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隔着一道落地窗相望,倪嘉總給他一種抓不穩的感覺。
這種感覺令人發慌,明明他已經在儘可能表示自己的誠意,不知道爲什麼還會這樣。
“我說了是去解決問題。”
厲煜城垂在一側的拳頭微微攥起:“可你剛見過我媽。”
沒想到對方心裏是這麼想的,也沒料到這個問題,能夠上升到見家長的程度,倪嘉呼吸一窒,頓時沒話講了。
電話很快掛斷,她看到厲煜城失望的從窗前離開,然後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倪嘉收掉手機推門進去,兩姐妹從樓上下來,跟她撞了個滿懷。
“爸爸呢?”
“樓上呢!”好好拉着姐姐開心地說:“媽咪,我去拆禮物啦!”
她們剛得到爸爸的允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轉眼就跑走了。
偌大的客廳顯得寂靜,倪嘉又等了會兒,見厲煜城沒有下來的意思,才往樓上去。
厲煜城在收拾拼圖,把它們全都裝盒後,又仔仔細細檢查了遍地面,這玩意不比其他東西,少一塊都是殘缺。
這幅拼圖是五年前,倪嘉買來打發時間的用的,可是後來缺了一塊,就被閒置了。
沒想到如今被厲煜城收在一個精緻的木盒裏。
她走過去低聲提醒道:“這幅不全,沒必要留着。”
厲煜城沒說什麼,只是打開最下層的抽屜,把木盒放了進去。
“這是我的東西。”倪嘉勾了勾手:“還給我。”
那個雪球最終化成一灘水,淌的地上到處都是,厲煜城拿了毛巾,一邊擦,一邊平靜地回覆:“拼好給你。”
他也是後來才從佟姨的嘴裏知道,倪嘉總愛在等他的時候拿出來玩,因爲缺了一個,所以總也沒拼完。
三年前沙發下的地毯被菸頭燙了個洞,工人來換,纔在舊地毯下找到那枚缺失已久的圖塊。
厲煜城也學着拼過很多次,每次到最後一步就會重新打散,因爲他也在等人,人沒等到,圖就不能成。
“你沒聽見嗎?”倪嘉收回手強調道:“丟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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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煜城拎着溼漉漉的毛巾往浴室去,語氣還是很平靜:“找到了。”
“真的假的,在哪找到的?”倪嘉跟在後面,語氣有點不可思議,她當初可是把客廳翻了一遍。
厲煜城說了地點,倪嘉不解地問:“怎麼會在那,它長腿了嗎?”
長沒長腿不知道,厲煜城只知道此刻浴室門口被堵了,他出不去。
只好藉着浴室的光亮,從上而下盯着倪嘉,看對方臉上細微的絨毛,在燈光下透到發亮。
距離過近,倪嘉聞到新換的線衫上,傳來柔順劑的清香,她側開身子騰出一條道,厲煜城卻沒走。
“既然找到了,那就還我。”
“你不要了。”
倪嘉強撐着:“我說了嗎?”
“你這樣做了。”
倪嘉揚起下巴,一副不講道理似的勾了勾手:“還我。”
厲煜城盯着她看了會兒,然後回到臥室,利落地拉開抽屜,把木盒放到她手中。
這回輪到倪嘉愣了,抱着木盒傻站着,呆呆地望着人,她以爲厲煜城不會交出來。
“還要什麼?”厲煜城的目光粗粗掃過臥室,最後停留在倪嘉的臉上:“隨便拿。”
“我又不是來拿東西的…”倪嘉小聲回答,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呢喃,聲音輕的讓人聽不清。
“那你來做什麼?”厲煜城坐在牀尾,眼瞼下垂,從這個角度看她,會有一點微微仰視,顯得表情無辜。
難道好好沒說?倪嘉摳着木盒,低聲道:“佟姨煲了小米粥,讓你過去喫點。”
“是佟姨讓我去,還是你讓我去?”
倪嘉很快說:“佟姨。”
“好,”厲煜城說:“我不餓。”
“怎麼可能,你晚上什麼都沒喫。”
厲煜城面上還是很平靜:“氣飽了。”
“我原本想借着這個事情,斷了他的意思,”倪嘉斟酌地看他一眼:“你確定不要我去?”
“不要。”厲煜城回答地十分篤定。
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三,雖然程康生不會同意,程文柏娶個有孩子的女人進門,但對方在商界出了名的寵妻,保不準就經不住枕邊風。
程文柏一定也是篤定這點,纔會想出這個辦法,既然有這種概率在,厲煜城就不允許它發生。
“我再想想。”倪嘉說。
厲煜城一把將人帶倒,反身壓住,倪嘉砸在牀上的那刻有點懵,腦子翁了一聲人就倒了。
她抱緊懷中的木盒,內心有些緊張:“起開。”
厲煜城俯下身,直到和木箱抵住才停下,他的聲線刻意壓的很低,讓人有種強烈的危險感。
“不許再想。”
他蹭了下倪嘉的鼻子,視線滑下來落在那兩片緊閉的脣上,又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
前秒還在威脅,後秒聲音就落下來,顯得十分委屈,他抵着倪嘉的額頭,又提了遍自己的需求。
“真的別再想了。”
倪嘉心跳很快,呼吸都有些不穩,腦子裏一陣混亂,剛試圖撇過頭,兩只手掌就貼上他的耳朵。
厲煜城碰碰她的上脣,又碰碰她的下脣,最後直接登堂入室地吻了進來。
倪嘉攥着木盒,手指捏的發白,心如鼓聲,在上樓之前,她其實就有料到,可她還是上來了。
小洋房,披風,胸針,手鐲,這些東西盤旋在心頭,每樣都沉甸甸的,她沒辦法無視厲煜城的難過。
她被吻的迷瞪瞪的,連帶木盒被抽走都沒有反抗。
直到這個吻開始變味,厲煜城的吻試圖下移,她才突然緩過神來,捧住對方的腦袋。
“不想了。”她小喘搖頭:“我不去了。”
厲煜城將手機扔到邊上,視線肆意地在倪嘉的臉上掃動,他氣息有點不穩,很不想剋制的樣子。
“現在就打電話告訴他。”
“晚點,”厲煜城的眼神太赤赤果果了,倪嘉的臉燒紅一片,結結巴巴地說:“明…天再打。”
“現在。”
厲煜城翻出號碼,立即撥了出去,在等待接通的過程中,他一直盯着倪嘉的眼睛,時不時還想低頭吻上去。
“喂,”程文柏平淡地聲音,從話筒那頭傳來:“厲總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嗎?”