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看着孫家兄弟倆，仔細打量他們的表情和動作。
有些時候，這些微小的細節才能夠顯示人的情緒。
尤其是涉世未深之人，對於情緒的把控還沒有那麼嫺熟。
雖然兩個人都已經十五歲了。
但是從小到大飢寒交迫的生活，讓他們長得非常小。
看起來也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曬的黑黝黝的一張臉。
此時低着頭跪在楚瑤的面前，一臉的真誠。
楚瑤點點頭，“你們先起來吧，這是你們父母留下的財產，怎麼處置是你們的事。”
“還有一件事就是，你們是真心的想要賣身入我楚家嗎？”
“之前是情勢所迫，現在我再問你們一次，是否自願？”
楚瑤不想強人所難。
“姑娘，是不是我們哪裏做的不對，讓你討厭我們了？”
孫東語有些着急了，生怕楚瑤不要他們了。
“當然不是，只是這是一輩子的大事，我不希望你們後悔。”
“一旦簽了賣身契，一輩子都是楚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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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子孫後代也是一樣，不能讀書科舉，更沒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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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瑤是覺得他們的年紀小，還是“未成年人”。
需要把這些事情說清楚。
兄弟倆聽完之後，眼眶都紅了。
“姑娘，我們兄弟倆無父無母沒有親族可依。”
“飢一頓飽一頓，被人當成是豬狗一樣使喚。”
“已經過夠了這樣的日子，也過怕了。”
“在姑娘這裏，能夠喫飽穿暖就行了，其他的別無所求。”
“我們兄弟二人的命就是姑娘的了，姑娘讓打狗絕對不攆雞……”
兄弟倆還想要滔滔不絕的表達自己的心情，被楚瑤給制止住了。
“那好了，這事就這麼定了。”
楚瑤想要讓自己的耳朵清靜清靜，沒想到，這兩兄弟還有話癆的潛質。
“這是張叔，你們跟着他去吧，會把你們安置好的。”
“賣身契也會準備好，你們按了手印就行了。”
楚瑤看了看門口立着的張大。
張大就是當初買來的一家七口當中的丈夫。
本來楚瑤是想讓他作爲種地的主力的。
沒想到這人竟然識得一些字，雖然不多，但是已經很不容易。
而且爲人老實忠厚又不失精明，楚瑤就讓他試試管家的位置。
種地的人可選擇的就太多了，但是管家的人選可難找。
楚瑤就打算讓張大先試着練練，若是能夠頂上來的話就更好了。
“多謝姑娘。”兩個人再次磕頭，這才被張大領了出去。
“呼。”楚瑤長出了一口氣，更多的是高興。
顧承佑就坐在她身旁聽着，眼神有些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嫉妒我得了能人異士？”
楚瑤看着顧承佑的樣子有些得意。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我瑤兒有伯樂之才。”顧承佑笑着說道。
“少拍馬屁，之前我可是看到信鴿兒了，說吧，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楚瑤喝了口茶，發現是紅棗薑茶，跟顧承佑手裏的六安茶可不相同。
沒喝呢就想去搶顧承佑手裏的，則被他給躲過去了。
“師父說你身體寒涼，有女子舊疾。”
“喝這個對你有好處。”顧承佑讓曹嫂子換的茶。
“不過是有些宮寒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楚瑤滿不在意。
“我跟師父仔細的問過了，還是小心爲好。”
顧承佑的耳尖有些微微發燙。
“說正事。”楚瑤喝了口薑茶。
顧承佑讓曹嫂子在薑茶裏放了桂花蜜。
味道清甜可口，掩蓋了薑汁的辛辣氣味。
楚瑤也就沒有再拒絕。
“瑤兒，我要走了。”顧承佑說起這個心情非常不悅。
豈止是非常不悅，而是惱怒。
“發生了什麼？”楚瑤一愣。
她知道顧承佑是早晚要走的，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之前顧承佑說過要陪她過年的。
如今秋收還沒開始呢，他竟然就要走了。
“陛下在朝堂上突然暈倒了，太醫院查不出病症來。”
“你提到的那個人，想陛下敬獻了一種丹藥。”
“只是服用了兩粒陛下就痊癒了。”
“現在那人已經是太醫院的副院首了。”
“大皇子的野心越來越大，還經過他人之手，送了幾個美貌的女子入宮。”
“若是再這樣下去的話，皇城危已。”
“他們還想要動我北地的軍隊，已經被人擋了回去。”
“但是一旦他們打起了這個主意，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顧承佑是不得不回去。
“怕是還有別的原因吧？”
“你那位好父親，怕是也沒閒着吧？”楚瑤猜測地問道。
顧承佑深吸了一口氣，“你猜的沒錯。”
“我半年多未有音訊，他們都以爲我已經死了。”
“這王府世子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
“爲了這個，我母妃與寧王已經幾次發生衝突了。”
“封純如這個二夫人如今蹦躂的正歡呢。”
“幸虧我求師父拍了大夫去京城，否則，不知道我母妃要遭多少毒手了。”
顧承佑重重地捶了一下椅子扶手，酸枝木的椅子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好在最後是撐住了。
“別生氣，等你回去了，一切就不攻自破了。”
“好在東西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隨時都可以出發。”
“那，我提前祝你一路順風？”楚瑤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捨。
“沒良心的丫頭！”顧承佑忽然出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疼，疼！”楚瑤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肯定已經紅了。
“我怎麼沒良心了，我若是沒良心的話，怎麼會給你準備那麼多東西。”
“還要給你北地的軍隊提供金瘡藥和其他的藥材？”
“明明是你要走的，現在卻有賴在我的身上。”
“哪有你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楚瑤瞪了顧承佑一眼，眼睛裏似乎有淚花。
不是捨不得他走，而是被捏的鼻子發酸。
“我會盡快把事情擺平，你等我來接你，可好？”
顧承佑這個所向披靡的少年將軍，在自己心愛姑娘的面前也只是普通的男子。
“也許，我回去京城找你，也說不定！”
“世事難料，望自珍重。”
楚瑤認真地看着顧承佑，千言萬語都在眼神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