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淮站在黑暗中,雙目看着鳳燁,眼底流露出一抹心疼,殿下爲這皇位籌謀多年,原以爲勢在必得,卻沒曾想,到如今,失去了很多,母妃,外祖,還有未曾出世的孩子,一個一個離去,若放棄,實屬不易。
他心頭動容,雙膝跪地,道,“殿下,卑職願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鳳燁看向跪在身側的暗衛,道,“若本王需要自己的屬下做好隨時赴死的準備,那本王真算不得一個好主子,一個好的主子,必會讓屬下看到希望。印淮,本王讓你感到不安了。”
“殿下……”印淮眼底發熱,卻不知說什麼好。
“你追隨本王多年,以前從未這樣,看來……你對本王也不是很有信心了,是嗎?”鳳燁問道。
“卑職該死,卑職……”印淮擡起頭來,道,“卑職永遠都不會忘記,當殿下走到卑職面前那一刻的情景,若不是殿下,卑職的人生便如爛泥,因爲有了殿下,卑職第一次感覺自己是一個人,第一次感覺到被當做人來對待,所以,卑職無論如何,都會追隨您的。”
鳳燁道,“你起來吧。”
他目光看向這蕭瑟冷宮,腦海中閃過一幕幕過去的景象。
剛纔文嬤嬤派來的人說,她一進壽寧殿,皇祖母就命人將宮殿大門關上了,而皇后在榮元殿陪伴父皇,鳳雲崢則出宮了,也就是說,她現在需一個人面對皇祖母的刁難。
他袖中拳頭慢慢握緊,手指用力地戳入掌心,臉上的表情卻更加的冷淡。
*
明安王府。
鳳雲崢將一罈酒放下,對鳳訣道,“我擔心你在府中覺得無聊,便拿來了一罈好酒與你對飲。”
最近,明安王對外稱身體感染風寒,稍有不適,謝絕會客,在府中休息。
董慎則在加緊研製眼睛復明的藥,只是此事艱難,非一朝一夕能成,
鳳訣坐在椅子上,一襲淡藍色錦袍裹身,頭上的白玉冠散發着瑩瑩光澤,映襯着這張眉目如畫的臉更顯俊美,尊貴。
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沒有焦點,不知看向何處,讓鳳雲崢心頭有些沉重的是,他眼睛的顏色比先前更淺了一些,,這麼下去的話,別人很快就會發現他的眼睛有問題。
若此事傳出,當對鳳訣大大地不利。
鳳訣看不到,自然無法感受到鳳雲崢臉上的表情,他臉上露出笑意,道,“遠遠地便聞到了一股酒香,還以爲四九知道我饞了拿了酒來,沒想到是九王兄。”
“那便喝上兩杯吧,哈哈。”鳳雲崢爽朗大笑,將心中的不安隱去。
“好,弟弟奉陪。”鳳訣起身,伸出手摸索着往前,鳳雲崢原想伸手攙扶,但最終還是匆匆收了回來,靜靜地在桌子前坐好。
鳳雲崢在他對面坐下,四九領着丫鬟送來了一些下酒菜。
“好酒!”鳳訣端起酒杯飲了一口,讚歎道。
“近日,寧德山莊那邊傳來了消息,令月兒也寫了信派人送過來,她與皇姑姑相處融洽,皇姑姑很喜歡她,她字裏行間倒是透出一種快樂。”鳳雲崢喝着酒便提起了連令月。
鳳訣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頓,手指不由地收緊,握着酒杯。
“連家如今已經倒了,雖有恆親王府給她撐腰,但始終是姐姐姐夫的家,外人看來總有名不正言不順之意,你姐姐的意思的,皇姑膝下無兒無女,倘若她能收令月爲義女,那到時候你與她的婚事,便無人會反對了,皇祖母和父皇也不會說不的。”鳳雲崢說道。
“只可惜……”鳳訣臉上一抹失意,道,“我這雙目失明之人,離不開三丈遠,下半生都需要人照顧,別說給她一生一世的承諾,便是照顧她的能力也沒有的。”
“十一皇弟……”鳳雲崢放下酒杯,握住鳳訣的手,道,“不要灰心,要相信董慎,而且令月的來信中言辭間也透露出對你的關切,只是姑娘家家,不好意思說的太明白了。”
“原想着,她陪皇姑姑去了寧德山莊,我也可以藉着探望皇姑姑的機會去看她,可如今,我倒害怕她見到我什麼都看不見的樣子,她會很難過,而她若難過,我心裏更加不好受的。”鳳訣想到令月看到他雙目失明時的樣子,便於心不忍了。
*
壽寧殿內。
文嬤嬤將滾燙的熱茶往連似月手上一放,頓時一股熱燙的感覺襲來。
但是,連似月卻雙手端起這茶,眼底一冷,毫不猶豫地薑茶往文嬤嬤的臉上潑了過去,頓時,文嬤嬤嘴裏發出一陣慘叫聲,整個人倒在地上,捂着臉打滾,“太后,太后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奴婢的臉……”
只見,這文嬤嬤的臉被開水燙的通紅,有幾處還冒出了水泡,眼睛都睜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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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幾個奴才沒想到恆親王妃竟然會這麼做,頓時嚇得後退兩步,誰也不敢靠前了。
只有文嬤嬤疼地在地上打滾,寧雪則早已經嚇得癱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了,怯怯地看了連似月一眼,心想道:王妃到底想幹什麼?當初她在長春宮曾交代過要她靜靜地等着,她不敢違逆,可等了兩天卻等來了八殿下!
寧雪伸手,摸了摸發間的頭飾……現在到底該怎麼辦纔好?
“疼死奴才了,疼死奴才了,太后娘娘,你要爲奴才做主啊!”文嬤嬤趴跪在地上,手緊緊捂着臉,大聲地哭叫着。
“你!”太后猛地站了起來,“放肆!你竟敢當着哀家的面潑哀家的奴才,你太不把哀家放在眼裏了!”
她萬萬沒想到,這連似月的膽子竟然這麼大,當面地忤逆她,這更加讓她下定了要狠狠懲戒她一番的決心。
“小路子,小海子,將這忤逆犯上的連似月給哀家按在地上,重則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這足以要去一個人半條命!太后這責罰很重了。
“太后娘娘!”連似月上前一步,道,“似月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接受如此重罰,單憑這奴才的幾句話?無憑無據地,傳出去,無人能信服啊!”
“哼。”太后冷哼一聲,威嚴地道,“你用開水潑了哀家的心腹奴才,哀家豈能容你放肆!來人!杖責五十!”
“是,太后!”兩名太監上前,拉扯着連似月往寢殿外走去。
*
御花園這邊。
青黛和泰嬤嬤準備帶着乳孃一起回長春宮去,這時候,那宮女香芹走了過來,將一包藥粉給了泰嬤嬤,道,“這是王妃讓我送過來的,說剛纔不小心將小郡王和小郡主要喫的藥粉拿走了。”
泰嬤嬤看了眼這藥包,這不是小郡王和小郡主的呀。
“好的,謝謝您了。”而青黛則趕快拿過了藥粉,說道。
“藥已經送到,那我就先走了。”香芹拂了拂身,道。
待香芹一走,青黛立即壓低聲音,道,“乳孃,你們抱着小郡王和小郡主回去,嬤嬤你速去榮元殿,想辦法見到皇后娘娘,我去找找冷眉!讓她去找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