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成文沒再久留,與商文曜道了別,便徑自邁進了車內。
眼看着黑色加長車漸行漸遠,商文曜才斂去脣角的笑意,朝着已經匯入車海,早已看不到的車子狠呸了一口:“媽的,老狐狸!”
商文曜的本意是想挑起話題,針對今晚發生的事對他試探一番,結果成文表現得滴水不露,根本不上當。
並且兩句話不離主題,孩子孩子的每次見面都掛在嘴邊,這麼惦記他死去的兒子,幾年的光景都過去了,也沒見他跟着去!
正想着,身後傳來溫吞的聲音:“將人送走了?”
看到蕭允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再想到方纔發生的事,商文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說蘇子騫找的那個小妾怎麼回事,要不是她突然冒出來,今天咱們一定能揪出那老狐狸的尾巴!”
在蕭允對陳新成連番轟炸,且陳新成的意志漸漸瓦解時,哪怕成文極力表現得淡定,殊不知眉眼間的神情早已將他出賣。
或許當時成文因爲各種情緒沒有感覺到,可相較於尋常,肯定是有些失了分寸的地方。
本以爲今天是收拾成文的好機會,哪裏想到,宋伊芳會突然站出來,想到這事,商文曜就氣得不行。
本來就對宋伊芳就沒什麼好印象,此刻更是一落千丈,覺得這女人不僅心機重,還是個攪事精!
對此,蕭允只是淡淡說了句:“你以爲沒有宋伊芳,成文就能輕易承認?”
“我就不信有陳新成在,還怕他耍賴不成?”
對此,蕭允只是遞過一個看向智障的眼神,而後轉身朝往宴會廳走去。
商文曜也沒遲疑,連忙跟了上去:“不是,蕭老四你那是什麼眼神?”
見蕭允沒有理他,商文曜更急了,剛要開口,腦海裏突然閃現一個大膽的念頭。
眼眸倏然瞪大的同時,商文曜靠近到蕭允的身邊,壓低聲音:“我說蕭老四,你該不會是根本沒有證據,想用陳新成吊成文出來吧?”
宋伊芳自以爲做得滴水不露,殊不知她的小把戲,早就被蕭允看在了眼裏。
原本一再逼問陳新成的目的,其實也是想拔出蘿蔔帶出點泥,哪裏想到,宋伊芳會攪進這淌混水。
這點,倒也確實是在蕭允的意料之外!
“終於長腦子了!”
商文曜懵逼了!
沒有證據,搞得這麼熱鬧,敢情完全是空手套啊?
之前蕭允讓他今晚將看住成文,商文曜最初還不能明白他的用意,只以爲蕭允是擔心成文搞小動作,會對小嫂子不利。
畢竟蕭允有多在意司一笙,他和唐小七都是知道的,現在早做防備,也是正常!
可在看到蕭允一再對陳新成施壓,想要揪出他的背後指使時,商文曜突然明白了過來。
原來今天還準備了一場重頭戲!
本以爲蕭允將事情鬧得這麼大,肯定是掌握了鐵證的,否則怎麼會當着賓客面前,鬧得這樣難堪?
卻沒想到,最後竟會是輕描淡寫的揭過。
當時商文曜還有點懵,覺得這樣不是蕭允的做事風格,直至現在,商文曜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你瘋了,沒有證據你還敢將事情鬧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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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證據無所謂!”
蕭允瞭解成文,用老間巨滑四個字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
做事謹慎,滴水不露,想要找出他的破綻太難了,如果他這麼容易扳倒,也不會留他到今天百般挑釁。
更何況,自從查明陳新成就是背叛自己的那個人後,蕭允不是沒有試圖找出他們的交集。
但結果和想像中的一樣,都是一無所獲!
只是這些,蕭允沒有向商文曜提起,反而語氣淡淡轉而尋問:“你在他身邊呆了整晚,就一點發現都沒有?”
“有是有,但那也不能被當作證據!”商文曜眼睛微眯:“而且你剛剛不也說了,成文是不會輕易承認的!”
“本來我也沒指望這一件事就能將他拉下水!再說我們是怎麼想的不重要!”蕭允雲山霧罩的一番話,聽得商文曜更加糊塗了,眉心蹙緊的同時,剛想尋問,便見蕭允揚頭朝他示意:“重要的是,他會怎麼想!”
眼看着陳新成蔫頭搭腦的被帶離酒店,商文曜恍然。
原來從頭到尾,蕭允謀的,都不是成文今晚會承認所作所爲,而是陳新成的心。
直至蕭允提醒,商文曜才留意到,自從宋伊芳出現後,陳新成便沒了存在感,甚至是異常的沉默。
或許當時的情況,對陳新成來說,到底誰纔是與他成交易的人都已經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當你認清一個人,從而對他失望透頂時,這種絕望的心裏足以瓦解一個人的所有意志。
其實失了陳新成的忠心是小,但成文這樣做事,身邊效忠的人會怎麼想,就不得而知了。
–
另一邊,車內的氣氛略顯壓抑。
明明車裏打了空調,卻並未將車內竄着的低氣壓吹散,反而比窗外的冷風更加獵獵生寒。
見成文自從上車後,一直擰着眉頭,本就十分有親略性的眼神,此時更是如井般深沉,緊盯着窗外,眉眼冷峻。
自知這樣下去,遲早要將人凍死,還極有可能被遷怒,坐在副駕駛位上的人,主動開口轉移怒火:“爺,我怎麼感覺今晚這事有點蹊蹺?”
之前叔侄不合的傳聞鬧得那麼兇,按說今晚的場合,蘇家人根本不會出現。
結果不僅出現了,還發生了這樣的事?
哪怕這一切在外人看來,只是事發突然,可是怎麼就那麼巧,替自家人做事的人正好就站在了蘇家二老的面前?像是主動被送上門去被揭穿一般?
當時在宴會廳時,還沒反應過來,可現在想想,分明就是蕭家那位謀劃好的。
聽到這話,成文緊抿着的脣,神情更加緊繃了起來,眸色陰沉,似是比窗外的夜色更加濃稠。
過了好一會兒,才凜然出聲:“連你都看出來了,看來今晚確實是個鴻門宴!”
或者,叔侄不合也是蕭允故意放出的風聲,畢竟依照蕭允的能力,只要他不想,外面不會鬧得流言漫天。
也或許,從這計劃實施的那天開始,這叔侄倆便早有察覺,只是一直爲了掩人耳目纔沒有表現出來,爲的就是今天將他引出。
若非今天宋伊芳站出來,就算他極力否認,也是需要費一番口舌的。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急剎車。
成文好不容易穩住身體,本就一臉凝重的神情變得更加森冷,纔剛擡眼,便一眼觸及到伸展雙臂,攔在車前的陳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