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凜的目光也朝着那青衣公子遞了過去,只一眼,心裏便有了數。
雖然是陌生的面孔,但一身氣度是不會騙人的。走路的節奏,喜穿的青衣,還有那一只手負於身後的習慣,都與他四哥完全吻合。
他與白鶴染對視過去,只一眼,便知對方心中所想,也將這一出賜婚大戲看明白個七七八八。卻始終不明白,那歌布的大卦師爲何會配合這一出好戲?怎的就能卜出大婚當日需得前太子出席,方可鎮住四方惡煞的卜意來?這真的是卦中所示嗎?他絕不信。
高臺龍椅上的淳于傲也在這時小聲問巴爭:“可否不把死牢裏的人放出來?”
巴爭點頭,“可以。”
淳于傲高興了,“那便不放,孤王就不信沒了他便鎮不住那所謂的四方惡煞。”
巴爭擡眼看他,搖頭:“的確是鎮不住的,惡煞入親,國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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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淳于傲聽愣了,“那你爲何又說可以?”
巴爭笑了,“可以當然是可以,只不過需要承擔後果。如果國君陛下擔得起國亡的後果,那自然是可以不把死牢裏的人放出來的。陛下……”他頓了頓,再道,“人命可變,天命不可改,奪來的就是奪來的,總會有反噬,這是卜相,也是天相。”
淳于傲明白了,原來巴爭所說的可以,是不計後果的可以,若他計後果,便是不可以。
他怎麼可能不計後果,好不容易隱疾有治癒的希望,他太想要後半生太平了。他甚至都想過,只要隱疾治好,只要他有了自己親生的皇子,哪怕讓他繼續歸附東秦他也是樂意的。一位國君對皇子的渴望已經超越了一切,即便白驚鴻現在說要拿淳于萱做引,他也是毫不猶豫的。只要能有親生的兒子,只要這個君位能夠繼承下去,他願意做任何事。
琴揚公子已經走到殿中了,那些抱在一起哭的夫人和妃嬪們主動自覺地退到女賓席裏去。還有一些從後宮趕過來的女人們,也由各自的家人領回了座位。只剩下一些家人沒有進宮的,就待在霜月殿外,一個個也是面帶期盼,彷彿重新活過來一般。
“國君陛下。”琴揚公子跪到大殿上,向國君行禮磕頭。
淳于萱很高興,開口就喊了句:“琴揚你來啦,你終於來了!”
國君很生氣,因爲這個女兒沒規矩,不矜持,一點都沒有個公主的樣子。以至於他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十七年來第一次覺得這個女兒真的有些討厭。
但這婚還是要賜的,他弄死了孟家的女兒,眼下又能給任家的女兒添堵,他很樂意。
於是國君開了口,衝着下方大聲道:“朕的女兒聖運公主心悅於你,今日朕便爲你二人賜婚,許你爲駙馬,願你與聖運公主兩心相悅,琴瑟和鳴。琴揚公子,你可願意?”
下方,君慕息擡起頭來,看着上方端坐着的國君陛下,又看了看站在國君身邊的那位聖運公主,淡淡一笑,道:“我願。”
“太好了!”淳于萱樂壞了,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太好了琴揚,我就知道你是願意的。”說完還往任秋雁那處看了一眼,笑道,“廣平郡主,今後你可要注意言行了,要是讓本公主知道你再有事沒事的湊到琴揚跟前來,可就別怪本公主對你不客氣。”
“哼!”又一聲悶哼傳了來,帶着強烈的不滿。淳于萱嚇了一跳,回頭去看,才發現是那貴太妃正狠狠地瞪着她,還問了句,“你要對誰不客氣?怎麼個不客氣法?”
淳于萱並不喜歡貴太妃,也知她父王不是真心實意要孝敬這位太妃娘娘的。只不過歌布需要國君做出一個仁孝的姿態來,再加上這位太妃確實是把她父王撫養長大,所以多多少少還有些情分在。但敬着你就得知道感恩,這有事沒事就擺架子跟他們對着幹,是幾個意思?
淳于萱不滿地道:“誰覬覦我的夫君,我就是要對誰不客氣。至於怎麼個不客氣法,咱們歌布有律,勾搭有婦之夫是個什麼罪名,應該不用我爲太妃娘娘解惑。”
貴太妃氣得心臟都疼,“只是賜婚,還沒成婚,此時就把夫君掛在嘴邊上,皇家的教養都被你丟到天外了?”
“我……”淳于萱還想再爭辯,身邊的侍女趕緊小聲提醒,“公主,賜婚事大,千萬別在這時候惹出亂子來。不管有什麼事且先忍忍,等賜婚的聖旨拿到手,甚至大婚之後,其他的事再慢慢說,咱們真的不急這一時的。”
淳于萱覺得這話也有道理,便不再理會貴太妃,提着裙襬走下高臺,到了大殿上,緊挨着君慕息就跪了下來,還笑嘻嘻地同他說:“琴揚,接了這道賜婚的聖旨,你就是我的人了。”
君慕息沒說話,倒是聽見邊上傳來一陣哭聲。這哭聲能傳出着實不易,因爲大殿上哭的人太多了,那些夫人和妃嬪們到現在都沒緩過來,一直在哭。但傳到他耳朵裏的這哭聲跟那些人又不一樣,那是一種悲傷的哭,還帶着幾分倔強,期間還有幾聲冷笑。
他不解,偏頭往聲音來源處看了去,一眼就看到坐在白鶴染身邊的一名女子,白鶴染正在輕輕地勸着她。那女子看上去比白鶴染大兩三歲的模樣,一邊哭一邊帶着一種不捨的目光看向他,他便想起方纔淳于萱呵斥過的那位郡主,好像是姓任,與琴揚交好。
他輕輕嘆息,淳于萱的話便又在耳邊傳了來:“琴揚你別理她,她就是嬌情,不甘心自己沒有爭得過我。可是不甘心又有什麼用呢?誰讓她投胎不好,沒能有個好父親。就她那個爹,那是鳳鄉城出了名的膽小駙馬,指望她爹爲女兒出頭,哼,下輩子吧!琴揚你放心,我也不會把她怎麼樣的,不過就是逞一時口舌之快罷了。只要她以後不纏着你,我不會主動去找她的麻煩。怎麼說也是親戚,她是我表妹,她的母親羅安公主是我姑姑,所以這事兒不能鬧得太難看,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君慕息沒有說什麼,只是在太監把賜婚的聖旨宣讀完畢,又遞到他面前時,伸出手來,將那聖旨接到手上。然後與淳于萱二人雙雙俯身磕頭,叩謝聖恩。
這婚就算是賜下了,淳于萱拉着他站了起來,還多問了句:“父王有沒有爲我們選定大婚的日子?之前聽父皇說起過,我們的婚事要儘早,不知這個早是能早到什麼日子?”
淳于傲聽得直皺眉,先前他想讓女兒儘早完婚,是擔心夜長夢多,想着早日完婚,好讓琴揚早日把萱兒給帶走,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不管鳳鄉城發生什麼事,也不管宮裏的是是非非,更不管已經潛入進城裏來的白鶴染能挑起什麼事端來,都不要影響到他的萱兒。
從前那是一心爲着女兒着想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就快要有自己的親生兒子了,那麼這個女兒好與不好就沒有那麼重要了。他爲何還要一心爲這個女兒打算?
於是他不願把婚期訂得太早,想拖上一拖,至少把白鶴染和君慕凜給拖走,只要他們離開鳳鄉,他纔好安心的把死牢裏的人給請出來,鎮這一場大婚。
這番打算在心裏,眼珠子也轉了幾轉,偏偏這一幕落到了君慕凜的眼底,他打的是什麼主意,自然就也讓君慕凜上了心。於是這位讓淳于傲一直提心吊膽的東秦太子又說話了,開口就問淳于傲:“國君陛下你是不是怕本太子啊?”
淳于傲自然是不會承認的,“孤王怕你作甚?”
“不怕我你是在猶豫什麼呢?”他一臉的邪笑,“哦,今日聽說歌布的大卦師卜出一卦來,說什麼聖運公主大婚當日,需要把死牢裏的前太子給放出來鎮壓四方惡煞。淳于傲,你是不是擔心本太子會趁着前太子出死牢的機會,把他從皇宮裏給救走啊?”
淳于傲被擠兌得臉色千變萬化,一口牙幾乎都要咬碎在嘴裏了,但還是得撐住場面與臉面,開口道:“你有本事你就救,孤王能把他關在死牢裏十幾年,就有信心把他留在歌布一輩子。東秦太子,別太盲目的自信了,你就算能拆了我這座大殿,你也帶不走你想帶走之人。”
君慕凜還是一臉欠揍的笑,他告訴淳于傲:“你別生這麼大氣,今兒這也算是喜日子,又是貴太妃六十大壽,又是你給女兒下旨賜婚,怎麼着都得笑一笑的。至於救不救那位太子,其實跟他在牢裏還是在牢外也沒什麼關係。以前之所以沒救,是因爲覺得這是你們歌布的國事,跟東秦沒多大關係。現在之所以關心,是因爲他是本太子未來正妃的親舅舅,所以自然是要上些心的。不過我們真不至於在大婚典禮上救人,那不是攪局嘛!當然,你要實在害怕,那就別把婚期定得太早了,往後挪個兩年三年的,等我們離開歌布再說。”
淳于傲又懵了,兩年三年?這意思是要賴在他歌布不走了?這倆人真的不是喫飽了撐的?
不管怎樣,東秦太子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如果他還是瞻前顧後的,就顯得他這個國君太害怕東秦太子了,太沒面子。
偏偏這時候白驚鴻還來了一句:“陛下別害怕,咱們把婚期往後挪挪就是。”
淳于傲聽不下去了,“婚期該是哪日就是哪日,絕不會因爲誰在或者誰不在而有所改變。”說罷,又去問巴爭,“你卜出的吉日是在哪天?”
巴爭告訴他:“陛下,三月十五,就在五天之後。”
淳于傲倒吸了一口冷氣,五天之後,要不是巴爭四歲起就跟在他身邊,他真要懷疑他的大卦師是不是跟東秦人一夥的。五天,就算他即刻就把東秦太子給打發了,五天也出不了歌布啊!看來這就是天意,天意如此,他躲也躲不過去。
“好,就三月十五!”他咬咬牙,下了決定,“三月十五,聖運公主大婚!”
一時間,反應過來的人們開始跟聖運公主說着恭喜恭喜。可把淳于萱給高興壞了,磕了頭之後就把身邊的公子給拽了起來,還作勢就要去挽君慕息的手臂,卻被他給躲了去。
淳于萱無所謂地笑笑,同他說:“躲我也沒用,再有五天,你就是我的駙馬了。”
一番恭喜過後,便也有人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白鶴染那處。
京里人人皆知孟家的嫡女死了,所以白鶴染此時的身份只不過是孟夫人的一個幻想,所有人知道那並不是孟家真正的女兒,可也除了孟文承與羅安公主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何身份。剛剛的表現有點太惹眼了,敢以臣女身份向國君叫板,這不是一般人敢的。
有人想起她先前到高臺上去給東秦太子送果子,兩人好像說了好一會兒話,那感覺像是早就認識的。之後兩人還一起走到了國君面前,說了什麼沒聽清楚,
但國君似乎很害怕。
人們就開始凌亂了,怕東秦太子還算說得過去,怕個小姑娘是爲什麼?
女賓席間,夫人們都忙着跟自己的女兒說話,母女間都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一會兒是女兒講在宮裏如何苦,一會兒是母親說家裏如何掛念她,也顧不上別的什麼了。
孟夫人就覺得不太對勁,也許是母親的直覺,她開始懷疑身邊的女兒。倒不是懷疑真假,而是懷疑女兒跟那位東秦太子之間的關係。
她注意觀察過,打從那位太子進了霜月殿,女兒的目光幾乎就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那位太子也是,起初他將目光向女賓席投來,下方的小姐們還都心花亂顫的,以爲是在看她們。可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那目光根本不是在看旁人,而是專注着在看她的女兒孟書和呢!
孟夫人有些着急,拉着白鶴染小聲同她說:“以前給你說了那麼多次親你都不應,多好的家世你都不點頭,孃親知道你心裏有人,可你心裏頭裝着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啊?書和啊,不是孃親說你,你可不能對那位東秦太子動心思啊!這跟他是東秦人沒關係,主要他是已經和別人訂了親的,有未婚妻了。而且我聽着他話裏話外總帶着他那未婚妻,想來二人感情是極好的,你可不能再動歪心思了。雖然太子一定會娶側妃,但是側妃你想都不要想,側妃也是妾,我呂瑛的女兒是不會去給別人做妾的。”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又道:“我還聽說,那東秦太子就是東秦皇帝的第十個兒子,與他訂親的那位姑娘是文國公府的嫡小姐。說起來,這位嫡小姐與我們家也有一些淵源,所以孃親打從心裏希望他們能過得好,所以咱們不能橫插一槓,真的不能。”
孟夫人說得有些激動,拉着白鶴染的手一直在抖。白鶴染只好勸她:“母親放心,我是不會破壞那天賜公主的婚事的。”
孟夫人還是擔心,好在有羅安公主在身邊,聽到娘倆在說這個話題,就趕緊把孟夫人給哄了過去,開始聊別的話題。白鶴染總算騰出空來,也長出了一口氣,心裏頭暗暗想着明日得同孟老爺商量商量,孟夫人這個病肯定是要治的,總這麼恍惚着可不行。她不能陪在孟夫人身邊一輩子,等到哪一天她走了,孟夫人怎麼辦呢?在她離開之前把病給治了,也在她離開之前把孟夫人崩潰的情緒給控制住,如此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之前也曾想過就這樣騙完一生也算圓滿,如今仔細想想,終歸只是個美好的夢想。
“喂。”邊上有人叫了一聲,還扯了她的袖子。她偏頭看,是任秋雁。
任秋雁兩只眼睛通紅,是哭的,就在國君爲淳于萱和琴揚公子賜了婚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要不是平日裏性格開朗,只怕早就受不了刺激暈過去了。
不過這會兒狀態倒是好了許多,雖然眼睛還紅,但人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思維。這一恢復就發覺有些事情不大對勁了,於是她扯了白鶴染的袖子,小聲問她:“爲什麼我總覺得你是在利用我?如果不是用我來刺激國君陛下,只怕今兒這婚還賜不成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樣做又是爲了什麼?”任秋雁真是百思不解,“你究竟是什麼人?是有意到孟家的吧?”
白鶴染輕笑搖頭,“我真不是有意到孟家的,是被孟老爺和孟夫人在城外撿到的。不過你要問我究竟是什麼人,我只能告訴你,我與你是自己人,也是親人。”
“自己人?親人?”任秋雁都氣樂了,“你聽說過這樣的自己人嗎?國君陛下本來不願爲他們賜婚了,你卻用我去反激,刺激得他一氣之下把這場婚事給坐實了,這能叫自己人?”
白鶴染點頭:“對,這就叫自己人。”
任秋雁真覺得自己在同一個傻子說話,“到底是你傻還是你以爲我傻?臨來時,母親告訴我說,不管你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不要驚訝,也不要多管閒事,她還讓我相信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孟家,是在爲書和報仇。可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是在爲書和報仇?你今晚做的這些事,哪一件事是爲了孟家的?這一出又一出的,跟孟家有什麼關係?孟家能得着什麼好?”
白鶴染端起酒盞,淺嘗了一口,搖頭放下,“歌布的酒不好喝。”再思索一會兒,分析道,“興許是歌布的糧食出產不好,品質不高,味道也不香,所以釀出來的酒就不如東秦的好喝。即使是聞名的姜花酒,細品起來也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總之不是糧食的香味兒。”
“我不是在跟你品酒!”任秋雁氣得快發了瘋,“你是不是看上了那東秦太子?所以說話都向着東秦。要是覺得東秦的酒好,那你去東秦生活好了,還賴在歌布幹什麼?”
白鶴染笑了,“不是我賴在歌布,而是在歌布還有我要做卻沒有做完的事。表姐,姨母說得對,你不要太驚訝,也不要太在意我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若是信我,那便也不要去在意這場賜婚。琴揚公子是你的,誰也搶不去,淳于萱今日得到的一切,不過一場鏡花水月罷了。總有夢醒的那一天,待夢醒之後她就會發現,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空歡喜嗎?”任秋雁聽着她的話就搖頭,“這怎麼可能是空歡喜,當她與琴揚公子跪下謝恩的那一刻,當琴揚把賜婚的聖旨託在手中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註定了。”
白鶴染沒有再多解釋,總不能告訴任秋雁,一起叩拜的人根本就不是琴揚,那個接過聖旨的人也不是琴揚。至於什麼聖旨接了,婚事就算數,那更不可能了,歌布的國君哪有權力爲東秦的皇子賜婚,今日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你究竟是誰?”任秋雁還在執着於這個問題,“我應該管你叫什麼?”
白鶴染看她,眨眨眼道:“孟書和啊,你應該管我叫孟書和。”
任秋雁頓覺上火,別過頭去再也不想跟她多說一句話。白鶴染反而扯了她的袖子,小聲問道:“跟你打聽個事兒,今兒這些御宴賓客裏,有沒有鳳鄉城的城主大人?”
“恩?”任秋雁一愣,“自然是有的,城主是正二品官員,當然要來參加宮宴。”說話時就皺了眉,“你問這個幹嘛?你不會又要生出什麼事端來吧?我可告訴你,莫要再招惹是非,今日鬧得已經夠亂的了,指不定過後國君想起來就得找孟家的麻煩,要是再生事可沒人保你。”
“我可以自保,不需要別人。”白鶴染拍拍任秋雁的肩,“但是你得清楚,孟家的麻煩不是我找的,而是原本就有的,否則書和也不會死,孟夫人也不會神情恍惚認錯女兒。所以你不要總覺得是我在生事,許多事情得反過來想,得站在另外的角度去看。你與書和是好姐妹,你難道不想爲書和報仇嗎?不想知道書和究竟是怎麼死的嗎?”
兩人正說着話,忽然就聽見大殿上傳來“哇”地一聲哭嚎,是個小孩子的聲音。
所有人都順聲望去,這才發現突然大哭起來的,是一位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