不是無所不能麼我從來都不覺得夜哥哥會受傷,會死掉一定是那些線報弄錯了,他不可能死掉”
說着說着眼淚嘩嘩地流
她曾經那麼那麼喜歡百里夜,甚至因爲對喬季卡的嫉妒,而不惜用那種殘忍的手段來害她。可是現在,她從小到大就喜歡着的那個男人死了,她竟然吝嗇的只能爲之流些眼淚。
只是眼淚越流越多,到最後,泣不成聲。
西門宇也不說什麼,就由着她哭下去,把心裏的苦全都哭出來。他了解自己妹妹,從小到大,西門家族什麼時候讓她受過一點點委屈即使她囂張到殺人放火,他也都捨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這個妹妹,是他一手嬌慣到大的他知道她喜歡百里夜,但也知道百里夜不可能喜歡西門美。可還是親眼看着兩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親眼看着妹妹委屈求全,盡心盡力地照顧喬季卡。如今,有人說百里夜死了,她選擇哭泣,而她也只能哭泣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只覺得手裏握着的手機電池都開始發熱,終於又聽見西門美開口說話,她說:
“怎麼辦哥,卡卡還在手術室裏。還不到七個月孩子就取出來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就連卡卡如今都不知道是生是死這樣的事,你讓我該怎麼跟她說”
西門宇一驚,衝口就道:
“什麼現在就生了”
電話這頭的女子“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就像小時候任性耍賴那般,沒有一點忌諱
“不生不行”她說:“卡卡也不想生可是她昏迷了怎麼叫都不醒醫生說再不把孩子取出來,就肯定是一屍兩命我勸過她很多次要她放棄,可是卡卡就是要這個孩子怎麼辦,哥,我要怎麼開這個口”
西門宇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兩件事情就這麼趕到一起,巧合得讓他都想指着頭頂去罵老天
可是這種時候,沒有辦法也必須得想他是哥哥,在妹妹無助的情況下,必須得拿出一個決定來
然,這決定十分好笑。過了好半天,西門宇竟是說:
“我還是讓息過去吧對付喬季卡,還是息比較有辦法。”
雖然有些滑稽,但誰都知道,這是實情。在這種人人都亂的情況下,也就只有宇文息能讓一切安定下來。
“安哥拉那頭的搜索還在繼續麼”總算是稍微緩合了一下情緒,西門美這纔開口問:“還有人在找麼”
西門宇答:
“有百里家還有我們三人都派了手下去找。只要一天不見屍體,這個事情就不可以妄下定論。事情現在還要對外保密,我只是先告訴你一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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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美都無語了心理準備什麼心理準備提前接到死訊,等到確定了的那一天,就可以不用傷心或者少傷心一些嗎
“那兩個女人呢”她開口,道:“葉霜,還有被易哥哥抓起來的李美兒。都處理了麼在這節骨眼兒上,可千萬不要讓她們再出來惹事。”
“放心。”西門宇沉聲道:“李美兒被易弄到金三角去給那塔將軍做軍技去了至於那個葉霜,一直被關在美國,夜組人看的死死的,出都出不來”
“怎麼不把兩個人都送去”西門美氣得咬牙“關什麼關萬一跑出來再禍害卡卡怎麼辦”
電話那頭沉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半晌,才道:
“不是不處理,是還有話沒有套出來。我們一直都不知道葉霜到底爲什麼那麼着急讓卡卡恢復記憶,這事絕對不只是爭風喫醋那麼簡單。可是問也問了,嚴刑拷打也打了,那女人死也不開口,誰都沒辦法。先關着吧小美,我跟易還得繼續去查安哥拉那邊的事,如有必要,弄不好得親自過去一趟。你照顧好那邊,一旦有事,馬上打電話來”
他作勢就要收線,卻被西門美一聲叫住
“等等”女子急呼:“你上安哥拉幹什麼不許去讓
別人去就好他們找不到你去了就能找到嗎你跟易哥哥都不準去聽到沒有哥我告訴你,別以爲我是說笑,你今要是去了,明天我就隨後跟着你要不怕我死就去試試”
她都快急瘋了在那種戰火隨時隨地都會飛到城市中心的地方,百里夜尚且保不住性命,她絕對不認爲西門宇跟皇甫易兩人能平安無事
“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夜哥哥,不可以再讓你們出事了”西門美跌坐在手術室門外的走廊,地面冰涼涼,讓她的意識又清醒了幾分。“哥,我求你,不要去我好害怕卡卡已經快要嚇死我了,你們絕對不能再出一點事情我求你”
聲聲抽泣鑽進西門宇的心,這男人頭一次覺得還真有女人會把自己打動。而這麼個厲害的角色,竟然就是他那個刁蠻任性的妹妹。
他知道自己必須得答應,如果不應,這丫頭真的能買張飛機票隨後就跟着到了安哥拉。他不能爲了兄弟失去妹妹,也不能讓皇甫易也跟着去冒那個險。
“好”鄭重點頭,送去一聲承諾,“我不去我跟易都不去小美你答應我,要好好的。我最寶貝的妹妹,辛苦你了”
從上海到瀋陽,宇文息只用了兩個小時。他到時,喬季卡和孩子已經從手術室轉移到了重症監護病房。
危險期還沒過,西門美不能進到那裏面去探視,只能坐在那長長的走廊外面無聲地流淚。
她覺得自己活到二十四歲,從來都沒有哭得這麼兇過,從來都沒有試過流出這麼多的眼淚。但是現在,淚水像是壞掉的閘門,關都關不住。
宇文息從大廳的另一邊走過來,才一轉彎,就看到一個一頭紅髮的女孩坐在地上,正用雙膝把頭埋住。那露在外的雙肩不時地抖動着,很明顯,是在哭泣。
他心裏一軟,腳下的步子就急了些。待到西門美面前,還不等他開口叫人,那丫頭就已經尋聲望來。只一眼,而後便猛地起身,一頭就撲進他的懷裏
宇文息被她撲得往後退了兩步,就想把人推開看看她這是怎麼了。可推人的手纔剛放上她的雙臂,就覺得懷中女子竟是全身都在不停地哆嗦。
他心裏一緊,推人的動作就變成了把人抱在懷裏,然後輕聲開口,問她:
“小美,怎麼了”
西門美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終於看到自己的家長一樣,死死地摟着宇文息的脖子,就是不撒手。話也不說,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全身上下快要抖成一團,讓人看着十分揪心。
宇文息也不急,他知道這麼多事都堆積在一起,再堅強的人也會崩潰。更何況是西門美
這丫頭他從小看到大,雖然外表是一副大大咧咧瀟灑自在的模樣,但實際上卻是脆弱得不堪一擊。她只是從來沒有遇到過太嚴重的事,只是有一個太好、太優越的生存環境。所有的事情都有他們這四個人擋在前面,何時讓她受過半點委屈。
如今,她一個人陪着喬季卡住在瀋陽,照顧的不只是個孕婦,而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流產甚至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孕婦。而現在,百里夜又出了這樣的事別說是西門,就是他,都有點快要力不從心了。
懷裏一直哭泣的人總算是稍微平緩下來,宇文息也不催,就安靜地抱着她,然後輕輕去拍她的背。就像小時候這丫頭一撒嬌,他們幾個最習慣的哄勸一樣,呢喃地說:
“小美乖,不哭。”
她終於不哭了,終於是鬆開了宇文息的脖子。兩人再一對視,他這才發現,西門美的眼睛已經腫得只剩下一條細縫。
他急皺眉,張口就道:
“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西門美搖搖頭,也不回答,只是說:
“息哥哥你終於來了,終於有人陪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電話突然響起,我哥再來告訴我說夜哥哥的事情已經查明,是真的死了。我也怕醫生突然把重症監護病房的門推開,然後告訴我裏面那兩母子一個也沒有保住息哥哥你終於來了有你在,是不是我就再也不用怕”
宇文息輕輕點頭,然後擡起手,去幫她擦乾流了滿面的淚水,再道:
“是,息哥哥來了不管什麼事情,都有我在,小美,你不用擔心”
很奇怪地,他這麼一說,西門美就真的不怕了。就好像宇文息的話裏面帶着魔力,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怕他說地球是方的,她也會信
心緒一放鬆,倦乏一下就襲了上來。西門美平地晃了兩下,一陣眩暈差點兒沒讓她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