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帝授命,五皇子玄天琰激動領命。多少年了,他的父皇終於肯原諒他;多少年了,對於那個人,今日,終於也能徹底的放下。
喜帕下面,粉黛也在欣慰地笑着,天武帝的授命她替玄天琰開心,卻再也沒有了從前那般想法,只希望玄天琰能好好地幫襯六皇子治理天下,保大順百姓未來幾十年的安定安穩安康和安康,也寬她二姐姐的心,讓她二姐姐能夠放心地跟着九皇子,去過她真正想要過的生活。
大婚禮成,新人送入洞房,外院兒的喜宴十分熱鬧。玄天琰在外待客,鳳羽珩則到了新房裏陪着粉黛說話,也幫着下人將這丫頭的妝面好好修飾過。
她是過來人,又是新娘的姐姐,有些話只有她纔好對這丫頭說。於是,鳳羽珩耳提面命,將成親之後男女之間的事講給她聽,聽得粉黛面紅耳赤。
但再不好意思,粉黛依然很認真地聽着,並一一記下,心中揣着緊張忐忑,卻也對新婚之夜充滿了期待。
鳳羽珩告訴她:“你將將十六虛歲,這並不是生孩子的最好年齡,如果可以,姐姐希望你能十八歲以後再考慮生子,這樣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只是……”她輕嘆,“只怕男人等不得。百年好合和早生貴子通常都是連在一起的,只怕眼下人人都巴望着你儘早爲黎王府開枝散葉,卻從來都沒有人考慮到,女子過早生產,對身體的傷害很大。其實十八歲都還太早,但若要你過了二十再生,怕是就成了這大順朝的異類了,誰都不會理解的。”
粉黛也不懂,她說:“女子一般不都是及笄出嫁,然後就生子嗎?會對身體有什麼傷害?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呀?”
“所以大家都很容易衰老。”她告訴粉黛,“女子過早成婚、生子,不但會容易衰老,生下來的孩子疾病發生的機率也極高。所以你看,百草堂在婦科千金這方面的病人總是最多,我們所聽說的難產、夭折也特別多。只是人們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爲什麼,我來告訴你,那是因爲你本身就正處在長身體的階段,你的生長髮育尚且沒有完成,在這個時候生孩子,就相當於把原本沒有完成的事突然打斷,讓你自己的身體強行的停止生長然後還要去孕育另外一個生命,這不但風險極高,也很難爲腹中胎兒提供最好的生長環境和營養。”
粉黛還不是及懂,但她知道二姐姐說什麼都是對的,於是決定堅決執行十八歲以後再生孩子這一準則,她對鳳羽珩說:“二姐姐放心,我一定十八歲以後再生孩子,玄天琰你不用擔心,他都聽我的。”
鳳羽珩失笑,“事是好事,但我還是要提醒你,改改自己的性子,往後不管有什麼事,兩個人都要商量着來。還有,關起門來你們是夫妻,你如何任性他都寵着你。可是出了房門,他是皇子,是王爺,如今又被父皇許了輔國之臣,所以,你得給足他顏面,遇到大事,還是要聽他的,知道嗎?”
粉黛點頭,“二姐姐,我都記住了。你放心吧!我在外一定都聽他的話,皇上交給他那麼重要的差事,我可不能再讓他跟着家裏分心,他往後只要一心輔國,黎王府我會管得好好的。”她說到這兒,不由得笑了起來,“以前我在家裏的時候,總想着爭個嫡女,甚至還想過如果有一天我能管起家裏中饋,那該是多風光的事啊!可惜,鳳府我沒管着,不過現在卻有一座王府交給我管了,你說這算不算心願達成?”她笑得燦爛,就像個孩子。
鳳羽珩感嘆,可不真就是個孩子麼!十六歲啊!上初中的年紀。
“還有。”鳳羽珩覺得自己簡直囉嗦得像個老媽子,“可不能再一口一個皇上的叫了,從現在起,你得跟我一樣,要叫父皇。你是皇家的媳婦兒了,明日一早就要進宮去給父皇和母后跪頭奉茶,要接受父皇母后的教誨。你是正妃,你的名字要入玄家族譜,從今往後,你是玄鳳氏。”
粉黛又緊張又激動,她抓着鳳羽珩的手,還有些不太敢相信似的問:“真的嗎?我也要跟皇上叫父皇了?天哪!我好緊張怎麼辦?二姐姐你能不能陪着我一起去?”
鳳羽珩笑她:“以前不是挺大膽的?現在怎麼了?放心吧,沒有什麼可怕的,父皇母后都是很慈祥的人,既然他們沒有阻止五殿下迎娶你,那就說明同意並贊成這樁婚事。還有,以後不能什麼事都讓姐姐陪着,你真正要依靠的人,是五殿下。”
粉黛吐吐舌頭,“我知道啦!不過二姐姐,以後咱們再見面,你說我跟九殿下是叫姐夫啊,還是等着他跟我叫嫂子啊?”
鳳羽珩扶額,這真是一個頭疼的問題,“五殿下老牛喫嫩草,你嫁之前我怎麼忽略了這一點呢?要不……二姐姐把你領回去吧!”
兩姐妹笑作一團,都覺得以後見面時相互之間的稱呼是個很搞笑的事。說說笑笑了一有陣,鳳羽珩才又拉着她說:“除去明日進宮給父皇母后奉茶,你還有個三日回門呢!就回郡主府吧,以後那裏就是你的孃家,我在家裏等着你。”
粉黛用力點頭,她好高興,那座郡主府以前進都進不得,現在是她的孃家了,以後可以常回去住了,真好。“玄天琰要是欺負我,我就回郡主府去。”說完,神情忽然就黯淡下來,她看着鳳羽珩,好半天,終於把心裏的話問了出來:“二姐姐,你是不是有離開京都的要算?我聽玄天琰說過,九殿下不想要皇位,所以現在纔是六殿下監國。本來,皇上……不對,父皇,本來父皇是想要把皇位傳給九殿下的。”
鳳羽珩笑笑,對皇位一事沒有表態,她只是告訴粉黛:“是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本來早就要走,但是九殿下說了,他是玄家的兒子,肩上有對這個家國天下卸不去的責任。所以,他不能什麼都不管不顧地就離開,他得讓天下太平,讓民心安定,做完這些,我們才走得安心。”
“那你要去哪裏呢?走了以後我們還能再見面嗎?”她面上盡是不捨,好不容易鳳家的孩子又走在一起了,好不容易她能被二姐姐握着手語重心長地說話了,好不容易,所有一切她想要的也都有了,生活在朝着一個最美好的方向去發展,可是在這時,她的二姐姐卻說要離開……鳳粉黛低下頭,“姐姐,我捨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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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咱們總還能再見面的。不管我走到哪,你們都是我的妹妹,我心裏都是記着的。郡主府不是還在麼,我在府裏給你和想容都留了院子,你們可得記得常回家去看看,那一院子的花草景緻可就交給你們打理了,萬不要讓那座府邸荒涼了去,我喜歡熱熱鬧鬧的。”
粉黛含淚點頭,“二姐姐放心,我左右就在京城,會經常過去的。只是以後你走了,三姐姐怕也是要回濟安郡的,這偌大京城,就又剩下了我一個人……”
“讓你三姐在濟安郡給你也置辦個宅子,建個黎王府的分府啊!你們若有閒下來時,就過去住住,當散心。”話是這麼說,可馬上也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五哥輔國,想來也沒什麼工夫。”
兩人說起感傷的話題,氣氛瞬間就沉了下來。半晌,鳳羽珩悠悠開口,輕輕地說:“分別總是難免,但心是在一塊兒的,那就一輩子都不會散。”
這場喜宴一直持續到夜裏子時,玄天琰一點都不意外地被人給灌醉了,張羅着鬧洞房的年輕人一看他醉成了這個樣子,想着八成也什麼都沒得做,這洞房自然是鬧不成的,於是遺憾而歸。
卻不知,表面上酩酊大醉的五皇子,一進了洞房立刻精神抖擻,就跟這一整天的酒都沒喝一樣,除去一身難掩的酒氣之外,看起來可是一點醉意都沒有。
粉黛坐在喜牀上,頭上的帕子還蓋着,隔着喜帕就聞着陣陣的酒氣,不由得皺起眉來。習慣性地就想要說你怎麼喝成這樣?可又馬上想起鳳羽珩對她說過的那些話,想起自己嫁作爲婦,再不是未出閣的小姑娘,有些任性要改改,有些脾氣要收收,這個人,已經是她的夫君了。
於是,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轉而換成:“桌上那只琺琅茶壺裏有茶,你先喝一點。二姐姐還留了醒酒的藥,也擱在桌上,那只白玉茶壺裏是清水,你用清水吃藥,切不可再飲茶了。酒大傷身,喫完藥再喫兩口點心壓一壓纔是最好。”
話說完,卻沒得到任何迴應。她仔細聽聽,也沒聽到有茶壺杯子的響動,只聞得有淺淺腳步聲一步一步往自己身前走來。步伐穩重,並不覺凌亂,完全不似酒醉之人應有之態。
正納悶呢,隔着喜帕,一只溫暖的手掌輕輕撫上她的面頰,熟悉的聲音響起,輕笑着說:“有解酒的藥,怎的幾個丫頭昨夜還能醉成那個樣子?”
說完,粉黛只覺眼前一亮,是喜帕被人掀了開。她看到玄天琰一身大紅喜袍笑得晃眼般俊朗,這才意識到,玄家的兒朗哪一個不是天之驕子?哪一個不是承襲了天武帝的好相貌啊!最好的夫君就在眼前,她經兜轉經年,只往別處望。
“想什麼呢?”他欺壓上來,一下就將新娘撲倒在牀榻上。
粉黛只覺下頭有花生桂圓什麼的隔得腰疼,卻不知,這點疼算什麼啊!很快的,便是巨浪頻襲,疼得她大叫:“我後悔了,我爲什麼要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