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意外
琴哥兒和韓峰的仗打了半個多月就結束了。
席雲芝原本以為這仗最起碼要打到臘月裡,已經在營地裡給前線的士兵們準備好了御寒的衣物,誰料這好消息便傳了回來。
九月中旬的時候,琴哥兒便領著得勝歸來的隊伍回到了鐵血城,可是本該與她一同回來的韓峰卻未見人影。
琴哥兒還未完全走到步覃面前,就跳下了馬背,對步覃跑著跪了下來,焦急的說:
「主帥,是我輕敵才害得韓峰受了重傷,您怎麼罰我都行,但還是先找軍醫救一救韓峰吧。」
步覃也早已得知韓峰手上的消息,將琴哥兒扶了起來,然後讓她先下去休息,自己則去了裝載韓峰的馬車旁,親自配合士兵們將重傷昏迷的韓峰抬了下來。
席雲芝聞訊趕來,看到的便是韓峰營帳中十位軍醫會診的場景,琴哥兒也不去休息,也不去換衣,就那樣焦急的在帳中亂轉,那神情別提多緊張了。
看見席雲芝走來,她愣了愣,然後就又將腦袋轉到一邊,繼續焦急踱步。
「怎麼樣了?」席雲芝走到步覃身旁問道。
步覃雙手抱胸,蹙眉道:「斷了三根肋骨,有箭傷。」
席雲芝看軍醫們圍著韓峰,知道自己就算著急也沒用,乾脆和步覃站在一起等待診斷結果,軍醫秦原帶頭走了出來,琴哥兒立刻迎了上去,焦急的問道:
「怎麼樣?」
秦原看了一眼步覃,步覃點頭,允許他在那裡匯報,只聽秦原說道:
「韓副將傷的很嚴重,主要是失血過多引起身體機能倒退,這幾天是關鍵。」
琴哥兒留下了悔恨的淚水:「如果我不是一意孤行,韓峰也不會代我出戰,我如果早些發現他,他也不會失血過多,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步覃讓秦原下去開藥,看了一眼悔恨的琴哥兒,沒有說話,韓峰已經受傷了,他現在就是再去責怪琴哥兒也於事無補,還是先把韓峰治好才是關鍵。
秦原說今晚必須有人留下徹夜守護,以防有突發情況,琴哥兒自告奮勇的提出留下,步覃見她身上也有傷,便勸說她回去休息,但琴哥兒卻堅定了主意,怎樣都不肯離開韓峰的營帳。
步覃還想說什麼,卻被席雲芝拉出了帳,席雲芝對步覃搖頭輕聲道:
「你就讓琴哥兒留下吧,看樣子韓峰受傷與她有關,她內心愧疚也是有的。」
步覃又看了一眼帳內,這才牽著席雲芝離開了營帳。
…………
這回出戰的一位副將帶回來一個情報,他說,這回的仗之所以能贏,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山西總兵陳寧暗地出兵相助。
這個消息對步家軍來說,喜憂參半,因為不明白陳寧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從前步覃跟陳寧並無交情,他會出手相助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當即便派出暗衛去調查陳寧這個人,以及他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韓峰的傷勢很嚴重,一直昏迷了七天七夜沒有醒來,琴哥兒也就在他身邊守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給他餵水換藥。魯恆和張果他們前來勸了好多回,都不能將琴哥兒勸回去歇息片刻。
第八天的時候,韓峰終於第一次睜開了眼睛,琴哥兒興奮的從牀邊站起,誰知道,站的太猛,她頭暈目眩,整個人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用毅力支撐了這麼長時間,基本上已經是她體力的極限了。
琴哥兒被抬下去休息,秦原則接替她留下來照顧有些好轉的韓峰。
席雲芝煲了一鍋烏雞湯親自給琴哥兒送來了帳裡,正巧看見她和伺候的丫鬟鬧脾氣,要下牀去看韓峰。
見席雲芝走進來,琴哥兒這才不自然的低下了頭,席雲芝讓伺候的婢女先下去,親自將烏雞湯放在牀邊的櫃子上,坐到琴哥兒牀邊,想要探一探她的額頭是否還有熱度。
琴哥兒卻戒備十足的往後退了退,席雲芝沒有探到,也不覺尷尬,依舊溫和的對她說道:
「我讓劉媽給你燉了一鍋烏雞湯,你趁熱吃點吧。」
說著不管琴哥兒願不願意,席雲芝便替她盛了一碗,送到她手上,見她僵著不動,她又將勺子送到她的手指間,這才說道:
「你若不吃,可是要我餵你?」
席雲芝說著,便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嚇得琴哥兒趕忙自己吃了起來,呼嚕呼嚕大口喝著湯,卻因為湯太燙了,好幾次她都是拼了命忍耐著嚥了下去。
席雲芝見她這般,實在看不過眼,將湯碗搶了過來,用勺子在湯裡輕輕攪拌,輕輕吹風,一邊埋怨的看了一眼她說道:
「你這喝法,就是鐵打的喉嚨也受不了。別忘了,你只是女漢子,可不是鐵漢子。」
琴哥兒見席雲芝對她這般溫柔,不覺面上尷尬,低著頭不說話,席雲芝將吹涼的湯又遞回她手中,叮囑道:「噥,慢慢喝,這一鍋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琴哥兒雖然不說話,但動作明顯緩和了下來,席雲芝見狀,又開口說道:
「這回的事兒,我也聽說了,也不能完全怪你,你無須將所有罪責都往你自己身上攬。」
聽席雲芝提起這回的事情,琴哥兒停下了喝湯的動作,盯著稠黃鮮美湯汁,幽幽的說道:
「怪我,如果我不是那樣急功近利,韓峰根本不會中了敵人的埋伏。是我太想證明自己了,是我害了他。」
席雲芝見她目光中露出真摯的哀傷,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定不好受,便拍了拍她的膝蓋,安慰道:
「你想證明自己沒有錯,但也用不著把自己逼得太累,步帥的死是承載了蕭氏皇朝對步家軍幾十年來的忌憚,並不是因為你和步覃的婚事沒有落實,你懂嗎?步帥是被蕭絡毒死的,並不是你害死的。這回韓峰受傷,說白了,也是因為你們的共同決策,如果韓峰真的不贊同你的觀點,他根本不會去執行,就是因為他的心裡對你這個決策也是認同的,所以才會去做。」
「……」
琴哥兒看著湯汁表面浮著的一層晶瑩剔透的油花,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席雲芝見她這樣,覺得她有些可憐,一副如果她再繼續說下去,她就要哭出來的委屈神情。
席雲芝從她的牀邊站了起來,在她頭頂摸了兩下,這才說道:
「你知道嗎?步帥之所以想讓你嫁給步覃,是因為他覺得這個世上沒有其他男人能夠鎮得住你,可是,婚姻這種事情,並不是鎮得住就行的,這件事需要很大的勇氣,和不斷磨合感情歷程,如果單用武力來控制,那顯然是不行的。」
琴哥兒深吸一口氣,像是困頓的精神找到了突破口,只見她突然仰起頭來,故作驕傲的對席雲芝說道:
「我以為你怎會這樣好心來安慰我。原來不過是怕我再去纏著覃哥,怎麼,你怕了,怕我搶了你主帥夫人的位置?」
面對琴哥兒這般尖銳的問題,席雲芝淡定從容的笑了,站在腳踏上居高臨下看著琴哥兒,揚起了篤定的微笑:
「你的心裡肯定清楚,我的位置,就算再給你十年,二十年,你也是搶不去的。我跟你說這些的原因,不是因為怕,而是覺得你很可憐,希望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不要沉浸在一些無謂的想像之中,從而錯過了最該相守的人罷了。」
「……」
琴哥兒聽了席雲芝的話,心口間像是有一股氣想要衝出來,可是卻在看到席雲芝秀美絕倫的臉上那抹雲淡風輕的微笑時,徹底瓦解。
席雲芝見她不說話,便又把她手裡的碗收了,然後又用一只乾淨的碗從瓦罐裡重新盛了一碗無骨雞湯放到她手裡,微笑著說道:
「湯很燙,慢些喝。」
「……」
琴哥兒在那一瞬間終於明白了席雲芝這個女人的精神強大,絕不是她這種天真的人可以擊敗的,這個女人有著自己堅定的信念,精神強大到根本無懼外界所有的風雨,萬念執著的守護著屬於她內心的淨土,不容任何人親犯與澱污,任何時候,都冷靜的叫人害怕。
…………
十月初六,趙逸和如意如月的婚禮照常舉行。
韓峰是趙逸的好哥兒們,傷勢還未痊癒,卻依舊拄著枴杖前來參加。
婚禮由魯平主持,證婚人當仁不讓是席雲芝和步覃,婚禮舉辦地點則是在主帥府中。
新人拜過了天地,兩位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官則被眾人拉下繼續喝酒,軍營裡除了打仗時,大家都是生死兄弟,也難得在營地裡有場喜慶的婚事,大家一時高興的忘了形,酒喝多了,在主帥院子裡又唱又跳又叫。
步覃知道這天是也是難得,便下令大家可以放開肚皮喝,放手對新郎官兒鬧騰,趙逸應對的苦不堪言,大夥兒卻樂得前仰後翻。
趙逸被十幾個將領簇擁著往新房走去,他們說不能光鬧新郎官兒,新娘子也要鬧一鬧才算圓滿。
韓峰拄著枴杖,既不能給兄弟擋酒,又不能隨兄弟去鬧,跟小安坐在一起乖乖的吃飯吃菜,還不及小安隨時可以下地跑跳的自由,正有些苦悶,卻見旁邊突然伸出一只手來,手上端著一只小杯,韓峰轉頭一看,只見雙頰有些酡紅的琴哥兒正醉眼朦朧的看著他,啥也不說,就把酒杯送到他面前。
韓峰正在吃肉,見狀不明所以,以為琴哥兒找錯人了,便也沒敢接酒杯,就那麼看著她不說話。
張果從琴哥兒背後竄出來,一把抱住她,說道:
「琴哥兒你喝醉了,韓峰正傷著呢,不能喝酒。你還是跟我們去喝吧。」
張果喜歡琴哥兒是整座軍營都知道的事情,別聽他的話說的像是冠冕堂皇,其實口氣酸著呢,就是不想琴哥兒跟韓峰待在一起,說什麼也要把人給帶回去。
可是琴哥兒是誰,她做事又豈是張果能夠阻攔的,當場便將張果來了個過肩摔,然後又執著的重新倒了一杯酒遞到韓峰面前,酒氣熏天的說道:
「韓峰,要把我當兄弟,就喝了它。」
韓峰有些為難的看著她,不知道這姑娘今兒發什麼神經。
步覃在一旁看見了,正要上前勸阻,卻被席雲芝拉住了胳膊,只見席雲芝不動聲色的對步覃搖了搖頭,步覃這才停下了腳步,決定再觀望觀望。
琴哥兒見韓峰始終不接杯子,當即怒了,一腳踩在韓峰旁的空位上,匪氣十足的將杯子重重放在了韓峰面前,說道:
「今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韓峰看著琴哥兒眨巴兩下眼睛,這才嚥著口水,拿起了酒杯,卻是不喝,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又哪裡惹了這尊女閻王,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這酒可怎麼喝呀。
「琴哥兒,若我韓峰哪裡有得罪的地方,你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這酒我便幹下了,所有恩怨,一筆勾銷,可好?」
韓峰畢竟也是經歷良多的,這種場面自問還撐的住,對琴哥兒說的那番話,在情在理,又不失風度,恰到好處的表現了自己的沉穩和大氣。
在琴哥兒刀鋒般的注視下,一口將酒飲盡,含在嘴裡對琴哥兒比了比空了的酒杯,然後才將烈酒嚥了下去。
琴哥兒看著韓峰的一舉一動,突然像是著魔了般,突然俯下身子,捧住韓峰的臉就貼上了他的嘴……
現場鴉雀無聲,韓峰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了,受驚過度,身子不自主往後仰去,因為行動不便,根本不能做到像從前那樣身手敏捷,而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將捧著他臉的琴哥兒也一同拉倒在地。
韓峰驟然呼吸到了新鮮空氣,正要反抗,卻見琴哥兒一抹嘴唇,燒紅了眸子,一不做二不休的就按住了韓峰欲起來反抗的雙臂,整個人如壁虎貼著牆壁般,把韓峰困得死死的,不顧對方嗚嗚抗拒,兀自強吻起來。
看到這一幕的人們全都驚呆了,就連步覃也被嚇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指著他們倆久久不能說話。
席雲芝則像是不知道被誰點了笑穴般,捧著肚子笑個不停。
張果和魯恆合力將琴哥兒從韓峰身上扒下來的時候,琴哥兒還是一臉的醉意,踢踏著腳,對韓峰喊道:
「老子愛上你了,老子要娶你!趕快給老子回去洗趕緊了,老子晚上就去找你睡覺!放開我,你們放開我,老子要跟他去親熱親熱,給我放開……放開……」
一場好好的婚宴現場,被這場額外的加戲鬧得簡直可以用『沸騰』兩個字來形容了。
韓峰躺在地上,也沒人上前拉他一把,欲哭無淚的看著滿天星光,得,他這真可謂是一戰成名了,半生不鳴,一鳴驚人的典範!
竟然被一個女人給……強……吻了?
…………
步覃晚上看著看著書,竟然還能笑出來。
席雲芝抬眼看了看他,也不禁勾起了嘴角,步覃放下書本,笑個不停,來到席雲芝的軟榻旁半躺而下,一邊吃著水果一邊問道:
「誒,你說他們倆是什麼時候搭上的?」
席雲芝一邊刺繡一邊橫了他一眼:「什麼叫搭呀,夫君的用詞可真不好聽。我倒覺得這是琴哥兒想通了,誰才是她應該把握一生的良人。」
步覃將水果核吐了出來,還是有些不懂:「你說他們不就打一回仗嗎?從前也不見她對韓峰有意思,這……」
席雲芝將最後一針收尾,將線咬斷之後,對他說道:「這就是緣分所謂的時機了。從前他們雖然認識,但是卻並無深刻交集,琴哥兒不知道原來在緊急關頭,韓峰竟是這般靠得住的,一時芳心暗動也是常理。」
步覃聽了席雲芝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遂抓著她的手在唇邊輕吻幾下後,說道:
「不錯,就算是再有緣的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還是取決於一個時機問題。就好像我和你……我若不是被貶洛陽,又怎會遇見你?」
席雲芝反握住步覃的手:「是啊,若不是你被貶去洛陽守陵,你這身份,又豈是我可以高攀的,怕是連給你將軍府燒火,你還嫌我不夠機靈呢。」
「……」
步覃想起剛娶席雲芝那會兒,她面黃肌瘦,身上無半點顏色,當真是狼狽的很,當時他也確實腹誹過她的模樣,沒想到,竟差點錯過這樣一個女子。
將席雲芝摟入懷中,輕輕的撫著她的後背:「你剛嫁進來的那幾天,我連想死的心都有,臉上沒有二兩肉,脖子絆著三根筋,身子全是骨頭,抱著都嫌咯手……」
席雲芝從他懷中探出腦袋,戳著他的胸膛,嘟嘴道:「有這麼誇張嗎?」斂眸一想,席雲芝突然也笑了:「好像是呢。那時候我在席家一天只吃一頓飯,每天從早到晚都在做事,根本沒時間打理自己,倒讓夫君受驚了。」
聽席雲芝提起婚前的事,步覃不禁將她摟的更緊,兩人貼面好一會兒後,他才又用沉穩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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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你是我的劫,沒想到,你卻是我的命。」
「……」席雲芝乍聽步覃說這種動人的情話,不覺濕潤了眼眶,雙手纏過他的腰肢,將頭埋進他的胸膛,悶悶的說道:
「我也是。不過,我一開始就覺得,你是我命,窮極一生,不管多難,我都要粘著你,絕不放手的命。」
兩人相擁在一起,恩愛纏綿,此時無聲勝有聲。
…………
韓峰和琴哥兒的事跡儼然蓋過了趙逸齊人之福的艷羨,風頭一時無兩。
琴哥兒醉酒第二日醒來,發現整個軍營看她的眼光都變了,她捧著腦袋回想了一番昨日趙逸婚宴上的情形,只覺得五雷轟頂,炸的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情!簡直禽獸!禽獸不如哇!
這讓韓峰以後怎麼看她,這讓步覃以後怎麼看她,這讓她的假想情敵席雲芝今後該怎麼看她?
她竟然還說了那些話——我要娶你!
她對韓峰那樣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說了那樣的話……這不是作死是什麼?難得跟韓峰用生命建立起來的革命情誼,就這樣被她的奔放徹底打散了!
怎麼辦,怎麼辦?
琴哥兒在營帳裡左轉右轉,最終終於下了一個決定,這件事的確是她做錯了,所以她必須承擔後果。
她要道歉,她要去跟韓峰道歉,就算他想把她千刀萬剮,她也要去道歉!
用行軍帽遮住了臉,琴哥兒特意挑了一條僻靜的小路,往韓峰的營帳走去,沒想到卻還是被認了出來,一隊巡邏的士兵看見她打招呼道:
「步總領,你去韓副將那裡呀?」
「呃……不,不是……我去……」
「哎呀,你就別不好意思了,我們都知道的,韓副將剛才出去了一趟,現在肯定回去了,你趕緊去找他啊。」
「……我,不是的……我去尿尿!」
琴哥兒被一群熱情的士兵說的面紅耳赤,最後不得已用了尿遁這個方法,卻也難掩身後士兵們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璦昧目光盯著她。
天啊,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老天爺要這樣對她啊!
行軍帽徹底蓋在臉上,琴哥兒順路摸回了自己的營帳,還未進門,就一頭撞到了一個人,行軍帽掉了下來,她一臉暴脾氣:
「誰啊!走路不長眼睛嗎?」
「是我。」
熟悉的男聲讓撅著屁股正在撿帽子的琴哥兒徹底僵住了,維持那個撿東西的造型,她轉身一看,只見韓峰拄著枴杖,一臉尷尬的看著她。
腳上像是裝了一副彈簧,琴哥兒警戒十足的彈了起來,原想用怒火來掩蓋內裡的心虛,可是在看見韓峰那雙沉穩的雙眸時卻又意外的掩下了火氣,低下頭,用小綿羊般的聲音說道:
「是你呀。」
韓峰輕咳兩聲,許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只見他走到琴哥兒面前,將一只玉珮交到了她的手上,說道:
「只是昨兒掉我衣服上的,料想是你的,就給你送了過來。」
琴哥兒一摸衣襟,她爹送給她的那塊玉珮果然掉了,沒想到竟被他給撿到,想起這玉珮的預言,琴哥兒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般,心跳激烈,面紅耳赤,韓峰與她相比,也好不了多少,兩人間尷尬的氣氛像是能夾死一只飛過的鴻雁。
良久後,韓峰才又輕咳一聲,對一直低頭不語的琴哥兒點頭致意道:
「那……韓某就先告辭了。」
琴哥兒紅著臉,像個小女生般微微點了點頭,對韓峰說了一句:「好,你慢走。」
「……」
這句話一出,韓峰倒覺得還好,卻是把琴哥兒自己給雷的半死,若是半年前有誰跟她說,她在面對一個男人會發出這種類似小貓叫的聲音,她一定一掌將對方拍死在牆上,讓人扣都扣不下來,可是,如今這事兒確是發生了……
看著韓峰離去的背影,琴哥兒的心怎麼都不能平靜下來,看著手中的玉珮,扭捏的一跺腳,這才掀簾子入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