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的連詩雅一聽連似月留下來照顧她,頓時又像是瘋了似的尖叫起來:
“鬼,她是鬼,她是鬼啊,救救我,父親,救救我,不要……”
她又踢又打,真的彷彿鬼上身了一般,任幾個奴才按着都按不住她。
“拿針來!”連似月見狀,命令道。
“是。”不一會青黛便匆匆拿來了一根繡花針,連似月幾步走到連詩雅的面前——
“你要幹什麼?”連詩雅心裏一個瑟縮,瞪眼看着她。
她一把利落地抓過連詩雅的中指,拿針猛地在上頭一次,只聽見連詩雅尖叫一聲,疼的手往回一縮,指尖上便冒出鮮紅的血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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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緊接着,她伸手用力一扯,扯下連詩雅兩根頭髮,再用頭髮纏住針扎的地方,打了個死結。
“月兒,你這是幹什麼?”連延慶問道。
“父親,這是民間流傳的一種驅邪的方法,我上次聽人說的。妹妹中邪這麼嚴重,莫安師太沒來之前只能先這麼控制住了,若還不行,那就只有殺一只雞,將雞血淋在她的頭上了。”連似月十分認真地解釋。
“大小姐這種驅邪的方式,在我們南方老家那邊也是流行的。”宋嬤嬤在一旁說道。
“那就先這樣辦,泰嬤嬤,你們再去準備一只雞吧!”連母皺緊了眉頭,心口像是被壓着一塊巨石,很不舒服。
“是。”
突然被這麼狠紮了一針,連詩雅疼的鑽心,但是又只能忍着,不能發脾氣,然後慢慢安靜下來,其他人便都離開了。
連詩雅直挺挺地躺在牀上,被扎的手指還在隱隱作痛,她瞪着一雙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連似月,彷彿要將她喫掉一般。
而連似月坐在她的榻前守候着,靜靜地回看着她,嘴角噙着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連詩雅最厭惡的就是她這個表情,一副運籌帷幄,高高在上,睥睨衆生的樣子,讓她恨不得撲上前撕破她的臉皮。
“三妹,你彆着急,莫安師太很快就要到了,她會幫你捉鬼驅邪,到時候你就平安無事了。”連似月輕聲地安撫道。
“捉鬼,捉鬼,要捉出一個大鬼!”連詩雅嘴裏繼續喃喃地不停說道,纖纖十指則緊緊地抓緊了身下的牀單,但是再也沒有大聲喊過了。
她原本還想鬧一鬧,讓人將蕭姨娘叫到清泉院來,可現在連似月守在這裏,外面又有一只待宰的雞等着她,她便也只能安安靜靜地躺着不動了。
連似月見她此番居然如此沉得住氣,心中冷笑道,人吶,果然是要身處逆境纔會變得聰明一些,饒是連詩雅都學會“忍辱負重”了——
看來這一回,必有重頭戲在等着她了。
連詩雅突然中邪見鬼,裝瘋賣傻,她們到底在幹什麼?爲什麼甄嬤嬤提議找莫安師太呢?
莫安師太,莫安師太……
連似月在心中反覆地銀着這個名字,這人彷彿是個很有名的人,而她的記憶中,這個師太與蕭姨娘並無交集,爲何甄嬤嬤特意說要請莫安師太前來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連似月臉上的神情始終緊繃着。
*
西院。
蕭姨娘站在門口,臉上神情緊張,來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過了一會,便見一個嬤嬤快步走了來。
蕭姨娘心頭一顫,快步迎了上去,緊聲問道,“董嬤嬤,怎麼樣了?”
“三小姐成功了,人人都以爲她見了鬼,中了邪,現在老爺已經派了人去找紅螺庵找莫安師太了,去接師太的也是我們的人,這回萬無一失了。”董嬤嬤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道。
“那個神神祕祕的綠枝呢?”蕭姨娘問道。
“留在大小姐身邊。”
“太好了!”蕭姨娘一顆石頭終於落了地,再冷笑一聲,道,“連皇后娘娘都曾經八擡大轎請莫安去宮裏講經,平日裏那些善男信女更是排着隊都難見到莫安一面,老夫人也曾經數次求見莫安而不得,如果她要說雅兒中邪了是因爲連似月是個通鬼附體的陰命,將來會攪得整個相府鬼怪出沒,老夫人也會信的。”
“姨娘這次的計劃不聲不響,這次大小姐肯定沒有防備了。”
“那快走吧,我怕雅兒一個人鬥不過連似月,我得去看着她。”蕭姨娘說着,就要往清泉院那邊走去。
“姨娘……”董嬤嬤臉上出現一絲爲難的神情,道,“老夫人說了,中邪了就找人驅邪,找蕭姨娘作甚……所以不讓姨娘去清泉院,現在由大小姐守着三小姐。”
什麼?
蕭姨娘只覺得針扎過太陽穴,一陣刺疼,手連忙扶住了門框,臉色變的凝重——
連詩雅都這樣了,連母還不讓她回清泉院,而且,現在守着雅兒的人是——連似月。
“董嬤嬤,你快回清泉院,連似月詭計多端,我怕她對雅兒不利,有什麼情況立刻稟報給我,快去!”蕭姨娘只得趕緊吩咐董嬤嬤回去看着,自己則繼續在西院等待着。
此時此刻,她的內心似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焰火——
*
紅螺庵。
一輛疾馳而來的華貴馬車停在了門口,趕馬車的小哥從馬車前跳了下來,用力地敲着門,不會一會便見一個小尼姑打開門,雙手合十,道,“施主。”
小哥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包,四處看看後,迅速塞進小尼的手裏,壓低聲音道,“我是蕭姨娘派來的,相府三小姐中了邪,請莫安師太前去丞相府做法。”
那小尼一看香包,便領會了其中意思,道,“施主稍等片刻,師太馬上就來。”
不一會,便見一個身穿灰色道袍,渾身散發着一股淡淡紫檀香味的師太走出來,她天庭飽滿,顴骨分明,神情端莊肅穆,說了聲,“走吧。”
馬車便從紅螺庵出發,一路趕往相府了。
不知道在路上行駛了多久,突然,馬車猛然間一停,莫安師太整個人往前一傾,睜開閉緊的雙眼,掀開馬車簾子一看——
只見,一匹棕色的馬橫在馬車前,一個腰間佩劍的黑衣人,冷漠地立於馬上,雙手抱拳,道:
“莫安師太,我家主子有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